第118章 蠱魄

馬車朝着狼谷而去,素兮一顆懸着的心總算落下。

“公子沒事吧?”素兮擔慮,“你的臉色不太好。”

趙無憂面如白紙,低頭輕嘆一聲,“你何時見我的臉色,真的好看過?”

聞言,素兮不語。

“這次多虧了福大命大,全賴穆百里能及時找到我,否則我不知道後果會怎樣。”趙無憂輕咳着,“對了,這眠花宿柳裡的那位姑娘——”

“姑娘?”素兮一愣,“公子見到了雪蘭姑娘?”

“她的武功很高嗎?”趙無憂問。

素兮點頭,“這女子生得極好,但是武功也極高。”她頓了頓,有些欲言又止。

“說吧!”趙無憂道,“你我之間,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素兮抿脣,“卑職仔細看過,這女子並不像是中原人,而且她的武功路數極爲陰邪,好像是來自關外。”素兮說得很隱晦,只說是關外,畢竟真實情況如何,她自己也不敢確定。

可趙無憂是誰,你這般一提,她便猜出了大概。

關外,無外乎北疆那些蠻夷之地。

輕嘆一聲,趙無憂揉着眉心,“盯着她,這女子怕是不簡單。一個關外女子,武功至高,卻寄生風月之地,想來是有所圖謀的。別讓她壞事!”

“是!”素兮頷首。

雖然雪蘭救了趙無憂,可若是雪蘭另有圖謀,趙無憂也不會心慈手軟。畢竟有些事情,是容不得講情分的。北疆女子,來到大鄴,蟄伏青樓,意欲何爲?

趙無憂想不通,只記得雪蘭那張,極是好看的容臉。

這大鄴境內,想找這樣姿色的女子,只怕不易。

盯着她,總歸是沒錯的。

馬車徐徐朝着狼谷而去,主僕二人低低的說着話。這一次穆百里既然動了起來,那就意味着,溫故這邊的解毒方子,必須得抓緊。

否則就算殺光了平臨城內所有的無極宮之人。也沒什麼用處。

瘟疫還在,他們就沒辦法完成皇命回到京城。

夜裡的平臨城,動亂到了極點。

王唯庸一夜未眠,畢竟他的兒子王少鈞已經跑了,這會子也不知去了何處。他哪敢派人去找,這東廠到處是耳目,一旦露了餡,反倒會弄巧成拙,讓自己的兒子陷入危險之境。

這兩年,他自身花天酒地,的確很少管兒子,誰知道兒子竟然會攤上這麼大的事兒。如今可好,後悔也是爲時已晚,王唯庸只想着怎麼才能保住這唯一的兒子。

畢竟他膝下也就這麼一個獨生子,若是絕了王家的根,九泉之下他也沒臉去見王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師爺急急忙忙的跑來,“小的都去問了,這眠花宿柳那兒,連雪蘭姑娘都不見了蹤跡,這一次怕是真的找不到公子下落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哪知道如何是好?”王唯庸拂袖落座,一臉的焦灼,滿臉的恨鐵不成鋼,“這個孽子!這樣都讓他跑出去了,這不是自己找死嗎?如今的平臨城,裡裡外外都是東廠的人,你瞧瞧這街上,到處都在抓什麼無極宮的人。好好的治理瘟疫,一下子變成了捉拿叛黨,你讓我怎麼辦?”

的確沒法子,當初他是以治理瘟疫爲名把兵力清調出去的,這會子你要是把兵力撤回來,老百姓還以爲你知府衙門不作爲。到時候東廠和尚書府這兩欽差,一狀告到皇帝那兒,他這個雲華州知府少不得要吃罪。烏紗帽丟了倒也罷了,怕就怕連這條命也得折在這裡頭。

思來想去,王唯庸着實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如穆百里與趙無憂所說,這王唯庸委實有些小聰明,可實際上卻無大智慧。到了脊骨眼上,便是一點轍都沒有,只能乾坐着等消息。

兒子沒看住,瘟疫治不好,如今城內還出現了叛黨襲急欽差衛隊的事兒。這樁樁件件的,不管是哪一件,都足以讓他丟官卸職的。

師爺也是慌了神,“大人,說是捉拿叛黨,實際上是不是東廠查出了公子的事兒。還真是不好說啊!”

“你的意思是,他們不是在捉拿叛黨,是在抓少鈞?”王唯庸心中駭然,臉色驟變,“對!我這畢竟是雲華州的知府,是這平臨城的主事,所以他們不敢直接拿我怎樣。可如果他們抓到了少鈞,那這就意味着他們已經掌握了少鈞的罪證!”

一想起兒子可能會落在東廠的手裡,王唯庸額頭的冷汗瞬時便下來了。

當下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院子裡團團轉。可是一雙手都搓紅了,還是沒想出法子。這東廠是什麼地方?東廠提督穆百里又是什麼人?這不是明擺着嗎?

自己要是跟穆百里叫板,無疑是拿雞蛋碰石頭,自己找死!

然則自己不這麼做,一旦兒子被抓住,到時候自己也跑不了。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事兒,似乎也是毋庸置疑的。

怎麼辦?怎麼辦?

王唯庸慌了,全然不知所措。

“大人?”師爺道,“要不再讓人去找找?”

“找!悄悄的找,務必把公子找到!他傷了胳膊……你去各大醫館裡瞧瞧,看是不是有什麼線索。記得,不許驚動東廠的人,不要跟欽差衛隊硬碰硬。”王唯庸擡步就朝着書房去了。

他要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最最要緊的,是保住自己的兒子。這烏紗帽丟了也就丟了,唯獨這兒子,可不能沒了。他們王家,就這麼一根獨苗。

哪知剛關上書房的房門,身後便傳來幽幽的聲音,“知府大人,大難臨頭,您是想保兒子還是保您腦袋上的烏紗帽呢?”

王唯庸心驚,險些癱軟在地,所幸快速扶住了門面,“你、你是什麼人?”

幽暗的屋子裡,有一道?影坐在書桌前,就這麼慵慵懶懶的,靠在王唯庸的座椅上。一雙???的眸,泛着幽幽之色,若暗夜裡的鬼火。

“我是什麼人,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知府大人該清楚,你兒子是什麼人,你自己又是什麼人。”那人慢條斯理的說着,“身爲知府大人,朝廷命官,雲華州的父母官,竟然知法犯法,不知該當何罪?”

“你胡言亂語什麼?”王唯庸厲喝。

“知府大人不妨再嚷嚷幾聲,能讓外頭的人都聽到,知府大人的兒子到底幹了些什麼。”那人的口吻裡透着嘲諷的笑意,“這一次的瘟疫事件,知府大人覺得,貴公子該承擔多少責任呢?”

“當然,如果知府大人覺得,子不教父之過,那我也無話可說。畢竟知府大人膝下,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若大人把罪責都攬到自己身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王唯庸氣息急促,“你、你到底是誰?爲何知道這麼多?”

“我是誰?我便是這瘟疫事件的萬千冤魂,如今是來找知府大人要個公道,而後——追魂索命的。”黑暗中,有低啞的笑聲。

王唯庸顫顫巍巍的走向桌案,伸手想要點燈,卻聽得那人笑道,“知府大人還是別點燈了,看得太清楚,只怕死得更快。”

音落,王唯庸手一顫,火摺子當下落在了桌案上。他回眸望着黑暗中模糊的身影,“你到底想幹什麼?你想怎樣?裝神弄鬼的,我告訴你,本府什麼都不怕。”

“是嗎?知府大人什麼都不怕?”那人揶揄輕笑,“那麼東廠詔獄裡的一百零八種刑法呢?知府大人也無畏無懼嗎?你就不怕,貴公子會進了東廠,然後生不如死的在裡頭嘶喊着,父親救我嗎?”

“住口!”王唯庸怎能不害怕,“你有話就直說。不必再恫嚇。”

“好!”那人起身,“知府大人快人快語,那咱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那些狗腿子不必找了,王少鈞在我們手裡。”

“什麼?”王唯庸駭然,“你們把我兒子怎樣了?”

“怎樣?”那人笑道,“是貴公子自己求着我們,把他帶走的,我們還能把他怎樣呢?好吃好喝的待着,還幫着王公子把傷養好,這般待遇,知府大人還不滿意嗎?”

王唯庸聽得兒子安然無恙,心裡頭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擰了眉,“那你這次過來,是想幹什麼?”

“知府大人這話說的,咱們如今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還能幹什麼呢?當然是攜手合作了。”那人輕嘆一聲,“瞧瞧外頭,如今的平臨城,可謂是一片狼藉,知府大人難道就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些人在您的地盤上興風作浪,爲所欲爲?最後把你們父子,逼上了絕境?”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唯庸也不是傻子,聽出了異樣的感覺。

那人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替知府大人不平。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京城距離雲華州何止千里之遙,山高皇帝遠啊!”

王唯庸心頭一震,面露懼色,“你是說、你是說——”

“知府大人英明一世,怎麼可以糊塗一時呢?腦子不清楚,心裡不明白,是會要貴公子性命的!”那人輕嘆一聲,“知府大人,您說是不是啊?”

“你這是要我、要我殺了穆百里?”這話剛出口,穆百里已經腿軟跌坐在凳子上,“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外界傳聞,穆百里武功高深,別說是殺他,便是靠近他已是難事。你這個提議,怕是不可能實現。”

“正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光明正大的自然殺不了,但如果——”那人頓了頓,笑得涼薄,“知府大人不妨動動腦子。”

王唯庸連連搖頭,“不不不,我做不到!誰都殺不了穆百里,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知府大人還在猶豫,那是因爲你覺得自己還有希望,還沒有下定決心。”那人嗤笑,“如果你知道,當初見着的禮部尚書趙大人是個冒牌貨,而真正的禮部尚書趙大人,已經深入百姓,取得了貴公子拿活人煉蠱而導致瘟疫爆發的罪證。”

“知府大人,你覺得如果趙無憂把罪證往皇帝跟前這麼一遞,會有什麼後果?你王家到時候別說保住獨苗,恐怕就是你們的九族,都會被一紙聖諭,誅殺得乾乾淨淨。”

王唯庸的身子抖如篩糠,黑暗中他想倒杯水。可拿着杯子的手不斷的顫抖着,“不可能!趙大人不是在驛館裡嗎?趙家跟東廠慣來不睦,所以我給趙無憂送了女人,他如今沉迷女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深入百姓呢?你少唬我!”

“哼,沉迷女色?”那人笑得何其諷刺,“王唯庸,趙無憂執掌禮部尚書,掌管教坊司,他什麼樣的漂亮女人沒見過,還在乎你送的那幾個風月女子?你那些女子,早就見了閻王爺,這會都已經輪迴轉世了。”

手中的杯盞落在桌案上,杯中水傾瀉。水滴落在地面上的“吧嗒”之聲,帶着刺耳的森寒,讓王唯庸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這會。該用什麼樣的字眼來描述此刻的心情。

惶恐?驚懼?不敢置信?還是崩潰?

約莫是崩潰居多!

“趙無憂是什麼人,知府大人怎麼就不好好想一想?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坐上了禮部尚書之位,是這麼好糊弄的嗎?奉旨前來,卻始終閉門不出,你真以爲他是沉迷女色?王唯庸,你當趙無憂是傻子還是蠢貨?一個能把皇帝哄得服服帖帖的尚書郎,能被你忽悠嗎?”那人切齒。

“她現在已經身在狼谷,和你的叛徒卓雷他們,聯合一起,斷了你兒子的後路。等他們研製出解開瘟疫的方子,那你這個知府大人也算是活到頭了。”

音落,王唯庸重重的合上眉眼。

“知府大人怎麼就不好好打聽打聽,他趙無憂是個什麼樣的人?軟硬不吃,女色不近,唯有你還傻乎乎的以爲。他會吃你這套美人計。”那人輕嘆一聲,“事情的利弊都與你分析妥當,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

說完,那人走到了王唯庸跟前。

黑暗中,他把一個小瓷瓶塞進了王唯庸的手心裡,“這東西無色無味,只需要一星半點就能殺人於無形,你自己看着辦吧!你兒子的命,如今就在你手裡。你自己要怎麼做,與誰都沒關係。話已至此,知府大人,好自爲之吧!”

他已開門出去,王唯庸還癡癡的坐在原地。

有些東西一時之間他有些沒辦法接受,尤其是驛館裡的趙無憂竟然是假冒的,這就意味着真正的趙無憂,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不知道幹了多少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如同這男子所言,趙無憂揹着自己的那些探子,已經把該死的罪證都蒐集妥當了。也就是說,只要真的趙無憂回來,那麼自己苦心經營的這一切,都會土崩瓦解。

難道要殺了真的趙無憂?

可趙無憂在狼谷,卓雷也在那兒。

狼谷位於天險一帶,易守難攻。自己又不能明目張膽的帶着人去殺了趙無憂,要偷襲根本沒有機會。這麼想來,似乎怎麼做都不妥當。

要除了穆百里,那麼趙無憂必定有所防備,自己照樣拿不到趙無憂手中的罪證,無法銷燬那些東西。所以如果真的要動手,就必須連趙無憂一起殺死。

只有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縱然皇帝怪罪,也只會怪罪他一人。不會牽連到王家九族,更能保全兒子性命。到了這個時候,王唯庸也是沒了辦法,只能鋌而走險。

思及此處,他把心一橫,捏緊了手中的瓷瓶。

這一次算是放手一搏,背水一戰了。

縱然如此,他也沒有別的選擇。這事兒,硬着頭皮也得上。

————————

一早就得知趙無憂回來,可溫故左等右等也沒能等到趙無憂,心下有些着急,一個人在院子裡急得團團轉,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卓雷道,“溫大夫,歇會吧!”

狗子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腮望着溫故那火燒眉毛的表情,“溫大夫,你別再走了,你再走來走去,我看得頭都得暈了。”

“不是說已經回來了嗎?怎麼還沒到?半道上不會又出什麼事兒吧?”溫故心下一驚,“呸呸呸,能出什麼事兒?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溫大夫,你跟如初公子,真的不是一家人嗎?”卓雷問。

溫故一愣,“看你這話說的,我身爲大夫,自然擔心你們這兒的每個人。公子的身子不好,我當然是擔心多一些。”

“那當初公子失蹤,也沒見咱們把這院子都給拆了,還把樹給劈了。”狗子撇撇嘴。

溫故蹙眉,狗子當即閉嘴。

罷了,不說便是。

溫故還是着急,“我去看看,你們繼續等吧!”音落,他已疾步離去。

他沿着林子往外走,心想着,總能碰到她吧!

果不其然,遠遠的,溫故便瞧見了趙無憂和素兮,二人正弓着腰,不知道低頭找什麼。眉頭微蹙,溫故如釋重負的歇了一口氣,這才緩步上前。

“公子,你確定是在這兒嗎?”素兮問。

趙無憂點頭,“我不會記錯的,就是在這兒。”

“這兒都找遍了,着實沒有。”素兮道。“莫不是教人撿了去?”

“這地方都是狼,人都在谷內,壓根不會有人來這兒。我記得當時被人打暈了,東西落在了地上,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撿走我的東西。”趙無憂抿脣。

溫故不解,“你們在找什麼?”

“公子的東西丟了,如今卻找不着了。”素兮無奈,“約莫是讓狼叼走了吧!”

“狼怎麼會叼這玩意。”趙無憂眸色微暗,“罷了,許是緣分盡了,所以留不住的東西,自然也會消失。不找了!”

“丟了什麼?”溫故問。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不重要了。”

“一塊玉佩罷了!”素兮環顧四周,“四下都找遍,連個影子都沒有。溫大夫,裡頭的人可曾出來過?許是被裡頭的人撿走了。”

“如今狼谷里正在鬧瘟疫,一個個都忙不過來,誰還能出來溜達?”溫故搖頭,“按理說若是東廠和尚書府的影衛撿到了東西,應該能認出來,不可能私吞。許是被劫持你的人,順手牽羊了吧!”

趙無憂點點頭,“約莫如是。”瞧了溫故一眼,“算了,回去吧!”

“是什麼樣的玉佩?”溫故追問。

趙無憂已經擡步離開,那神情似乎有心事。

素兮抿脣,面色微沉,“一塊梨花玉佩,倒也不是物件兒本身有多少貴重,而是當中的情義。”俄而輕嘆一聲,“溫大夫,你不會懂的!”

溫故的確不懂,那塊玉佩到底爲什麼這般重要,以至於她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問及蠱毒的解藥,而是找尋玉佩。

趙無憂想着,這世上之人世上之物,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便是落在你手裡,終究也會消失不見。玉佩丟了,以後便只剩下她自己的那塊,獨留於世。

“公子,你回來了!”狗子笑嘻嘻的迎上來。

卓雷如釋重負,“沒事就好,當時遍尋你不着,可把大家都嚇壞了。好在素兮姑娘及時找到你,把你送回來,否則——”

“否則溫大夫要把整個狼谷都給拆了。”狗子接過話茬。

溫故瞪了狗子一眼。狗子悻悻的閉嘴。

趙無憂一愣,回眸不解的望着溫故。

溫故面上一緊,當即道,“我當時也是怕你出事,畢竟這兒都是狼羣,若是死在狼口,委實不值。何況這次瘟疫,還有賴你主持大局,你千萬不能有事。”

“是嗎?”趙無憂若無其事的一笑,“妞兒好點了嗎?”

“疫症退了,只是一直在問大哥哥去哪兒了。”溫故很慶幸,她是個聰慧之人,幫着自己轉了話鋒。有些話題,的確不適合在這麼多人面前談起。不然,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都會尷尬。

趙無憂瞧了素兮一眼,“你回驛館去準備吧!昨夜東廠已經動手,這平臨城自然不會安生。我想這王唯庸很快就會有動靜,若我是無極宮的人,這個時候就會抓住王唯庸的護兒心切,幹出一番作爲來。”

卓雷愕然,“你是說,那些逆黨會挑唆知府大人,對你們下手?”

“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咬人,這不是很淺顯易懂的道理嗎?換做是誰,都會這麼做。”趙無憂瞧了一眼這籬笆院,“這狼谷,怕是住不長久了。溫大夫,抓緊研製解藥,時不待我!”

“好!”溫故重重點頭。

趙無憂不再多說什麼,擡步朝着妞兒的房間走去。

素兮握緊手中冷劍。面色微沉的轉身離開。誰敢傷她家的公子,她就會讓誰,死無葬身之地。東廠如是,何況王唯庸這個小小的雲華州知府。

“卓教頭,若是如初公子和知府大人打起來了,咱們怎麼辦?”狗子一臉懵逼,“咱們幫誰啊?”

卓雷一腳就踹過去,“蠢問題!王唯庸的兒子鬧出這麼大的事兒,把鄉親們害成這樣,你說幫誰啊?”

狗子惶然大悟,“哦,當然是捋起膀子,幫着如初公子!到時候,我非得揍死他們。這把人害得……真不是東西!”

“廢話!”卓雷往後走去,“我去看看鄉親們,你在這裡照顧着。”趙無憂回來的消息,也該告訴大家一聲,免得大家人心惶惶。

趙無憂推門進去的時候,妞兒已經坐了起來,見着趙無憂進門,當即笑出聲來,“大哥哥!伯伯果然沒有騙我,他說你出去有事,今兒就能回來。”

“當時走得很着急,你還睡着,也就沒跟你打招呼。”趙無憂坐在牀邊,“妞兒覺得現在怎樣?”

小丫頭笑得歡愉,雖然一張笑臉還是雪白雪白,但眼睛裡的光已不再渙散,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也不枉拿自己的血去救這孩子。

妞兒笑得格外乾淨,孩子的世界。歡喜便是歡喜,不高興便是不高興,不曾夾雜着成年人世界裡那種爾虞我詐的虛以爲蛇。

“我好多了。”妞兒的精神的確好多了。

只是這條胳膊,怕是永遠都不可能恢復。這約莫是趙無憂雲華州此行,最遺憾的地方吧!讓一個才七八歲的孩子,爲了救自己,而成了獨臂。

可妞兒似乎不介意,依舊是那副積極向上的模樣,一點都不像趙無憂這般神情?然。

“大哥哥,你別難過,我只是缺了一條胳膊,可大哥哥好好的,我也還活着。大哥哥你該知道,妞兒本來是要死的,可是大哥哥治好了妞兒的瘟疫。”妞兒笑着握住趙無憂的手,“大哥哥的手。爲何這樣涼?”

趙無憂一笑,“大哥哥的手,一直都這樣涼,還不如妞兒來得溫暖。”她話外有話。

的確,人應該往好處去想。

至少,他們都還活着。

趙無憂撫過孩子的小腦袋,輕輕抱了她一下,“妞兒真乖。”她越是這樣懂事,越讓人心疼!

“伯伯說,大哥哥很忙。大哥哥要幫着鄉親們治理瘟疫,大哥哥要打壞人,要把那些吃人肉喝人血的壞人都給抓起來。”妞兒靠在趙無憂的懷裡,“大哥哥,你好厲害。妞兒以後長大了,也要當這樣的人。”

語罷,她擡頭望着趙無憂。“大哥哥,你說我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嗎?”

“只要有大哥哥在,妞兒就有這樣的機會。”趙無憂笑了笑,“妞兒好好休息,大哥哥去辦事,等辦完了事,妞兒就跟大哥哥一起走,好不好?”

妞兒連連點頭,“妞兒沒有爹也沒有娘了,妞兒跟着大哥哥一起走。”

“好!”趙無憂起身,“所以從現在開始,要好好的吃藥,好好的養病,知道嗎?”

“恩!”妞兒笑得燦爛。

趙無憂出去的時候,心裡越發壓抑。望着孩子那天真稚嫩的面龐,只覺得肩上有些沉甸甸的。這一趟遠行,竟也收穫不小。

進了溫故的房間,瞧一眼滿目的藥罐子,室內瀰漫不去的藥味,趙無憂撿了個空地兒坐下,“如何?”

“已經有些眉目。”溫故埋頭整理藥方,“我一道道的試過去,凡是能剋制瘟疫的,我都一一記下來,然後慢慢拼湊。早年我就對這活人蠱有所涉獵,沒想到今日還真的能派上用場。”

他擡頭看了一眼面色素白的趙無憂,“你的臉色很差,還是去歇着吧!”

“我這臉色,已經差了十多年,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她輕咳着,“你抓緊點,我恐怕沒有多少時間能留在這兒了。”

溫故心驚,“這王唯庸,還真敢對你下手?他不知道你是禮部尚書,丞相之子嗎?”

“就因爲知道,才更該死,不是嗎?”趙無憂深吸一口氣,“你顧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兒就不必操心了。”她瞧着桌案上的瓶瓶罐罐,“溫故,你對蠱毒知道多少?”

“我走南闖北,對這些東西都略知一二。”他望着趙無憂,“怎麼了?”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我突然對蠱毒很敢興趣,這東西早前似乎沒有接觸過,你不妨跟我說說吧!”

“你想聽哪一種蠱?”溫故道。

趙無憂笑了笑,“你也不必試探我,我若是什麼都知道。就不必來問你了。我問你,人給人下蠱應該用什麼方式?所謂種蠱,是怎麼個種法?”

溫故斂眸,但凡有點心思,都被她看破,對着趙無憂說話,還真是要字字斟酌才行。

想了想,溫故道,“這也簡單,有的是把蠱蟲吃下去,那東西會自己遊走在身體裡,而後慢慢的成長,並不需要太多的精心飼養。這是尋常的蠱!”

“也有些特殊的,比如這一次的活人蠱,你得用各式各樣的蠱毒飼養蠱人,然後根據蠱人的承受能力,再調節劑量,以達到最合適蠱人的狀態。”

“更有甚者,類似於極品蠱,那就更不一樣了。那樣的蠱種在人體內,跟蠱人慢慢的融爲一體,而後逐漸的吞噬蠱人的精血,最終會凝成蠱魄。這纔是世間最好的蠱!”

“不過這種蠱,百年難得,存活於世的恐怕寥寥無幾。我也只是聽過,不曾親眼見過,終究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

趙無憂眸色微恙,“蠱魄?那麼這蠱魄存在人體裡會怎樣?”

“那就要看這是什麼蠱了。”溫故嘆息,“毒蠱則會變成天下至毒,這蠱人也會變成毒人,既百毒不侵,也會荼毒天下。”

那冰冰涼涼的手,在袖中幾不可見的,輕顫了一下。

明日預告:姑娘要嫁人

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313章 退兵爲鑽石過12600加更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349章 合歡第13章 趙無憂的心思,你別猜第304章 日久生情長第295章 冰塊融化第81章 把黑的變成白的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305章 通敵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312章 殺主將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279章 殺第110章 穆百里親手做的大禮爲鑽石過2400加更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352章 知道什麼是拜堂嗎?第61章 放虎歸山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326章 逐漸浮出水面的背後之人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330章 連環殺3第40章 本座又不是西方如來第189章 先天不足之症的真相第210章 沐瑤的故事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323章 你還能心疼我一下嗎?爲鑽石過13200加更第92章 誰是趙無憂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鑽石過6400加更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東西第314章 蝶園的秘密不保第299章 開始反擊爲鑽石過11400加更第213章 教坊司出事!爲鑽石過7600加更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10章 督主是想留我嗎?第76章 蹲大獄第108章 疑點重重的王唯庸爲鑽石過2200加更第265章 她的利用價值爲鑽石過9400加更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190章 戒藥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102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爲鑽石過1800加更第147章 含音的價值1第51章 他來找她第33章 眼裡的,不是西施就是眼屎第247章 百官相迎,唯缺他一人爲鑽石過8200加更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6章 手控第342章 最後的命局1第343章 最後的命局2第114章 歡喜嫁第152章 情傷爲鑽石過4400加更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37章 尚書府的梨花勝雪第191章 死於非命的統帥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着我第93章 古宅裡的秘密爲鑽石過1400加更第173章 給趙大人牽紅線第30章 吃癟的女子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270章 一肚子壞水的東廠千戶第268章 皇帝的心病爲鑽石過9600加更第201章 東廠的冰渣子爲鑽石過7200加更第138章 廢了爲鑽石過3600加更第349章 合歡第144章 趙無憂的局中局第78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第156章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爲鑽石過4800加更第152章 情傷爲鑽石過4400加更第169章 某人臉紅了第319章 南撫鎮爲EMMA03099 童鞋的南瓜馬車加更第124章 哥哥第99章 趙無憂命懸一線爲鑽石過1600加更第215章 我是認真的第310章 正式翻臉爲鑽石過12400加更第47章 趙無憂之墓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151章 恭喜千歲爺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333章 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方向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341章 她瘋了第51章 他來找她第281章 穆百里病了第225章 做簡衍的妻子,孩子的母親第112章 距離目標又近了一步第28章 抱了一下第159章 他敢!爲鑽石過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