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野暗香感受到腦袋依然昏昏沉沉不在狀態,這並非由於她不按時吃早餐,也並不是非要呆在這個書房等待遲遲不開始的宴會,那主持宴會的當家似乎永遠也不會回來。
坐在她對面的是黑木照,這個少年從幾分鐘前詢問過她的需求後便不再搭話,這倒並不會讓暗香感覺到禮數不周,相反卻讓身爲客人的她自在了不少。時間一分一秒的浪費,但是外頭的大廳依然只是喧囂不見停歇,理論上等到黑木照的父親茂葉上臺主持宴會的時候大廳會更加安靜一些。
扶住腦袋擔憂它隨時會垂落下去,暗香聞到房間充滿的香氣直到現在才發覺自己竟然毫不介意。濃重的香氣來自於附近桌臺上焚燒的香爐,那是個別緻靈巧的小玩意,假如不噌噌地冒着煙幕,即使是暗香也不會發現。
“黑木君的家裡很喜歡燒香呢?”暗香繼續撐着腦袋,胳膊肘重重地壓在書桌面上,帶給對面黑木照別樣的誘惑。不管是目光的遊移還是語氣的輕浮,這都沒有帶給黑木照更多的影響,他就像剛開始一樣那麼的紳士,那麼的平易近人。
家主少爺看了看香爐,然後思考了片刻,這瞬間讓暗香不自覺的認爲他的腦袋是不是丟失了重要的零件。片刻之後,當所謂的零件正確後,黑木照才脫離失神的眼神說道:“老實說我也不清楚,就在今天早晨,我關於家裡以及自己本身都產生了濃濃的懷疑,這種感覺從前並不常見,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家裡會放着香爐呢。”
黑木照頭一次用茫然的笑容代替了正經認真的回答,一般會這麼笑的人要麼是過分的輕浮不樂意正視問題的關鍵;要麼就是他本身實在出現問題,以至於不得不變成像是笨蛋一樣。黑木照就如同暗香猜測的那樣屬於後者,這個男生隨後站起身走近那香爐細細觀察起來。
“黑木君難道是個自我否定意識濃厚的學者麼?呵呵..唔...”暗香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放棄自己一貫的矜持和忍耐,似乎長久的等待終於暴露出她的內心一樣,植野暗香竟然毫不知覺的妄加揣測起來。
並非由於黑木是什麼自我否定意識濃厚的人。他觀察自家房間裡的這玩意並且回憶自己早上的感覺,忘卻了植野暗香的存在。將一切聯繫起來。將所有的可能性都算上,不過在黑木照這個平凡人眼裡謎團多得像是一座山峰。
沒有戒備的行爲,一切的行動都談不上幫助,誰也不知道現在會發生什麼。
黑木照翻開香爐的結構,這金光閃閃的古物讓他有些愛不釋手,而且更加驚異於這東西的出處。就在少年忙活的顧不得別處時,他的肩膀被冷不丁拍了一下。隨後重壓來到了後背。驚慌中,黑木照險些拼盡生平所學動用武力,然而片刻後他看見對象是植野暗香。
早已離席的少女耷拉在他的後背上像是站立不穩的樣子,雖然這樣子的行動過分奇怪。但是卻擁有更多讓黑木擔心的地方。比如說少女紅通通的臉頰散發着熱氣和另一些更加讓人傾心的成分,比如說呢喃的暗香自己呈現的神志不清,比如說逐漸升溫的密閉房間。
在這些種種的疑問中,黑木照也同樣顧不過來,費力轉過身來卻也不得不扶住暗香。因爲後者失去了男生的依靠就會隨時隨地的倒下去。起先可能是懷疑植野家大小姐的家族疾病,後來黑木照自己都有所觸動,密閉的書房第一次讓他也覺察出鬱悶的氣氛。
專爲一隻手扶住暗香的黑木照移動到窗戶附近,右手貼近窗戶感受到了玻璃製品特有的冰冷,這冰冷帶給少年的感覺好的太多了。他竟然猛地將腦袋扣上去,完全忽視身邊還有別人。
又是一陣赤涼,從腦門開始到達心臟最後傳遍全身,當然首先就是大腦的清醒。黑木照就這麼在原地站了一會,終於可以對抗不可思議的燥熱,身體也逐漸恢復了原有的控制。理性佔領大腦之後他開始試圖摸索開窗的卡,然而平時能夠輕鬆做到的事情現在卻異常的艱難,如果想要完全離開玻璃的緊靠,黑木可能又會熱的昏頭;可是現在貼着窗戶再打開則無疑是巨大的困難。
思索再三少年空白無防備的大腦做出決斷,他猛地擡頭像是竄入水中忍耐一樣瘋狂的尋找打開窗戶的開關。只需要動用兩秒,到手的開關就可以被啓動,同時現代化操縱能夠徐徐打開的窗戶卻並沒有開啓,沒有外界冷風吹進來,這被不明暖氣佔據的房間讓黑木照失望而狂躁。
殊不知這狂躁本身的動作迅速波及身邊的植野暗香,同樣辛苦難受的少女被撞動後立刻向後癱倒,並且毫無差錯的摔倒在地...
“實在抱歉...我實在是...這裡...”黑木照難過的想要解釋自己的失禮,對於窗戶放棄後他一邊高喊門外的僕從,一邊彎腰準備從紅色地毯上挽起被撞到的佳人。
兩件事情同時做,時運不濟亦或者縫上了別的緣由兩件事又同時沒有成功。門外雖然依然喧囂,不過上上下下的家僕怕是在忙碌沒有招呼到這邊;門內的動作卻變成了煎熬,空氣燥熱着並且透露着劇烈的異香,詭異的環境讓兩個人無法預料。在無法預料的處境之中,黑木照伸手想要將植野暗香拽起來,因爲他挽起少女的想法報廢了,身體的乏力讓一切變得難以想象。
拉住一隻手將女孩拉起來這種做法對於紳士來說非常的劣質,黑木照本人也這麼認爲。當事情真正去完成的時候,新的狀況再次出現了。黑木照的身體往前傾,乏力和暈眩再次剝奪了可憐男生的能力,他擁有的力氣和理智隨着意識一併消失毫無徵兆的摔向植野暗香的身上。非常逗弄人的是當少年的身體將要完全壓向少女的時候,巧妙的情況再次出現,恢復清醒的黑木照立刻將雙手壓向毛毯,像是在做着不標準的俯臥撐,而且他此刻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完成一個標準的俯臥撐。
少年壓上少女身體的大致畫面出現在黑暗的房間裡,畫面本身散發着綠色的光澤,這光芒照亮了黑暗中的兩個人。那兩個人分別是站着看戲的植野戰人和被囚禁在地牢的候存欣,只要一有機會,戰人就會將植野暗香在幻境中的最新進展和候存欣分享,不管後者有什麼怨言和抗議兀自給它配上解說。
就算是再現在,戰人也一樣開心的不得了,當然他在候存欣面前並沒有暴露身份。以最強契約者的身份戰人說出了類似於將軍的話:“如何?我的計謀可以讓植野暗香獲得真正的幸福,你看黑木家的已經入戲了。”
候存欣完全放棄移動身體,他嘗試淡定地觀看這裡面的畫面,並且計算自己被囚禁的天數,最後才冷冷地回覆道:“你那可不是勝利,暗香不會因爲你的各種各樣的法術而被迷惑,我瞭解那個傢伙的。還有你的計量敢不敢在狠一點,光是用肉眼去辨認我就足以看穿那裡麪包含多少人格修改煙霧的成分,關於沃瑪爾那個地方的最新研究成果我是知道的。煙霧狀的人格修改工具,來源是薰香一類的東西,放在香爐裡面兀自燃燒,散發出足以扭曲人性的香氣,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已經遭到了異界各方面的禁止,你連那些藥都能弄得到?”
這裡雖然要對最強契約者喬治的能耐進行肯定,但是並不表示候存欣會心甘情願認輸。被關押在這裡的話,候存欣除了信任暗香的心,那麼就只有期待同伴們足夠的聰明,找到連自己都發現不了的這個監牢的位置。
“不算是下三濫的手段,只是過分展現吸香人的心理特徵而已。你想啊,植野暗香雖然被我的幻境迷惑的像是失憶了,不過她依然喜歡你依然試圖記起你的心思還是存在的。我利用這個潛藏的心理對於她進行必要的導向,然後就可以達成【黑木照=候存欣】這樣的公式,並且最終讓她活在爲她設計的溫室裡面過一個平凡人該有的幸福生活,這不是很好麼?”戰人不自覺的將雙手向上伸展到看不見的黑暗拱頂方向,做出了聖人一樣的動作。
這動作和所爲讓候存欣被釘住的身體發出顫動,而他本人卻在嗤笑:“沒有用的,我再說一百遍也是那樣,暗香絕對不會被你欺騙,你認爲隨隨便便拔了幾個我的毛就可以塑造美猴王了麼?這種愚蠢的模仿請不要嘗試,還有你到底是誰,有什麼資格去斷言暗香和我在一起的事情,又有什麼資格對我們進行拆散...難不成你這種大叔對我有意思,所以把暗香架空?誒....我可沒有那種的性取向啊。”
候存欣半開玩笑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監獄,隨後他更是放肆的大笑起來,以示蔑視,殘酷地是這笑聲出現不久就隨着咳嗽消失在黑暗裡,那些鐵釘可不是擺設,身體的疼痛讓他意識到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