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兒緊抿着雙脣,將車開得如飛機一樣快,在連續闖過兩個十字路口後,她方向盤一打,轉進了一個小區裡。
她似乎驚魂未定,車停了好久才拍着胸口喊:“嚇死人了,這是拍電影嗎?”
我含笑看着她,不言不語。
蘭花兒抽出幾張紙巾,誇張地擦了擦她光潔的額頭,扭過頭來看着我笑。
我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說:“蘭醫生,你完全可以去做賽車手了。”
蘭花兒瞪我一眼說:“還說風涼話呀,剛纔是誰,差點就要被人砍死了。”
我狐疑地問:“蘭醫生,你怎麼來了?”
蘭花兒笑嘻嘻說道:“這麼刺激的事,怎麼能少得了我啊。”
原來蘭花兒下班後從醫院出來,看到有交警在我的車邊抄牌,她並不知道這車是我的,一眼瞄到我的車是寶馬,還幸災樂禍地對交警說,這幫開豪車的人,以爲天下都是他們家的停車場,就應該狠狠的罰,罰死他。
交警看是個美女,還與她說笑了一陣。等交警一走,蘭花兒便去隔壁停車場取自己的車,剛好路過徐源他們停在路邊的一臺麪包車邊,聽到裡面傳出一個聲音說,等下看到我出來,不管用什麼辦法,一定要先搞走再說。
蘭花兒聽到說我的名字,便留了個意。她悄悄打量了一下車裡的人,覺得這些算不得好人。個個胳膊上雕龍秀鳳的,眼光露出來的都是凶氣,心裡就起了疑,想要留下來看看熱鬧。
事實正如她所想的那樣,我一出來便於徐源展開了正面交鋒。憑着一己之力,我徒手放倒徐源七八個手下,這讓躲在一邊的蘭花兒不但驚訝,而且佩服得要死。
街頭流氓混混打羣架,這在深圳是屬於司空見慣的事。只要不出人命,一般都會在警察到來之前一鬨而散。
徐源拿出槍來進行絕地反擊,這讓蘭花兒認爲這不是簡單的小流氓打架。任何場合,只要動槍,就觸了警察的底線。警察可以默許拿刀拿棍,卻萬萬不許動槍動炮。只要誰觸犯了這個規矩,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他們也會窮追不捨。
徐源混了江湖一輩子,卻在情急之時犯了大忌。
蘭花兒就是在看到徐源掏出槍來後下了決心要救我,儘管她對我的身份還存在極大的懷疑,但她不願意看到我在一把槍的脅迫下屈從。
蘭花兒是個追求刺激的醫生,年方二十五歲,醫科大學畢業,未婚。
我聽完她講故事一樣說完這些事,心裡暗暗佩服她的勇氣。要知道槍這東西可不是好玩的,萬一走火傷到了她,我不知
道自己的良心會受到什麼樣的譴責。
蘭花兒追求刺激我能理解,深圳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大有人在。平常工作緊張,精神遭受極度壓迫,找個地方發泄是最好的享受。這也是深圳三十幾年來夜場經久不衰的例證。但像她這樣冒着生命危險來追求刺激的人卻不多見。
我感嘆說:“蘭醫生,你怎麼知道他們說的是我?”
蘭花兒輕輕一笑說:“他們說了你的名字啊。”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家屬簽字的時候,你不是簽了你的名字麼?你叫王者,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
她便笑得更燦爛了,輕輕拍打着方向盤說:“你的名字好霸道啊,所以我就記住了呀。”
我哦了一聲說:“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你就敢衝出來救我。”
蘭花兒笑嘻嘻地說:“一個能把同事送進醫院,敢在家屬欄簽字的人,會是壞人嗎?再說,你一個小男孩兒,能壞到哪裡去。”
我的臉頓時發燒,到底是做醫生的人,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年齡。但她居然稱我爲男孩兒,這讓我覺得很彆扭。
我糾正她說:“我是男人!”
她呵呵一笑,盯着我看了一會說:“果然是個男人!”
在車上坐了半天,不見徐源他們追來,我便要下車,回去取我的車。
蘭花兒堅決不許我下車,說現場這個時候應該到處是警察,我這個時候去碰個正着,該怎麼向警察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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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也是,於是安心地坐着,與蘭花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蘭花兒很驚奇我的功夫,問我學了什麼武術,居然能將七八個放倒。
我告訴她說,自己不但沒學過武術,甚至連武術長個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蘭花兒當然不信,扯過去我的手,放在眼底下仔細地看,看了一會沒發現我手上有練功的老繭,便疑惑地搖搖頭,茫然地自言自語說:“難道你真是天生神力?我看你摔倒那些人的時候,幾乎不費什麼力一樣啊。”
我忍不住差點就要說出玉露丸的事,蘭花兒是個醫生,我怕自己真說出來,會惹得她恥笑。
坐了一個多小時後,蘭花兒開始打呵欠。昨晚是她值了夜班,此刻倦意襲了上來,精神一下便垮下去許多。
我滿懷歉意地說:“蘭醫生,你很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
蘭花兒疲倦地微笑說:“還等等,再過半小時,我們過去看看,如果沒人在,你再走。”
我只好又安靜地坐好,用眼角的
餘光去打量她。
蘭花兒在接二連三的呵欠聲裡終於忍不住閉上了雙眼。她仰靠在椅背上,鼻翼微微顫動,她沉入了夢鄉。
蘭花兒睡着了,我更不能走。我也學着她閉上眼,卻怎麼也睡不着。
萬一警察來了,將我的車拖走了,我該怎麼辦?車是樑鬆送我的,我總不能說跟別人打架,車被警察拖走了吧?
樑鬆要的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如果他得知我在外面有這麼多的恩怨,他還敢要我做兒子嗎?
想到這裡,我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
我的笑聲將蘭花兒驚醒了,她睜着惺忪的睡眼,朦朧地問我:“我睡着了?”
我輕輕頷首。她便害羞起來,看一眼腕上的表,驚呼出聲說:“哎呀,壞啦壞啦。”
我狐疑地問:“什麼壞了?”
蘭花兒瞧我一下說:“我媽今天還約我去香港啊。這個死老太婆,也不打個電話來啊。”
她匆匆駕車要走,我趕緊說:“蘭醫生,你先讓我下去啊。”
她一愣,笑道:“下什麼下?我送你過去。”
車從小區出來,蘭花兒告訴我,美心的病情沒有想象的那麼可怕,她是受到臨時的強烈刺激,造成了短暫的間歇性精神薏亂,只要有個好的環境,調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
我擔心地問:“以後還會復發不?”
蘭花兒想了想說:“這個說不定,她的病情可以緩解,病竈已經形成了,想根除,可能性不大。”
我的心頓時懸起來,王常舉生死未卜,她美心又遭受這麼個連人都不認識的病,他們的孩子該怎麼辦?他們的父母又該怎麼辦啊!
蘭花兒看我沉默不語,開導我說:“我是醫生,以後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人生了病,都是沒辦法的事。”
我心情沉重,負罪感頓起。王常舉因我而入獄,美心是不是因我而病,雖然現在不得而知,但我總感覺到這裡面一定有我的原因。
蘭花兒說過,美心的病是因爲受到了暫時的強烈刺激而造成的,她這句話的含義我理解爲美心一定遭受了她不能承受的壓力。
她與王常舉失蹤的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個主動投案自首,一個瘋了在街上胡言亂語。
這裡面藏着一個秘密,一個巨大的秘密!
剛好車到醫院門口,一眼看去,除了我的車孤零零的停在路邊,看不到一個人。我本來進本的心剎時輕鬆了許多。
下車剛走到車邊,車門一開,從裡面鑽出來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