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開始騷亂起來,有幾個年輕的患者已經擠進來了門,都直愣愣地看着我笑。
我心裡發毛,想喊,卻喊不出聲。正在緊張着,感覺自己的一隻手被人握着了,低頭一看,正是美心。
醫生急匆匆進來,呵斥着擠在門邊的女患者。但任她怎麼呵斥,這些人一個都不走開。
醫生便急了,大吼一聲道:“再不走開,每人打一針。”
這句話湊效,圍着的女患者立馬作鳥獸散。
我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驚奇地問:“醫生,她們怎麼那麼怕打針啊?”
醫生淡淡地笑了笑說:“在我們這裡,法寶就是鎮靜劑。一針鎮靜劑下去,就算打的死老虎的人,也給我立馬變成一灘爛泥。一天打兩針,這人就別想下牀了。”
我心裡一頓,想起美心已經在這裡呆了三天了,也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醫生責怪我說:“這裡怎麼能大聲喧譁呢?你都不知道,因爲感情原因來的人佔大多數,你要曉得,這些人平常難得見到一個男人,你這麼大喊大叫,不是要天下大亂麼?”
我惶恐地點頭稱是,偷偷看了一眼她。
這個女人比較老,起碼有五十多歲了,與蘭花兒比,可以做人家蘭花兒奶奶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抿起嘴偷偷地樂了起來。
值班醫生瞪我一眼說:“你還笑?等下出情況了,我可管不着啊。”
我被她一嚇,趕緊收住了笑,誠惶誠恐地說:“醫生,我想辦我同事出院。”
醫生輕蔑地看了我一眼說:“你剛纔沒看到嗎?人家是七仙女,還在下凡呢,怎麼能迴天上去啊。”
我去看美心,發現她渾身顫抖着,手抓着我的手,死也不肯放開。
我柔聲說:“你自己告訴醫生,你叫什麼。”
美心似乎遲疑了一下,搖着頭說:“我是七仙女啊,天上來的。”
我一聽,頓時急得要抓狂,剛纔她不還好端端的麼?怎麼醫生一來,她又成了七仙女了呢?
我緊張地說:“嫂子,你告訴醫生,你沒事,我纔好接你出去啊。”
美心瞪大着眼,盯着我奇怪地說:“我不出去,我要在這裡等我的董郎。”
我無可奈何地看着她,輕聲安慰她說:“嫂子,你不用怕的,有我在,不怕不怕。”
我看到一絲神色從她眼裡飛速掠過,但轉瞬即逝了,她還是瞪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
我嘆口氣說:“既然嫂子不願意走,我也沒辦法。你什麼時候想離開,我
什麼時候來接你。”
醫生催着我出去,我走到門邊,回過頭去看她,發現她正靜靜地看着我,眼裡流露出一絲渴望,一絲恐怖。
直到出了醫院的門,我還在疑惑自己剛纔是否幻聽了。我明明聽到她叫了我一聲“王者”,明明聽到她在央求我救她出去。怎麼等醫生一到,她就全變了呢?
我越想越糊塗,心裡又開始堵上了。
剛走到車邊,聽到一個聲音說:“小子,還躲不?”
擡頭一看,發現徐源就站在我面前,冷笑着看着我。
我心裡一陣緊縮,奶奶的,騎牛沒碰着,騎馬偏偏遇到了。
徐源打量着我的車,眉開眼笑地說:“小子,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了啊。混了寶馬開了啊。”
他嘖嘖地說,伸手從我車窗上扯下來一張紙,舉在手裡看了看,驚奇地說:“你被抄牌了啊!”
我淡淡一笑說:“抄就抄吧,天要下雨。”
徐源搖擺着走過來,將一條手臂搭在我肩上,輕描淡寫地說:“你藏得夠深,害兄弟們好找。”
我輕輕一笑說:“你們找我幹嘛?”
“幹嘛?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故意裝傻啊?”他嘻嘻呵呵地笑,惹得他身邊的一羣人都快活地笑起來。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今天徐源帶來的人比前幾次都要多。不但圍着我一大幫人,遠處還散落着幾個小混混在遊蕩。
硬闖是肯定闖不過去了!我暗暗地想。
“我們兄弟有緣,請吧。”他伸手從我手裡抓過去車鑰匙,扔給站在他身邊的小混混說:“恭請王大人。”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前後左右都站滿了人。
我掃視他們一眼說:“徐老闆,想光天化日之下綁架嗎?”
徐源大笑道:“豈敢豈敢,王大人沒聽到我是在請嗎?”
我淡淡一笑說:“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邀請呢?”
徐源臉一沉說:“那就別怪兄弟們了。”
我故作輕鬆地問:“我就奇怪了,徐老闆你難道有千里眼和順風耳,怎麼就知道我在這裡?”
徐源自負地說:“小子,你還真小看了我。昨天你是不是救了一個瘋婆子啊?我實話告訴你,在深圳,任何一個角落,都有我徐源的一雙眼睛在盯着。”
我終於明白徐源爲什麼會守在精神病醫院的門口了,他在守株待兔啊!
跟着他去,我必定九死一生。不跟着去,現在就要九死一生。
跟着去,我怎麼死的,可能沒人知道。不跟着去,現場拼
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心裡想明白了,手上就開始用勁。
這一用勁,感覺小腹裡突然騰地生起了一堆火一樣,四肢八骸立馬有一股氣在裡面竄動。玉露丸的功效要顯現了。我暗暗祈禱,千萬不能給我丟臉啊,偉大神秘的玉露丸!
徐源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不會乖乖地跟着去,他手一揮道:“兄弟們,上吧。”
他的話音未落,四面八方的小混混就像水一樣涌了過來。
我舉起拳頭,照着一個衝在最前面的人臉上砸過去,一拳下去,他的一張臉立馬開花。手一動,腳便跟着踢出去,這一腳,結結實實踹在一個人的肚子上,他應聲飛出去好幾步遠,摔在地上啪嘰一聲。
這是第二次與徐源的人打架,我清楚地知道,必須穩準狠。不來個三板斧,嚇不到這幫混社會的人。
我心念一起,手腳便隨心所欲,手腳所到之處,但聞一聲聲慘叫,衝過來的人,不是被我一拳砸到,就是被我一腳踢飛,不一會,地上便躺了一地,嘰嘰歪歪地亂叫。
徐源臉色慘白,他退後幾步,突然從身後摸出一把槍來,指着我的頭吼道:“再打啊,打啊!”
我打到一地人,我知道是玉露丸的神效。因爲打倒這麼多人,我不但氣不喘,心不跳,甚至連臉色也沒變過。而且感覺四肢百骸裡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涌現出來。可是我再牛,還能牛得過槍?因此徐源的手一擡起的時候,我看到烏黑的槍口,人便如木塑一般的呆立不敢再動。
徐源得意地狂笑,將槍口抵在我額頭上,惡狠狠地說:“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我當然信,這幫亡命江湖的人,逼急了,什麼事幹不出來?
我笑着說:“徐老闆,動槍性質很嚴重啊。”
徐源呸了一口罵道:“老子怕個鳥。上車!”
地上躺着的人都相互支撐着爬了起來,有人打開了我的車門,將我往車裡塞。
就在這時,我聽到一聲尖利的剎車聲,隨即看到一輛紅色的小車對着我衝過來。眼看着車就要撞到我身上了,拿槍壓着我的徐源一聲怪叫着跳開了。
車子停在我面前,我還沒反應過來,車裡一個人衝我喊:“上車!”
我絲毫沒猶豫,拉開車門便鑽了進去,還沒坐穩,車子已經如離弦之箭,呼的一聲飛馳而去。
我聽到身後一陣狂叫,轉頭去看,發現徐源他們還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誰也沒料到,我輕輕舒了一口氣,轉頭去看看車的人,這一看,頓時將我樂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