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悲傷過後,路蔓抿了抿乾澀的脣。輕輕垂下藏滿情緒的眸子。淡淡道:“所以,你如果想撮合我和復修遠的話。那就別再白費力氣了吧。”說到這裡,她頓了幾秒才繼續道,聲音是抑制不住的顫抖,“我和他……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聞言,沈琛蹙了眉。一副大失所望的模樣,不甘心道:“可是。我總覺得修遠他對你還是有些不同的,似乎並不像你想的那樣無情啊。”
聽着他“垂死掙扎”的言論。她苦笑,發現自己的聲音小的可憐,“對啊,你所說的‘有些’和顧悅比起來根本就是鴻毛和泰山的差別。永遠也無法及上半分。”
說到最後,她似乎連發聲也成了困難,強忍着心的絞痛把話給說完。到最後纔可悲地發現。原來她和他之間真的隔着這麼遠的距離,從未曾靠近過。
見對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深琛再是想挽回局面也是無從下手了,眉頭緊緊皺着,起身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也不打擾了。”說着,也不待路蔓反應,便要快步出去。
看着他疾步而行的背影,路蔓感到非常奇怪。
這個沈琛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奇怪,突然打聽起她和復修遠的事情了?
她忍住將她心團團包裹的酸澀,懷着不安的情緒撥出了復修遠的電話,可是結果依然,還是沒有打通,提示着電話已關機。
這種情況真的讓她慌了。
他不會出什麼事了吧,不然電話怎麼會打不通呢?還有沈琛奇怪的態度。都像一團濃厚的烏雲完全遮蔽住她的辛苦,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這是這一個星期來所從未發生過的情況。幾乎每一秒都在坐立難安,腦中總是浮現出各種各樣不好的猜測。
明明在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可一停下來,思緒就不由自主地飄到了那些令她悚然的地方,煎熬無比。
這種狀況一直從早上持續到了夜幕降臨,短短一天內,卻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當城市裡的霓虹逐漸亮了起來時,她終於決定不再坐以待斃,從沙發上拿起外套穿上便準備出門。
恰好,凱莉正從廚房裡端着飯菜出來,看到路蔓的動作,面上浮出驚慌,忙叫道:“夫人,這麼晚了,您去哪?”
路蔓的腳步頓了一秒,後捋了捋自己鬢角的頭髮,本想實話實說,但脫口而出的卻是,“我想出去晃晃。”餘光瞥到她冒着熱氣的飯菜,略有些不自然道,“我現在還不餓,悶在家裡太久了,真的很想透透氣。”
凱莉是看着她一天天在家待着、足不出戶的,也能理解,也不打算阻攔,只是囑咐道:“現在點兒晚,夜涼,您得多穿件衣服。”隨後想到什麼,特地說道,“還有,別走太遠了,最好在花圃附近晃晃……”
還沒等她碎碎唸完,路蔓便等不及地胡亂“嗯”着,換了寫便開門走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
外面的溫度的確很低,彷彿冬天已經降臨,到處都透着冰凍三尺的寒氣,簡直無孔不入。
她裹緊了大衣,呼出一口熱氣,摸了摸口袋裡的錢包,就踱步走到馬路邊打車。
車內開的空調讓她緊繃的神經有了片刻的舒緩,開始拿出手機試着再次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按數字的手竟然抖得厲害。
本來她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的,可沒想到在幾秒的連線後,電話竟然通了!
“滴滴滴”的等候聲在她耳邊緩緩迴響着。明明是無比單調的,可此時卻讓她充滿了期待。
她多麼希望下一秒耳邊能響起男人那低沉好聽的嗓音啊!哪怕是一個“喂”字,也可以給她以慰藉了。
可是,令路蔓失望的時,在“滴”了幾聲後,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機械無比的女聲,“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聽,請……”
她沒等提示音說完,便摁下了掛機鍵。另一隻手緊緊握掌成拳,心中一片失落。
怎麼會是這個結果?是他有事在忙,還是他故意掛了自己的電話?是覺得一個星期前對她溫柔是錯誤嗎?已經後悔了?
種種猜測佔據她本來就不寬敞的心頭,一時無路可循,堵得很難受。
這時,耳邊傳來司機的好心的提示,“小姐,目的地到了。”
“哦。”她恍然回神,付了錢就擡腳下車,路走的很快,不一會兒便乘電梯到了復修遠辦公室所在的那層樓上。
可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竟然看到了很久沒見的那個女人,一時怔住了,沒能有所動作。
對方似乎也很驚訝,不過瞬間又恢復原態,勾了勾脣道:“喲,路小姐,好久不見啊。”說着,目光從她身上轉了幾圈又說,“看來你最近很不錯嘛。”
片刻的怔忡後,路蔓也回了神,背脊不自覺地挺直,也回笑道:“彼此彼此,魏小姐,你不也到f國來了?”
魏如歌被她說的臉色一白,隨後強裝無所謂的模樣接口道:“幾個星期沒見,你倒是變得牙尖嘴利起來了,還真讓我刮目相看啊,是不是被顧悅刺激的?”
聽着她冷嘲熱諷、陰陽怪氣的語調,路蔓是根本沒有想和她扯下去的欲、望,只不謙不卑地微微一笑,“過獎了。不過,請讓開,我要找修遠。”說着,就要側身繞過她。
魏如歌眉頭一皺,伸手攔住她,涼涼道:“他不在。”
她當然不信,繼續繞開對方設阻的手繼續前進,語氣裡透出一絲嘲諷的意味來,“你以爲我會信?魏小姐,你騙我可不止一次了。”
見狀,魏如歌神色一慌,還是擋在她的身前,強調道:“路小姐,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他真不在,我剛去找過他。”
她愈是這樣說,路蔓愈是不信,目光越過她的肩膀看向男人的辦公室。可是由於玻璃的設計,根本無法窺探到裡面的情況。
正準備再次繞開她時,魏如歌卻主動讓開了,“好吧,既然你不信,我也不攔你,去看吧,看我有沒有騙你。”
瞥到她嘴角噙着的一抹篤定的笑容,路蔓有些懷疑,但終究是不信她,直接擡步走向了上次來過的那間辦公室。
推門時,她的手有點抖,似乎一點力氣也沒有。
最後咬了咬脣,一鼓作氣地將那玻璃門推到底。
可令她失望的是,偌大的辦公室居然是空無一人,暗沉的燈光下,桌面整齊,連一絲凌亂的跡象都沒有,很符合他井井有條的性格。
心裡悶的厲害,她捏着冰涼的門把,骨節發白,像是突然失去了重心,不知所措。
這時,魏如歌走了過來,掃視了一圈空蕩蕩的辦公室,反問道:“怎麼,現在不說我騙你了?”
她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動了動脣道:“既然人不在,這燈又怎麼會開着呢?”
聞言,魏如歌的面容僵硬了片刻,後逐漸恢復正常,淡淡道:“我來找他,他不在。這燈當然是我開的。”說着,朝她投去挑釁的眼神,“怎麼,我連這點權力都不能有了嗎?”
“那你來這裡做什麼!總得要有一個目的吧。”路蔓繼續追問,總覺得最近發生的事情都很奇怪,不符合常理。
無論是沈琛,還是眼前的魏如歌,都給她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好像被困在黑漆漆的屋子裡,與世隔絕。
聽到她的質問,魏如歌非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慌張,反倒笑意更加明顯,眸子裡閃過一抹狠厲,回答道:“做什麼?我當然有要事了。”
要事?
她說的不清不楚,而路蔓也沒有追問,壓下心頭隱隱的不安,就這麼靜靜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眸子,等着她主動說。
見對方這麼能沉地住氣,魏如歌還算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挫敗,脣邊的笑容也變得僵硬起來,朝她逼近了點道:“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到底是爲了什麼事?”
路蔓淡淡地別開眼,狀似不在意地漫不經心道:“你的事,你覺得我憑什麼會在意?”
“你……”魏如歌被她這句話給噎得說不出話來,只渾身僵硬,拿眼神狠狠瞪着她,似乎要拿目光把她給殺死。
路蔓覺得武無趣,既然復修遠不在這,也不值得在這停留太長時間,說不定回家之後就能看到他了。
想到這裡,心裡突然飄起一股淡淡的期待,雖淡,但不容忽略。
見路蔓就這麼施施然地走了,魏如歌被氣的臉色發青,不甘心就這樣讓她這麼快活下去。眼神閃了閃,勾脣詭笑,對着她的背影說道:“其實,我是來參加修遠哥和顧悅的婚禮的。”
只這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路蔓渾身冰涼,一時動彈不得。
復修遠……和顧悅的婚禮?
這一句話反覆在她的腦海裡的晃盪着,不斷撞擊她脆弱的神經,帶來陣陣鈍痛,且無法緩解。那顆心似乎也在瞬間冷凍,停止跳動,就連呼吸都變得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