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純抽出紙巾擦了擦手說:“不是我摘的,是左言溪說不吃都浪費掉了。吶,她還要跟你買下那兩大框呢。”
白百合張了張嘴,問道:“左小姐很喜歡吃葡萄嗎?”就算是喜歡吃,但一次性也太多了吧……
“也算不上非常喜歡,但我弟弟喜歡,還有樓裡的鄰居,他們都挺喜歡的。反正你們這兒的葡萄也不是用來賣錢,不如把這兩框賣給我,也不會浪費了。那麼大一個園子,吃又吃不下,還得請人打理……”左言溪從小就養成了勤儉的習慣,所以看到這麼浪費東西,心裡難免覺得可能。
白百合說:“你要是喜歡,就讓老杜他們給你擡回去,就當是我送你的。”
“那怎麼能行,一筆歸一筆,不能白拿你的東西。”左言溪一邊吃着,一邊模糊不清地應道。
白百合仔細地觀察着她,左言溪吃得認真,低垂着眉眼,白皙的膚色在光線的映照下泛出了一絲細白的光。看上去很是可愛。
“今天把你們找過來,聽說還受了點傷。就當作給你賠罪好了。”
穆子純聽了忍不住咳了一聲,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你也不是第一次打我了,犯得着假惺惺的賠罪?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白百合目光掃過穆子純的臉,眼中的凌厲一閃而過。被她這樣的目光掃一通,穆子純反而找回了平時的感覺,正了臉色說:“你就算是讓我在這裡住上十天半個月,我哥也不會出現的。”
“他不是你大哥,他是展家人。”白百合糾正道,“我們之所以接他回來,是想要補償他這麼多年缺失的那份親情。”
“那你也不是他媽。”穆子純立刻反駁說,“別以爲你現在是展家女主人的身份,就可以到處冒充別人的母親,哥哥的母親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我跟他是沒有血緣關係,但你跟他就有嗎?”
白百合的臉了一陣發白。
穆子純繼續說:“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是真的想接他回來?”
白百合看向穆子純的臉色已經完全冷了下來,卻是忍不住沒發。半晌後,才放鬆了面容,輕聲說:“左小姐,飯好了,要一起吃飯嗎?”
要一起吃飯嗎?
左言溪皺起眉,前面都是強行讓她留在這裡,忽然之間用上了疑問句,難道是要放她離開的意思。於是忙說:“不了,我爸還在家呢,他車禍後腿腳不方便,家裡只有兩個弟弟,笨手笨腳的我不放心。”
“你回家做飯?”白百合的臉上帶着笑意,但語氣卻是疑問的,“你不是結婚了嗎?”
左言溪尷尬一笑,關於自己的婚姻問題不想在這裡談。只模糊說道:“我爸身體不方便嘛。”
“你剛纔說兩個弟弟?你爸再婚了?”白百合接着問。
左言溪搖搖頭說:“我媽去世以後,我爸就沒有再娶了。”說着,裝模作樣的看了一下天色,拉着穆子純的手說,“那我們先走了。”
白百合眼神一瞟,旁邊的老杜等人已經開了口:“左小姐請,子純小姐還沒有用餐呢。”
“她不會讓我走的。”穆子純拍了拍左言溪手,輕聲說。“你先回去吧。”
“這怎麼行?”左言溪見這個白百合簡直就是笑裡藏刀,不由得擔心,“我不放心。”
“我不是第一次被她請來了,你放心吧死不了的。”
左言溪聽見這樣說,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也確實像在插手人家的家事,於是就要回去。
“這兩框葡萄我會叫人送到你家裡去,你自己也搬不動吧?”白百合看了兩眼這兩大框的葡萄,滿眼的笑容。
既然她說是要賠罪用的,左言溪也不再糾結於給錢。便和穆子純揮手告別,轉身出了別墅門。回去的時候,依然是帶她來的男人開車,可這回的態度要比來的時候好太多。
但左言溪還是無意與他交談,拿展舊影送的那幅畫兒看了兩眼,接着靠窗睡了過去。
到家以後,左言溪頭一次嚐到了弟弟左文質做的飯。他的手藝是這樣左方溪清楚,所以才嘗一口就笑道:“這不是你做的吧?是爸爸做的?”
左爸搖頭說:“你猜錯了,還真不是我。”
左言溪也嚐出味道不太像左爸的,於是向賀梓楠問:“那就是賀梓楠同學做的了。”
賀梓楠靦腆地笑了笑。
左言溪也跟着笑了笑,問道:“你們還沒有開學嗎?這才九月中了呢。”
“是已經開學了,不過,晚幾天去也沒事。”左文質說。
左言溪估摸着是因爲他怕左爸沒有人照顧,所以才推遲了上學日期,跟着說:“大學課程晚點也沒有關係,跟各科老師打過招呼沒有?”
左爸卻是不高興了,放下了碗問是不是因爲怕他腿腳不方便,所以才推遲的。
“爸你想多了,是因爲梓楠他心情不好,也不想面對同學。所以纔想緩一緩的。”左文質忙說。
賀梓楠點點頭,微微地彎了彎嘴角算默認。
左爸說:“竟然是這樣,就更應該去學校上課。該面對的都該面對,再說同學們也都是好意。就算是偶爾有一兩句說得不上心,也都是年輕人口無遮攔,算得了什麼?真正的堅強是在心裡的,而不是掛在表面上。等再成熟一點就明白了。”
賀梓楠點點頭。
三人一邊吃一邊聊,這餐飯吃完左言溪才忽然想起來高逸應該要找自己了,於是把手機拿出來,果然有無數個未接電話。左言溪正要撥出去,手機就自動關了機。
只好插上充電寶先充一會兒電,再給高逸打了過去。高逸很快就接了電話,大概手機正抓在手裡,“你到哪裡去了?一天都找不見人?”
左言溪嘆了口氣說:“有點事,我給你打電話是因爲有事要說。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
高逸說:“好,我把地址發到你手機上。”
左言溪掛了電話收到高逸的短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清理東西出門以後,她回覆微信:“你怎麼回事?”
高逸說:“沒辦法,我們雖然派人盯着尤蔓葵但她現在也開始監視你了。所以才找了這麼個地方,你放心吧,馮花間也在的。”
左言溪打車旅館,不由得深聽了一口氣。左右看了一眼,擡腿走了進去。
這是一家比較小的旅館,設施也不怎麼樣,看起來有些陳舊。比較老式的樓梯,也沒有什麼裝飾。走廊裡還充斥着一股奇怪地味兒。
左言溪找到房間號推門進去,見高逸和馮花間穿着便服坐在牀邊。
這個房間很小,是一間標準單間。牆上的牆皮還有些脫落,一蹭上滿身的灰。左言溪走進來,問道:“你們怎麼想到這種地方?”
“總好比讓尤蔓葵知道你和警局勾結要好。”高逸頓了頓,長話短說,“尤蔓葵今晚要去地下賭樁收錢,我要你約她今晚見面。”
左言溪一愣,隨即問道:“我跟她見面說什麼呀?”
“你不是跟她的什麼的協議嗎?”
“她已經知道方亮傑的病了,我怎麼說?”左言溪忍不住翻白眼,“還有,我已經掌握了方亮傑的殺人動機了。他找的女朋友一共有四個,就死了三個。剩下的一個人是我。他找的四個人,都是與死去的李青有相象的。”
馮花間問:“那也不能證明就是他。”
“爲什麼?”
“除了殺人動機,還得有作案時間,和作案能力。尤欣言什麼時候死的,我們警方無從得知,但是,秦依雪這起案件,沒有辦法證明是他做的。”
左言溪語塞。
“在談方亮傑的案子吧?”門被推開,孟教授走進門來,“如果要問我的話,我覺得不可能。”
孟教授在左言溪的心裡一直處於老師般的地位,所以他說的話左言溪都非常信任。可是,之前說方亮傑可疑的是她,現在說不可能的還是她,到底唱的哪一齣?
“我一開始也如言溪所想,他是爲了紀念李青,所以找了和她差不多的人。也許真的有這樣一方面的理由……”
“對了這是李青的照片。”左言溪從包裡找出李青的照片,雖然已經被她之前的激動而揉得有些皺了,卻還是非常清楚。
孟教授迅速地接過照片看了一眼,又閉上眼睛默想着前幾位死者的長相,輕聲說:“不對呀?”
“什麼不對?”馮花間問。
高逸開口說:“秦依雪不像。”
左言溪點點頭:“是啊,所以方亮傑就把她殺了。”
“那邏輯上就說不通,”高逸和孟教授同時說,隨即又看了對方一眼,由孟教授接着說,“如果是心理病造成,那就有一定規律的。他如果要殺人,就一定要是像李青的。反過來,他不會打破這個規律。如果當時他處於不清醒的狀況,就會遵循這個規律。”
左言溪皺起眉頭,會有這種說法嗎?
“之所有有心理病,人格扭曲,就是太過絕對,不會變通。那麼他的辦事手法也會遵循這個規律。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