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冬天過去。
一位年邁的老婦人正在用掃把,清掃營地中心,那高大雕像上的雪。
這尊雕像有個名字,叫羅格,他是已經被人類漸漸遺忘的英雄之一,不,或許說,是曾經那些偉大英雄們最親近的人,他是一個富有傳奇色彩的鐵匠,100年前,黑暗入侵,古老的英雄們,英勇遠征邪惡王座,英雄們的武器中,都注入了這名鐵匠的鮮血。
老人將雕像腿部的積雪,掃淨,它下方的白銀奠石露出了一行詩詞:吾乃鐵匠,亦爲英雄,吾身之血,鑄爲神器。
這尊雕像誕生於100年前,古老的英雄們喝下了最後一個神的鮮血之後,欲要遠征討伐邪惡勢力的主宰,神的血,讓英雄們生命永恆,可是,他們那飽經風霜的武器,需要重新被打造,原本就是神器的武器,不是普通鐵匠就可以去修補的,英雄們找到了人類城堡外的鐵匠達人,羅格,將武器賦予了他,希望羅格能夠將他們的武器,再次重塑成毫無瑕疵的完美的武器。
羅格,雖然只是一個鐵匠,但是如今將其稱作英雄,一點不爲過,他的一雙巧手,爲人類乃至整個庫拉斯大陸的軍隊戰士,都鑄造了無數的武器,而且據傳說,他是曾經諸神與一個人類女子所生下的孩子,後因,被諸神察覺到了有個小神所犯下的禁忌,而將那位小神進行了審判,而人類的那位女子,也從那個時候起,杳無音訊,從人類城堡消失了。
羅格沒有收到諸神與人類的判決,父母犯錯,嬰兒無罪,但卻讓羅格成爲了一個孤兒,沒有人願意收養他,當時的各族也正處於混亂的秩序當中,羅格特殊的身世,加上諸神的失敗,還有人類無暇考慮混亂秩序之中一名禁忌之子的生死,他被一個好心的人類,將其放到一艘小船上,順着庫拉斯大陸的一條遠古河流送出了城堡,人們不知道他是如何生存下來的,或許,神的力量與人類的精神,讓他在這片偏遠的荒野之中,隻身一人創建了這座營地,而如今,這座營地正如那個英雄時代一般古老。
他雖然隱世於此,但是他所製造出的武器,被偶爾過往的商隊與獨行俠們漸漸的購買而聲名遠揚,他的武器非同一般,所以當整個庫拉斯大陸知道,曾經那個被全世界拋棄的嬰兒已經長大成人時,也沒有對其進行封殺,而最主要的原因,卻是具有諷刺意味的,各族的勇士與武器鑄造熔爐中,都有這位鐵匠的鑄造物,所有人都青睞於這種來自於偏遠之地的稀奇武器,同時,尤其是人類,在武器的發展期間,正是潛移默化的借鑑了羅格兵器的特殊性而進行着改進。
羅格,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鐵匠,他的武器中都被他注入了魔法,因爲他不僅僅繼承了人類的血統,同時也有身體內也流淌着諸神的血統,他是曾經的庫拉斯星球之中,唯一一個具有諸神血統的人類,遠居世外荒野,遠離亂世紛爭,讓他的生命,變得純潔,他鑄造的武器充滿了聖潔的神聖之力,每一把印有羅格名字的武器,一把利斧,一株重錘,甚至一刻匕首,都是各族戰士嚮往的神器,他的名字,漸漸在混亂秩序之中聲名遠揚,最後,那第一批遠征的英雄們,也找到了他,請求他賦予遠征邪惡的武器最強大的力量。
而羅格當時爲了助爲了光明而戰的英雄們一臂之力,他用自己的生命注入了英雄們的武器碎片之中,在火焰熔爐內,血液,魔法,與遠古曜石的融合,熔鍊出了4把當時最高級別的神器,英雄們爲了祭奠這個無私偉大的鐵匠,在這個不起眼的營地中,建造了一尊高大的羅格雕像,而這個沒有名字的營地,也被賦予了一個神聖的名字,羅格營地!
這座營地,沒有逃過時光流逝所帶來的結果,它漸漸的再一次被全世界遺忘,僅僅成爲了一個古老的傳說。
無數個冬天過去了,各大種族的堡壘與城堡日新月異,100年後的今天,只有羅格營地依然保存着原來的樣子,僅僅多了幾個平凡的人類而已,穿梭於各族的商隊也不再從這裡經過,而且路過這裡的獨行勇士們也將修煉與進修的路程避開了這裡,因爲這裡已經沒有了羅格的光環存在,如今只是一個鐵匠家族與一個退役的魔法師家族,還有幾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僅僅是在維持營地生命活力的鍊金家族與農夫家族在這裡生存。
冬去春來,一個平靜的夜晚,營地周圍的篝火在閃爍,熔爐之中的火焰繼續在燃燒,鍊金屋內發出了一陣陣微弱的液體咕嚕咕嚕的聲音,農夫們身披低級野獸的毛皮,肩上拉着繩索,拖拽捆綁在木筏上的一些木材與草藥,在營地大門口來來往往,相比於寒冷無比而且充滿野獸進犯的冬天而言,春天讓這座古老的營地再次煥發的活力,但這種活力相比較各族的堡壘,與人類那尖聳入雲,輝煌耀光的城堡而言,這裡依然顯得十分平靜。
只有營地中,代代至今的各個小家族,在辛勤的勞作中,維持着他們平穩的生活。
老婦人用手擦了擦銀白曜石上的詩詞過後,後退了幾步,擡頭朝着這尊高大雕像的上半身看着,那上面的雪,老婦人無法觸及得到,同時,她也看到了,那與往常每年春季來臨時,不一樣的天空,黎明過後,天空不再晴朗,甚至陽光的光線也被那層深紫色的肅殺天際所遮蔽,她嘆了一聲,這長出的一口氣,並非,老婦人在思索着什麼,而是由於年邁虛弱的體力所致,慢慢的放下掃把,從口袋中拿出一本陳舊的魔法書,翻了幾頁,似乎在尋找着適合她使用的施法咒語,她的手,停留在某一頁的邊緣,然後做出動作,舉手一隻手,朝着面前這尊雕像的上方開始施展着魔法。
一道淡淡的淺藍色光芒,在她的指尖輕泛而出,形成一道柔美的線條,接着,她手掌伸展,朝着雕像頂部推去,那道藍色的魔法,變幻着,蜿蜒飛了上去,可是……剛剛脫離她的掌心,淡淡的魔法便漸漸的化爲烏有,老婦人再一次嘆了一口氣,合上了書,她如今的年齡已經連最基本的魔法也施展不出來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她又嘆息了一口氣,輕聲的說了一句,如今,她的魔法力已經枯竭,一個人的魔法力是隨着一個人的年紀而正比增值的,可是,當一個人到了這位弓腰駝背的老婦人的程度時,魔法強度與魔法值顯然已經不再涉及年紀的因素,然後她繼續看着,那已經不再熟悉的被黑暗所籠罩的這片天空。
這時,幾名少年從老婦人的身邊玩耍經過,他們是這個營地,各個家族的年輕後嗣,他們不僅僅只是幾名孩子,現在的羅格營地命脈,已經不在和外界有過多的聯繫了,所以,鐵匠家族要自己去營地外面的世界去採集原料,而且,鑄造的武器已經不再是主要產物了,大到篝火的容器,小到鍋碗瓢盆,都是在生產的範圍內;鍊金屋內,那些從珍奇小野獸身上採集到的珍奇原料與營地外面那少有足跡的鮮血荒地,與冰冷苔原上的稀有草藥所製成,曾經可以賣給國王的商隊以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大價錢的藥劑,此時也完全已經變成了僅僅只爲營地內居民生活日常的補給品,金幣已經這座營地沒有十分重要的價值了,因爲這裡距離人類城堡是在太遙遠,沒有了商隊,再多的金幣也無處可花;而魔法屋裡,老婦人的家族中,還有幾名沒有年老的家庭成員,可是他們的魔法如今也僅僅是用來製作煙花與火焰;
農夫家族則已經不再訓練自己的捕獵技術,他們所做的僅僅只是砍柴伐木,種植糧食,偶爾,也能得到魔法家族的人釋放一點小魔法,降個雨什麼的,保證營地裡麥田不會失收。
“卡珊姑媽,你在幹什麼?”一名少年從奔跑嬉戲中,停下了腳步,走到老婦人的身旁,順着這位年邁的魔法師的眼神,擡頭仰望面前的這尊雕像。
老魔法師,擦了擦溼潤的眼角,看着身旁,可笑而充滿活力的少年,“誒,姑媽實在是老了,就連擦雕像上的積雪,這種小魔法都施展不出來了。”
小男孩眨了眨眼,回頭看了看卡珊姑媽,然後天真無邪的咧着嘴笑了一聲,轉身就向鐵匠鋪跑去,其他營地裡的小夥伴似乎從這個小男孩的笑容裡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隨即也跟着跑了過去。
來到鐵匠鋪,男孩四處尋找着什麼,最後他大聲嗯啊了一聲,從雜亂了熔爐旁的一角吃力的扛出了一架梯子。
其他的小夥伴,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麼,也都跑過來嬉笑着幫他一起擡。
“裡特!你們又在幹什麼!”這時,一名健壯的中年男子,從鐵氈後面的屋子裡走了出來,肩上扛着一把金屬錘,一隻手,拎着一個水桶,腰間圍着的破爛圍步,顯得髒兮兮的,衝着這羣調皮的孩子們,大吼了一聲,但是並沒有生氣,很顯然,這名鐵匠天生是個大嗓門。
“沒事,爸爸,我們要幫卡珊姑媽,擦拭雕像上的積雪,你看,卡珊姑媽就在那裡!”男孩吃力的搬運着梯子,開心的迴應道。
鐵匠朝着營地中心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老魔法師正在朝着滿臉慈祥的搖動着手臂,示意。
鐵匠下意識的用手擋在眉間,略微擡起頭,看着那鋪滿積雪的雕像上半身,同時他放下了手臂,因爲,根本沒有耀眼的光線阻礙他的目力所及之處,那天空之中,滿是陰雲,他又看了看每次都是釋放魔法驅散那些積雪的年邁的老魔法師,他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幹活。
“啊哈哈哈!卡珊姑媽,這個活,讓我們老做吧。”孩子們,一邊喊着口號,一邊將梯子扛到了雕像旁,男孩朝着老魔法師,高興的大聲說了一句!然後在其他小夥伴的幫助下,爬上了梯子。
這個男孩名叫裡特,他是那名鐵匠的兒子,裡字是他們家族的姓氏,在人類城堡中,沒人會用裡字作爲姓氏,可是,城堡之中,大多都是貴族,就算不是正統的貴族,那些權貴的富人們,與其他名門望族的姓氏也都不會如此簡單,而羅格營地之中的所有家族,沒有那些高貴而顯得優雅的姓氏與名字,正如羅格營地一樣,簡單而純潔。
裡德是鐵匠的名字,當裡特出生時,鐵匠想了三天三夜纔想出了爲他的兒子起了裡特這個名字,他不想他的兒子有多麼的受人崇拜,因爲他的家族不具備那樣的條件,但是他卻也希望自己的兒子,雖然生在這片荒野之中,但是羅格的精神永存,他希望他的兒子能夠出類拔萃,變得特殊,索性,便起了裡特這個名字。
裡特攀爬到了很高的高度,但是依然滿臉高興,起碼對於周圍大部分都有些恐高的小夥伴們來說,這一點,鐵匠爲他兒子起的名字算是有着落了,很特殊……起碼,裡特沒有恐高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