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她看着對方的眼神中不禁帶上幾分敬意。
“我也是沒辦法啊,那個王隊長是副校長的小舅子,就像你猜…”
“推理。”莫海糾正道。
“好吧,就像你推理的那樣,平時他仗着這個關係,一直向新入校的學生討要好處,那些有錢有勢的不在乎這點小錢,或者說他們很樂意打點這種關係。”
“但出身貧困的學生可就不同了,這個王隊長要的雖然不多,但也抵得上那些學生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而且逢年過節什麼的…唉…節日太多也不是個好事。”
孫琪嘆了一口氣。
“我作爲校團高官,經常會接到匿名舉報,可你知道嘛,這種人很難處理。他沒有明着要,送禮的大都是自願,他們不願以後被這個保安隊長刁難,選擇了息事寧人。”
“就連那些匿名舉報的人都不敢出來作證,校長知道這事兒後,也覺得他的行爲過於張揚,便讓我來稍微警告一下。”
“但我手頭又沒什麼證據,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說到這,孫琪甚至還擺出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眼神悽苦地看着莫海。
關瞳被說動了,出言勸道:“哥…”
莫海揉了揉她的頭,制止了她的勸說,然後看着孫琪,譏笑道:“你說的這些與我何干?”
“那些被壓迫的學生很可憐的。”孫琪繼續可憐兮兮地解釋道。
莫海冷笑了聲,應道:“可憐?我只知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沒有一個人讓保安嚐到甜頭,事態又豈會發展到這種地步?”
“如果那些可憐的匿名舉報者有膽量集結在一起,指認對方的違規行爲,那他又豈敢如此猖狂?”
“說到底,還是那些可憐的人太軟弱,太自私。總想着只掃自家門前雪,總期待着別人來幫他們申冤,幫他們解決這些問題。可他們卻不明白,要想被人所救,必須要先學會自救。”
“連自救都不願意的人,我還有什麼理由浪費時間去幫助他們?所以,在我看來,他們的種種可憐都是咎由自取。”
孫琪沒想到簡單的幾句哭訴,會引來對方如此激烈的反應。驚訝之餘,她漸漸明白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講仁義道德是沒有任何作用。
於是,她不再扮作可憐,也不再心懷慈悲,而是用她這個身份的人該有的姿態,冷靜問道:“好吧,就算我不補償你,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莫海看着對方此時的神情,很是欣賞,心想:這纔是理智的聰明人說話時該有的氣勢。
所以,他也不再裝作憤青,不談論那些每個人都知道但都不願面對甚至接受的道理,他只是淡淡地笑着問道:“也許我和小瞳在辦完事後,會考慮留下來繼續‘深造’?”
莫海特意在最後倆字兒上加重了語氣,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孫琪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確定了對方的心意後,無奈道:“好吧,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莫海微微一笑,沒有立刻說出自己的要求,而是反問道:“學生宿舍是固定分配的嗎?”
孫琪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略微詫異之後,回答道:“你和她都有固定的宿舍。去教務處報道後,我就會帶你們…”
“不用去宿舍了,我們不想和別人住在一起。”他打斷道。
實際上,莫海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和人共住一個宿舍也不是什麼不能忍受的事。
只是,關瞳小時候在孤兒院的學校裡留下了一些不好的回憶,所以她本能地排斥與其他人親密接觸。
當然,莫海除外。
於是,他在看破了孫琪的計劃之後,便已經想好了要求。
“給我和小瞳安排一個住處,安靜,整潔就行。”莫海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就這個?”孫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莫海繞了一個大圈子,進行了一系列複雜的推理分析後,她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可沒想到,對方竟然只提出了一個如此簡單的要求。
“額…還有房租的事,你要幫我支付。”想了想,莫海又補充道:“時間不長,最多一個月就行了。”
“哦,還有學費的事,我要延期。”
孫琪聞言好笑地看着他,問道:“住處沒問題,只是學費你準備延期到什麼時候?”
莫海紳士地笑道:“不長,同樣是一個月就夠了。”
關瞳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燙,心想大概是上火了吧,於是她惱人地看了眼飄落的黃葉,遷怒於無辜的秋老虎。
孫琪也沒揭穿莫海,只是微微一笑後,便爽快地答應了。
接下來,在她的帶領下,莫海與關瞳在前去教務處的途中,順便參觀了下凌海大學的靚麗風景。
進入了大學內部,並沒有站在外面時那麼熱,莫海心想也許是綠化的原因。確實,道路兩旁全是各式各樣的樹木與植被,擋住了秋天的陽光,灑下一片陰涼。
可直到三人走到大學中心時,莫海才知道,大學裡的涼意完全來自於中心這片佔地面積頗大的湖泊。
“真不愧是全國收費最高,面積最大的大學,竟然能在校內挖出這麼大一個人工湖!”莫海牽着關瞳走到湖邊感嘆道。
吹着舒適的湖風,關瞳感覺剛纔的熱意消退了不少,她甚至開始能領悟到“秋高氣爽”這個成語所描繪的那種意境。
孫琪則站在一旁,對倆人簡單介紹了下這個湖的歷史。
莫海認真聽完後,突然問道:“這裡淹死過人嗎?”
倆人同時看向了他,心想你這個問題何其煞風景。
不過,孫琪還是耐心地回答道:“怎麼會有人淹死呢。”
“這湖不深嗎?”
“很深,據說湖心水深四米。”
“沿岸呢?”
“接近兩米。”
莫海摸着下巴,想了想會兒後,說道:“一般人工湖湖心深度不得超過2.5米,沿岸更是隻有0.2米。”
“那造成了這種情況的原因是什麼?”他看着湖面問道。
孫琪搜索了下相關的記憶後,回答道:“聽說在很久以前,校區還沒有遷到這裡時…”
“又是一片亂葬崗?”莫海聞言譏笑道。
孫琪白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繼續道:“不,這裡是一片空地。才拆掉了一些舊樓,還沒有開發商接手,所以就空在這裡了。”
莫海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後來本市爲了修建鐵路,頻繁從這裡取土。”說着,孫琪伸出修長的食指指着這片人工湖說道。
“可是一條鐵路也不會挖出這麼大的深坑啊?”關瞳不解地問道。
孫琪聞言,對着關瞳神秘地笑了笑後,解釋道:“一條鐵路當然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如果是本市所有的火車站呢?”
凌海市作爲我國的首都,交通、經濟可謂是最爲發達的地區。諸多鐵路縱橫交錯,因此凌海市甚至被譽爲“國之心臟”。
“除非政府瘋了,纔會這麼做。”莫海並不相信此番說辭。
“政府當然沒有瘋,相傳是一個開發商向上頭承包了這塊地的建設,但樓還沒建起來半棟,泥土倒是被挖走了不少。”
孫琪意味深長地笑着繼續說道:“他把這些土賣給了承包鐵路建設的團隊,然後卷着這筆錢跑路了。”
莫海沒想到結局竟然是這樣,不禁暗暗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