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靜,所以莫海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就算是之前幻日館的晚宴,都未曾讓他如此焦慮。他在門前足足徘徊了三十次,還是沒有凝聚打開這扇房門的勇氣。
就在莫海準備開始第三十一次蓄力時,門開了。一個穿着白色連身睡裙的小蘿莉出現在了眼前。
兩人都有些驚訝,都想開口解釋幾句。
不過,最終關瞳沒有開口,莫海也沒有申辯。他只是默默地走進了房間,一聲輕響,這扇門便算是關上了。
走進房間,莫海看到了整整齊齊鋪在地上的被褥和薄棉被。
他蹲下摸了摸被褥,發現足足墊了兩層,即使今晚真的要睡地板的話,應該不會有任何不舒服。
關瞳爬上了牀,偷偷瞥了眼莫海,見他正仔細地研究地鋪,微微有些氣惱。於是,她不準備再說什麼,猛地蒙上了被子,便打算睡覺。
莫海沒有注意到她的反應,即使看到了也會像平時一樣不放在心上。
就像孫琪所說的,他只把她當作妹妹看待,那同睡一張牀,也不是什麼令人羞愧的事。
那些小心思,小細節,莫海又豈會在意?即便注意到了,又豈會往那方面想?
即使他們都知道對方的心意,但只要莫海不想,那一切在他眼中便都不存在。
或者,他只是在逃避,逃避這種令人不解的複雜感情。
他不願在倆人單純的關係之間加上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所以,他纔會告訴她,你的感情不純粹,裡面夾雜了小棠的執念。
但今晚,他必須面,而且要用最猛烈的方式。
莫海站起身,大腦裡再次迅速地過了一遍孫琪的指導。
然後,他盯着牀上的關瞳,認真問道:“讓我上牀睡好不好?”
關瞳矇着被子悶聲悶氣地拒絕道:“不好。”
聲音很稚嫩,很悅耳,但在接受了教導的莫海聽來,卻有一絲言不由衷的意味。
莫海微微一笑,見事情果然如孫琪所料,不禁自信心大漲,連忙趁熱打鐵,勸道:“睡地板會着涼的。”
這是一句重複了很多遍的廢話,但這時必須有重複的必要。
關瞳掀開了被子,說道:“我都鋪了兩層厚棉被,根本不會冷。”
莫海聞言,指着地鋪一臉悲慼地說道:“還是很薄啊,不信你來摸摸。”
關瞳不信,但爲了說服莫海,她還是下牀穿好拖鞋,準備再確認一下地鋪的厚度。
就在她屁股剛離開牀的瞬間,莫海便一個側身,撲到了牀上,順便還踢掉了腳上的拖鞋。
關瞳這時才知道自己上了當,惱怒之餘,連忙上前拉着莫海的手臂,喊道:“你快起來!”
莫海仗着自己是個成年人,安然躺在牀上,一臉奸計得逞之後的淫笑。
“好妹妹,你看我都睡在牀上了,你怎麼還忍心拉我起來?”
關瞳聞言小臉一紅,慌張制止道:“你…別亂叫…”
莫海見狀,大喜,道:“那叫什麼?寶貝?甜心?還是親愛的?”
這次,關瞳的耳根都紅了,小臉更是害羞地低到了胸口,根本不敢看着莫海的眼睛。
不過,她還是繼續拉扯着對方,嘴裡含糊不清地指責道:“你…你不要…耍流氓。”
莫海感覺手臂上傳來的力度越來越小,見時機已經成熟,便伸出左手,趁關瞳不備,將她一把環抱到懷裡。
這下,兩人便以一種及其曖昧的姿態睡在了一起。
一開始,關瞳沒有反應過來,茫然失措。過了會兒,才意識到對方的行爲,激烈地掙扎起來。
莫海也不放手,只是緊緊地抱着她。
手推腳蹬了好一會兒,關瞳才漸漸平靜下來,但即便如此,她的雙手還緊緊攥着莫海的衣領,氣息急促,小臉通紅。
她將整張臉埋進莫海的胸口,瘦小的身軀更是緊緊地貼着對方的身體,不知在想些什麼。
莫海輕撫着她的銀髮,直到倆人的呼吸漸趨平穩,心跳恢復正常,纔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對不起。”
關瞳的嬌軀微微一振,隨後便是長達一分鐘的沉默,也許這段時間在平時看來很短,但對處於當前狀態的倆人來說,彷如隔世。
“對不起。”
氣若幽蘭,一聲同樣輕柔的聲音響起。沒有傳到他的耳裡,而是經過胸腔,直接進入了心裡。
莫海緩緩地舒了一口氣,知道這個麻煩算是解決了,但他並沒有忘記孫琪的叮囑,柔聲道:“之前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關瞳嬌軀再振,隨後她微微搖頭,說道:“不是哥哥的錯,是我太任性了。”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她內心可並不這麼認爲。想想看,一個心裡想着你念着你的妙齡少女,心疼你天天睡沙發,於是便瞞着自己體內的另一重人格,用各種合理和看似合理的理由說服了自己,順便也說服了你。
本想着必會有一段羞澀曖昧的故事發生,結果你上牀真的只是爲了睡覺,甚至連睡前故事都越說越短。
這是對女性魅力的一種侮辱,所以關瞳纔會如此氣憤,如此不滿,以至於今天終於將積累許久的怨氣爆發了出來。
不過還好,因爲孫琪的教導,莫海正確化解了此次麻煩,要不然按照他平時的行事風格,估計沒個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了結的。
相視一笑,倆人都沒再說什麼,蓋好被子後,便相擁着進入了夢鄉。
……
“啪”的一聲清響,莫海被一個耳光扇醒。
十分之一秒內,他便啓動了身體的全部機能,同時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右邊臉頰的疼痛。
房間有些昏暗,但他很快看清了賞了他一個耳光的人。
那是一雙嫵媚而又滄桑的眼眸,在黑暗的映襯下越發明亮。
那雙眼睛的主人,此時正被他摟在懷裡,而本來放在她背後的右手也在睡夢中,滑到了下方。
莫海搞清了狀況,不禁大爲頭疼,心想剛擺平一個,怎麼又冒出來一個更麻煩的。
不過,他還是照例腆着臉,諂笑道:“小棠,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感應到了‘憤怒’才聯繫的嗎?”
“隨便出現,對你的消耗很大吧,我很擔心你的身…”
話還沒說,一個耳光再次襲來,莫海猝不及防,便又是一聲清響。
他佯裝大怒,問道:“怎麼動不動就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因爲睡姿的問題,小棠灰色的大眼睛要微微向上才能看着莫海,也正是此番眼神配上她輕揚的嘴角顯得極具魅惑力,盯得莫海都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後,她才譏笑道:“那你性騷擾這事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