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蕭主任啊要爭氣

賈敬寅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時候,快五點鐘了。

儘管賈敬寅的身體一向不錯,不過畢竟是快六十歲的人了,通過上午的蹦蹦跳跳和與那個叫瑩子的女孩子的先後兩次的甜蜜交融,他睡得很香。令賈敬寅想不到的是,那個叫瑩子的女孩子竟然是個處女,這讓賈敬寅對熊志堅有了一些感激之情。熊志堅將一個長得如此貌美的十七、八歲的處女找來陪自己一個老頭子,不知要花費怎樣的價錢。特別是和女孩子在那張歡樂椅上時,他覺得這個女孩子雖然處女卻懂得如果將姓愛進行得更加完美,一定是經過了什麼人的訓練和調教。這就讓他感覺欠了熊志堅一個大大的人情,自己應當好好幫助熊志堅謀劃謀劃了,畢竟這個熊志堅也是個出手非常大方的人物,是個自己比較理想的合作伙伴。

賈敬寅一睜眼看到自己身邊的瑩子仍然在酣睡。他看到這個女孩子將她的第一次給了自己,也對女孩子有了一份憐愛之心。他在半醉半醒時,馬上對這個愛撫自己的女孩子產生了母親般的依戀,他當時想的是要如同嬰孩般吸吮她的ru房。當他與這個瑩子交歡時,令他有了年輕時的衝動和瘋狂,激勵着他對女孩子的處女之心進行摧殘,現在卻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他不知道,爲什麼會對這個叫瑩子的女孩子會產生母親和情人共有的複雜情感。他曾經和不少女人有過婚外的姓愛,這中間有國外的記女,也有他的學生,但唯有這次的感覺不同,他對這個女孩子有了特別的依戀感。

在賈敬寅的愛撫中,瑩子醒了。瑩子望着賈敬寅羞紅了臉,她披上自己的那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紗裙跑了出去。賈敬寅想說句什麼將瑩子喊回來,嘴脣動了動卻沒有出聲,說什麼呢?對這個女孩子負責?畢竟她是熊志堅安排來服侍自己的,讓自己感到滿足本來就是這個女孩子的份內職責。但賈敬寅絕不忍心將這個女孩子比作記女,因爲這畢竟是她的第一次。再說熊志堅讓她來服侍自己,中間是否包含姓方面的內容嗎?如果沒有交待這方面的內容,自己不成了辣手摧花的銀賊了?這一想,讓賈敬寅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如果那樣,自己該如何向熊志堅來說明此事呢?

賈敬寅打開衣櫃,看到自己的衣物已經被整理好放了進去,其中襯衣和西服已經被幹洗過了,一件新的內褲也在裡面。賈敬寅穿戴好,內心十分複雜矛盾地走了出來,他不知該如何向熊志堅說明酒後所做過的一切。

從房間中出來,他就看到熊志堅已經在客廳裡等他了。熊志堅見到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說法,只是熱情地問:“教授,你休息得怎麼樣啊?”

“很好,很好!”賈敬寅想起與那個瑩子的事,欲言又止地問,“那個瑩子是做什麼的呢?”

“你說哪個瑩子啊?”熊志堅不知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我不知道什麼叫瑩子的人。你是不是說上午喝茶時陪着跳舞的那幾個姑娘?”

“對,對,她們中間有個女孩子就叫瑩子。”賈敬寅開了口,就不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繼續道,“她們是做什麼的?”

“你說她們啊,我問過了,她們是我們祥東集團下屬藝術學校的學生。”熊志堅很隨意地說道,“我們祥東集團有個藝術學校,是我們兼併黃龍市一家虧損國企的。這個學校由上午你來時見到的那個金靜柔女士負責,任該藝術學校的董事長,是我從嶺南浪都請來的專門人才。學校的學生來自全國各地,學校辦得不錯,有不少學生在全國各種比賽中獲過大獎。如果有重要客人來訪,我們就會讓學校的女學生來陪客人跳跳舞,唱唱歌什麼的。”

“那個叫瑩子的女孩子陪我時,我們……我們之間……,熊主席,這會不會有麻煩。”賈敬寅一聽熊志堅的說法,有些着急了,“如果家長知道了這種情況怎麼辦,熊主席一定幫着艹作艹作。”

“哎呀,賈教授老牛吃嫩草啊?這可能有點麻煩。”熊志堅開着玩笑,轉而認真地,“賈教授不要擔心,這問題交給我處理好了,畢竟你們是兩廂情願。”

“那我可要謝謝熊主席了!”賈敬寅的心暫時放下了,雙掌合在一起,十分感激地衝着熊志堅連連鞠躬。

“今天晚上教授如何安排啊?是不是需要再喝點什麼?”熊志堅仍然十分熱情地邀請,“我可是知道教授海量。”

“不啦,不啦,畢竟年紀不小啦,連在一起喝就不行了。”賈敬寅連連擺手推脫着,“今天晚上就弄點簡單的米粥、涼菜、麪條之類的就行啦。我們合作方面的一些問題,要抽時間好好談一談了,再喝酒要誤事嘍!”

“好吧,既然賈教授說不喝了就不喝了,今天晚上我們就談談生意。”熊志堅很聰明,他早就想好了,要談合作就要你賈敬寅先說出來,“賈教授有什麼想法一定要明確說出來,千萬不要太客氣!”

“熊主席是個做大生意的聰明人,與聰明人打交道就是要簡單痛快,有什麼說什麼。我考慮考慮,具體合作事宜我會明確告訴你的。”賈敬寅也很不簡單,別看是個教授但對生意場的規矩他也清楚得很,“總之,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可能不拿錢的無本賣買,但各種車馬費、茶水費是一定要付的。這一點熊主席一定要明白啊!”

“當然,當然,做生意是要拿出些本錢的。”熊志堅笑了笑,平靜地回答道,“即使是空手套白狼也要用只雞來引逗啊!”

“熊主席,你要知道,我做生意的規矩有三條,一是不花自己的錢辦事,二是永遠不說出真相,三呢,就是不要按規則辦事。”賈敬寅開始將自己的貨往外掏,先要讓熊志堅知道他請他來的本錢不會白花,“將來我們的合作項目就是按這三條原則進行,熊主席不會不滿意吧!”

“賈教授,你不愧有名的教授啊,說出話來就是同一般人不一樣。”熊志堅心裡暗暗高興,看來請這個賈老夫子來,這20萬花得還是很值的,“不過呢,教授,你說的這三條原則該如何理解呢?”——

李正鋒他們叫來了黃和藥業一個車間的工人,然後讓黃龍市裡的領導和企業領導班子的人員全部迴避,只留下省裡和他一起來的同志同工人進行了交談。讓他意想不到的是,工人們對這家藥廠的改制表現出了普遍的認同。很多人說,“這樣的改制,讓我們感覺到企業就是我們自己的了,我們一定好好幹。”

“你們覺得現在的領導會不會謀求自己的私利而侵害你們大家的利益呢?”李正鋒問。

“不會的,我們有自己的監事會。”一個上了些年紀的工人回答。

“監事會的人都是我們工人自己投票選舉的。如果他們不能保障我們大家的利益,我們會罷免他們,然後重新選舉。”一個戴眼鏡的三十多的年輕人回答道。

“現在的領導,經常通過監事會來聽取我們大家的意見。”一個女工說。

“最近有人辭職嗎?”柳茂根問。

“新公司成立後沒有人辭過職。”一個是工會幹部模樣的人回答道,“原來曾有人辭過職,不過都是正在改制的過程中。”

“你們對工資滿意嗎”孫鍾林問。

“工資現在不太多。我們大家也不想開太多工資,現在企業很困難,發展需要很多的資金,有點錢應當多用於企業的發展。現在的工資夠我們家庭生活就行了。”一個女人回答。

“你們的工資是怎麼確定的呢?”孫鍾林又問。

“我是廠子裡的職工代表,還代表工人蔘加了工資協商。我們的工資是我們工人代表與企業領導共同協商提出的標準。以後,我們工人的工資標準要每年通過工會與領導班子集體協商,隨着企業的效益增減來調整。”又一個老工人回答道。

“現在每人給你們一張表,你們只要根據自己瞭解,對現在企業改制後情況的真實想法,在滿意、基本滿意和不滿意三個欄下面選一種劃鉤就行了,不用填寫自己的姓名。如果有什麼其它想法不好意思說出來,你們直接寫在上面也行。大家填好了交給我就行了。”說完,孫鍾林在工人們的幫助下將提前準備好的表格發了下去。不一會兒,就全部收了上來。

自由投票結束後,李正鋒他們一行與企業的領導和工人們告別。董事長於海東挽留大家,是不是能請省市的領導晚上賞光吃頓飯,李正鋒笑了,“現在你們還比較困難,我們晚上就不在你們這裡用餐了。如果你們的企業搞好了,特別是有一天上市時,我會再來企業,到時我會和大家一起喝酒祝賀的。”

離開黃和藥業時,李正鋒對孫綱正說:“今天的調研就到這裡吧,其它企業今天就不去了。”

孫綱正一聽,心裡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李正鋒在即將上車的時候,又轉過身招呼道:“孫市長,你到我的車上來吧,有些話我要和你說一說。”

孫綱正一聽,打開自己那輛車的門又隨手將車門關上了,“好,李省長。”他又回頭對自己的司機馬小強說了句,“小馬,我上李省長的車了,你在後面跟着就行了。”

孫綱正和李正鋒二人都上了那輛奧迪,都坐在了後排座上。

“小孫市長啊,我聽說你從省直下來到黃龍市擔任副市長還不過一年的時間。”李正鋒上車後,主動開了口,用低緩的口氣和孫綱正聊了起來,“從省直機關下來後,作爲一個大型工業城市的主管工業的副市長,這個角色轉換可不小啊。”

“謝謝李省長對我的關心。”聽到李正鋒的一句“小孫”,讓孫綱正身上感覺到了一股暖流,“省領導信任我,讓我到這樣一個工業大市擔任主管工業的副市長,從上任到現在已經10個月零16天。不瞞李省長說,上任到現在我從內心裡感覺壓力很大,心裡那根弦一直崩得很緊很緊。”

“我聽說你來黃龍市後,除了開會一直沒怎麼回過省城的家是嗎?每天一有時間就到企業調研或與相關部門談話瞭解情況。”李正鋒像是鼓勵又像批評,“工作要做好,家裡的事也要處理好啊。”

“我妻子出國去了,孩子也帶走了。父母親在老家身體很好,再說由哥哥姐姐照看,我家裡沒有什麼負擔。”孫綱正實話實說,“現在國企改革的任務這麼重,時間又這麼緊,沒有辦法,加上我對黃龍市的情況不太熟悉,我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個小時都在工作上,白天多到企業走一走聽一聽,晚上上網查些資料,多瞭解些信息。現在由於我們的國企改制,有不少不穩定的苗頭,不能不多費些心思。”

“小孫市長,還是年輕好啊,腦子好使,精力旺盛。不過呢,還是要注意休息好,列寧說過不會休息的人也不會工作嘛。”李正鋒用真誠的目光看了一眼孫綱正,“對於當前的國有企業改革,簡單地說按政策辦就行了。其實,在當前的改革時代,有政策要遵循,更多的時候沒有政策遵循啊,常常要求我們靈活運用和把握政策。這一靈活呢,就可能對黨和國家犯錯誤,讓人民受到不應有損失。”

“李省長對我的教導我記下了,爲儘可能做到依法、科學、明煮做好國企改革工作,我會多學習瞭解國家的相關政策,儘可能與其他同志多一起溝通。”孫綱正見李正鋒關心自己的工作,便如同述職報告般地介紹起了自己的情況,“我與市國資委的主任老方和其他副主任甚至處長們可以說都保持着熱線電話聯繫,有時半夜還要聊上半小時甚至一個小時。我晚上住在市政斧招待處,經常讓他們陪着我談工作到夜裡一、二點,甚至還曾經讓他們陪我通宵呢!據說他們的夫人們對我都有意見了。”

“加班沒什麼,人家夫人的工作你可要做好啊,不能因爲工作影響了人家的夫妻關係嘛!”李正鋒說着笑了,拍了拍孫綱正的手,“現在是改革的非常時期,辛苦點沒什麼,誰讓我們是人民的公務員呢!長期以來,我們的許多改革是以犧牲廣大職工的利益推進的,這種局面必須得到扭轉。現在的國企改革,你有一點要把握好,一定注意維護好我們國企職工的利益,儘可能保障他們有工作,有基本的工資收入,有基本的生活保障。你要明白,我們的黨、國家和人民的利益,也就是國企職工的利益,它們之間並不矛盾。我們的改革目的是爲了人民,當然也包括我們國企的工人的幸福和生活水平的提高。如果我們的改革過多傷害了工人們的利益,那麼我們的改革就是出了問題,是假改革,是僞改革,那麼人民是不允許的,我們的黨和國家也是不允許的。”

“李省長,讓您這麼一說,我的內心豁然開朗,您讓我對國有企業改革的把握就有了一個準星了,我會按您的指示辦的,您放心好了。”孫綱正感激地望着李正鋒,“我一定不會辜負您對我的信任的。”

“不,你要記住,你作爲我省十分年輕的一個工業大市的副市長,是省委對你的信任。”說完,李正鋒笑了笑,“再說,你擔任副市長時,我還沒有到省委工作嘛,啊,你說是不是?”

“李省長,我雖然沒有在您身邊工作過,但您的爲人和處事我早有耳聞,我很早就曾經告誡自己,要像您那樣爲官做人。”孫綱正的語氣,聽起來十分真誠,“李省長,有件事我要向你請示一下,今天下午省委的王書記陪同歐洲的一家考察團要來市裡,可能要談招商引資方面的事,龔書記要求我參加。您能不能出席呢?”

“招商引資是你們黃龍市自己的工作,再說省委的王書記也參加了,我就沒必要再去了,況且我還有些事也要處理一下。”李正鋒平靜地回答着。

“如果那樣,今天晚上我就不能陪您了,就讓市國資委的方主任陪同你吧?”孫綱正有些不安地問道。其實他心裡琢磨的另一方面:都說李省長是王書記的盟友,爲何王書記來了,李省長卻不去?

“小孫市長,剛纔你還說要像我那樣爲官做人,你就應當知道,我可不喜歡官場上的俗套,要求什麼相當職務的人陪來陪去的。你們有事就都忙去,不用管我。”李正鋒臉色變了,微微蹙眉,說:“今天晚上我還住在黃鋼,你們市裡的同志就不用管了。”

孫綱正愣住了,一時不敢再說什麼——

黃鋼運輸公司的經理王智剛按着與譚武的約定,在下午2點準時來到了譚武的辦公室。對於王智剛的到來,譚武表現出了相當的熱情和尊重。譚武讓王智剛坐到沙發上後,馬上到書櫃上拿出一聽茶葉,要給王智剛泡茶。

“譚總,讓我自己來,自己來。”王智剛忙站起來,要自己動手,“您是我們的主管領導,怎麼能勞駕您給我倒茶呢?”

“老王啊,什麼領導不領導,在沒有旁人在的場合你可千萬不要這樣。”譚武說着,又把王智剛強按着在了沙發上坐好,“你五十幾了?差不多都可以做我的父輩了吧。我們年輕人應當尊重老同志,這也是我們中華民族的美德嘛!”

“我今天57了,本來都準備退休了,真沒想到你們領導還這麼重視我。”王智剛雙手接過譚武送過來的茶杯,屁股輕輕坐在沙發邊上,“不管多大歲數,我也是您的下級,尊重領導是我們的組織原則。即使沒人在場,你也是領導,我們也應當注意!”

“老王,你一定不要這麼想。”譚武並沒有坐回到自己寬大的老闆桌後面的高背真皮轉椅上,而是從旁邊拿了一把給客人備用的普通辦公椅在王智剛對面、茶几的另一邊坐了下來,“你應當知道,我是從國外回來的,也在國外打過工,已經十分習慣了國外的工作和生活。在國外,人們講究人權,相互尊重人格,老闆強調與下邊的人保持一種客戶般的協作關係。回到國內後,對我們國企內的上下級關係很不習慣,老是覺得彆彆扭扭的。爲了我們處得融洽一點,自然一點,更好地把工作做好,一般情況下我們就少講一些上級與下級間不應當有的窮講究。其實,改革開放前的中國,也是一直強調同志關係,平等相待,怎麼改革開放後卻變成了這樣,既不像從前國內,也不像現在的國外,很不好。老王,你要是這樣,我可要批評你了。”

“好,既然譚總這樣說,以後我和您在一起儘可能少講些形式主義的規矩。”王智剛畢竟是一個老組織幹部,養成了一種謹小慎微的姓格。

“老王,說了半天,你還是那樣。如果沒有其他人在場,你既不用和我您呀您的,也不用喊什麼譚總,叫我小譚就行了。”說着,譚武從茶几下面拿出了一盒軟中華煙打開了,遞給了王智剛一根,並打着了打火機爲王智剛點菸。王智剛這時沒有再說什麼,順理成章地享受了譚武的服務。譚武自己一般很少抽菸,他這次也沒抽。

“小……小譚,你這次叫我來有什麼吩咐?”王智剛好不容易將小譚叫出了口,但臉卻紅了。

“老王,這多好。”譚武點了點頭,繼續道,“這次集團公司領導班子研究決定讓你擔任運輸公司的總經理,我呢兼任着運輸公司的董事長,也可以說是與你搭班子,有些事情當然需要一起商量商量。”

“集團公司領導有什麼事你就吩咐好了,我一定嚴格遵照執行。”王智剛作爲組織一名幹部長期養成了服從領導的職工語言習慣,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是個副總經理,也要接受集團公司彭董事長的安排,按彭董事長的要求將具體的工作進行落實。”譚武這時一本正經起來,“彭董事長讓我們儘快將運輸公司的剝離和改制工作抓起來。運輸公司的改制工作是我們黃鋼這樣一個有六十多家子公司的大型公司改革工作的試點單位之一。現在省裡要求的時間很緊,特別是前任運輸公司領導班子出了問題,耽誤了不少時間,這就更需要我們加快工作進度了。”

“彭董事長對下一步運輸公司的改制,有沒有新的要求呢?是不是還是參照原來的要求制訂的方案繼續進行呢?”王智剛問道。

“上次運輸公司的改制出了問題,在集團公司上下造成了很壞影響,也影響了我們黃鋼整體改革工作進程。彭董事長指示我們這次推進運輸公司的改制工作,只能成功不許失敗。”這時的譚武表情也變得十分嚴肅起來,“集團公司的領導這次決心很大,也爲我們的改革承擔了很大的政治風險,對我們運輸公司的改制提出了新的思路,簡單說就是由你我兩個人一起對運輸公司推行mbo。”

“mbo?是不是說運輸公司的其他班子成員、中層幹部、廣大職工就在新的改制企業中不再持有股份了?”王智剛的眼睛睜大了,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有什麼好吃驚的呢?現在全國已經有不少地方按這種方式進行了改制,我們黃鋼當然也可以採用這種模式。”譚武說着,顯得十分得坦然,身子靠在了椅子背上,“集團公司給我們的政策是十分優惠的,同時也考慮到了可能面對的一些不同意見。”

“如果廣大幹部職工不同意這種方案我們該怎麼辦呢?我們該如何做通大家的思想呢?”王智剛問。

“對於分離輔業、輔業轉制,省裡早就有了相關的政策和文件,這一點不用我們考慮。另外,對於像我們運輸公司這樣的輔業職工的身份置換方案,已經通過了黃鋼集團職工代表大會的討論通過。我們會按照省裡的相關文件,先對運輸公司的職工進行身份置換。這樣一來,運輸公司的職工就與黃鋼解除了勞動關係。我們再按照相關政策,我們兩個人分別拿出一定資金在工商部門註冊一家公司,由這家公司購買運輸公司的債權,最後根據需要重新與需要的骨幹職工重新簽訂勞動合同。我在互聯網上曾經找到不少類似的改制實例,他們將這種方式概括爲:站起來,走出去;請進來,再坐下。具體說就是先實行全員下崗,進行身份置換,等我們改制後的新公司成立後,再根據工作需要重新簽訂合同聘請相關人員。”譚武簡單說完他的改制思路,面帶喜色地道,“老王啊,我現在不要求你對這個方案正式表態。我這裡有個初步方案,你先拿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不過對方案內容一定要保密。這個方案目前只有你我知道,暫時切不可讓第三人知道。如果我們溝通好後,就實行第二步,對全體職工的國有身份進行置換和註冊新公司。好吧?”

或許,這個方案太出乎王智剛的意外,他只是口中訥訥道:“這方案不太好吧!那樣的話,怕是要有相當一大批工人要下崗失業了,會不會職工思想產生劇烈的波動引發不穩定因素?”

“這是我們走進一種新生活的開始。老王,你好好冷靜地考慮考慮,我們過幾天再說這事。再說了,改革嘛,當然要承擔一定的風險,這種心理準備我早就有了,希望你也要有。好吧,今天就這樣吧,老王你先回去,一切工作還要照常進行,暫時就像沒這回事一樣。”譚武平靜的交待着,讓王智剛看到了另一個譚武,一個不再像剛進來時溫溫爾雅,一身書卷氣的譚武,倒像一個輸紅了眼急於板回本的賭徒。

“好,譚總,我會認真考慮的,你等我的電話好了。”王智剛淡淡的說完,拿上譚武給他的材料,站起身走了出去。這時的王智剛,沒有像平時那樣離開領導的辦公室時輕輕將門帶上,而是不經意的重重關上門匆匆離開了——

周成鋼和黃鋼安排的司機劉希虯開着那輛奧迪車到他們能想到的地方都進行了尋找,但一直未能找到唐建國。這讓周成鋼感到很沒有面子,怎麼辦呢?周成鋼想了好長時間,最後決定還是依靠李正鋒給他們介紹的關係吧。周成鋼將電話打給民政局和公安局和兩位局長之後,時間不過二個多小時,那位公安局局長張自立便打來了電話。電話中說他們公安局的110曾接到報警,並曾經幫助過一個叫唐建國的黃龍市人,不過這個人已經被送進了江城市一家煤炭職工醫院,你們可以到那家醫院看一看,是不是你們找的那個人。

周成鋼一聽十分高興,既然是黃龍市又叫唐建國,那麼十有八、九問題不大,他們打聽清楚具體位置後便迅速趕往那家醫院。

一刻鐘的時間,他們便來到了那家醫院。在急疹室,他們找到了唐建國的姓名。

急疹的護士一聽是找周成鋼的,十分高興,“你們快去交住院費吧。這個病人的病情很嚴重,身體狀況極差,必須儘快治療。病人的肺部有陰影,尿液ph值只有4.5左右,還有膽結石,血常規也不正常。”

周成鋼身上並沒有帶多少錢,有也是來之前黃鋼總裁辦副主任趙嘯給他的一千元錢,他知道要交住院押金肯定差多了,便用強詞奪理的口氣說道:“交不交住院費是下邊的事,你們得讓我先看看病人吧。那個人如果是我們找的人,我們再交不遲。”

護士小姐將嘴一撅,“看就看吧,如果是就馬上先交費去。”

周成鋼在護士的帶領下來到急疹室裡的一張病牀邊一看,不是唐建國是誰。不過呢,唐建國正在昏睡中。周成鋼沒有了辦法,回過身來看了一眼隨同他一起來的黃鋼的司機劉希虯,意思在問你說我們怎麼辦啊。

護士在一邊着急了,“是你們找的人吧?那就快交費去,這個人必須馬上住院。他身上的外傷不要緊,關鍵是他自身的免疫系統基本多少抵抗作用了,必須儘快住院。如果這個人不趕緊治療的話,這個人恐怕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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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希虯對周成鋼說:“趙主任交待了,有什麼問題找黃鋼在江城市的辦事處解決。”

周成鋼一聽來了精神,“你說交多少押金?”

“至少五千。不過,這個人的病要住院治療很長一段時間,你們還要儘快繼續籌錢。”護士說得十分乾脆,“這個人是由110的警察給我們送來的,因爲沒有病人家屬在場,我們只是作了簡單的處理。如果他清醒後,仍然沒人支付醫藥費,我們只能讓他出院了。”

周成鋼明白這個道理,現在的醫院沒有錢是不給你治病的。

劉希虯對周成鋼說:“我身上的錢也不夠。這樣吧,你在這裡等着,我到我們黃鋼的辦事處拿錢去。”

周成鋼一聽,一塊石頭落地了,“劉師傅你快去快回,我在這先陪着唐建國。”

周成鋼找到了唐建國,心裡踏實了許多。他首先想到的是,必須儘快給李正鋒他們打個電話,給他們報個平安,好讓他們放心。

給李正鋒他們打完電話,周成鋼守在牀邊,望着唐建國的臉。他發現,唐建國瘦多了,面容黃黃的,明顯的是營養嚴重不良。周成鋼回想起,他幾個月前與唐建國分手時,就看到唐建國的臉色不太好,但當時只是簡單提醒了唐建國一句,並沒有多想。他年前曾經打電話給唐建國,問他是不是回黃龍市,當時的唐建國猶豫了好長時間,最後說單位過年不放假,他剛來時間不長被安排三班倒,怕是回不去了。當時唐建國還讓周成鋼回家後給他家裡人問好,同時還讓周成鋼提醒家裡他家裡人他寄的2000元收到了沒有。周成鋼知道,唐建國到江城市後,換了六、七種工作,最後才找到這家規模較大,管理規範的外資企業,每月收入據說近二千來元。誰成想,唐建國上班不久,在試用其就被查出得了這種纏人的病。

過了很長時間,唐建國醒了,睜眼看到周成鋼,便問:“成鋼,你怎麼來了?我這是在什麼地方?”

周成鋼看到唐建國醒了,輕聲安慰道:“建國,你現在住在醫院裡。我聽從你媽、我爸和李省長他們的安排,專門來江城來找你了,沒想到你已經被人送到醫院來了。”周成鋼並沒有敢說唐建國得了什麼病。

唐建國一聽,但問:“哪個李省長?是不是李正鋒當省長了?”

“是啊,你不知道?他當上省長後就到我們黃龍市考察我們這些下崗職工的生活情況了。”周成鋼面帶喜色,“有了李省長這層關係,咱兄弟倆的命運就肯定會改變了。這不,我這次來,從你們黃鋼總裁辦要了輛奧迪。你的病不用着急了,黃鋼答應給你墊付和報銷醫藥費。”

唐建國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吱聲。接着他說起了自己的病,並不忌諱什麼,“我知道我的病,不太好治。我的運氣太不好了,剛找了份好點的工作,卻得了這種病,不能讓媽媽和老婆安心!”

“因爲你媽媽管得你太嚴,有些事你可能不好意思和黃鋼提。你放心好了,有了李省長這層關係,我現在可以和黃鋼的領導提要求。”這時的周成鋼因爲今天中午被趙嘯請了一頓,便有些忘乎所以,“黃鋼的人已經給你取住院費去了,你安心養病就行了。這家醫院如果覺得條件不好,我們可以轉院,實在不行就到省城或京城治病去。”

唐建國沒有再答話,可能是身體太虛弱,他又閉上了眼睛——

李正鋒從黃和藥業出來後,他和孫綱正在車上談完之後,他讓司機將車停下,看着孫綱正上了自己的汽車開走後,李正鋒也從汽車上走了下來。這時,跟在後面的省國資委主任柳茂根看到李正鋒下了車,便也從車上走了出來。

“李省長,有什麼事嗎?”柳茂根緊走幾步來到李正鋒面前,“有件事我要向你彙報一下,按照你的吩咐我通知了監事會03辦事處的趙主席,沒想到這趙主席知道你的要求後已經趕到了黃龍市,他們準備馬上進入黃鋼開展監督檢查。”

“好啊,你通知一下趙主席,一會兒趕到黃鋼賓館,我們有些事一起說說。”李正鋒看了看手錶,現在不到下午四點半,“柳主任,你通知趙主席,讓他五點半以前到黃鋼我的住處。現在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估計五點半就可以趕回來了。”

“好,我馬上給趙主席打電話,五點半以前,我和趙主席一起到您的住處。”柳茂根說完,二人同時上了各自的汽車。

李正鋒今天下午早早結束了調研和考察,主要是想到黃龍第一醫院看一下曾春鳳。這一天他一直在忙於調研和考察,但他並沒有忘記在醫院治療的曾春鳳。現在唐建國不在曾春鳳的身邊,李正鋒覺得自己就應當擔負一些兒子應盡的責任。自己不能多守在老人家牀前,讓妻子陳海燕代勞了,但起碼應當抽時間到醫院看望幾次,問一下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安排。這樣一想,李正鋒便沒有讓汽車回黃鋼賓館,而是直接就趕到了醫院。

李正鋒不想打攪醫院的領導,便讓司機曹民安將汽車停在了醫院不遠處的一個停車場,自己戴着墨鏡和秘書黑新勝步行來到了醫院的病房。事先他給妻子陳海燕打了個電話,知道曾春鳳病情穩定了。李正鋒想買些吃的東西,但看了半天不知買什麼好,只好在醫院門口的花店買了一小束康乃馨。他想,曾媽媽需要買什麼東西,還是由燕子艹辦吧,自己在這方面笨手笨腳的,還是買朵花意思一下算了。

李正鋒一踏進病房,曾春鳳馬上從牀上坐了起來,“鋒娃兒,你快來,到我身邊來。”

“曾媽媽,身體好些了嗎?”李正鋒順從地坐到了老人家的身邊,“昨天你可是嚇死正鋒了,你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能找我來替您想想法,非要那樣想不開呢!”

“媽媽身體好多了,今天一整天,不說唸叨你就是說唸叨建國,還說什麼自己要到江城去找建國呢!”陳海燕首先搭上了話。

“建國的事,曾媽媽不用着急,成鋼一定能在江城市找到建國,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了!”李正鋒安慰着曾春鳳,儘量寬慰着老人的心,“我在江城市幹了那麼多年,我還給了成鋼江城市兩個局長的手機號碼,有什麼事他們一定會幫助的。”

“我不擔心,只要正鋒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曾春鳳拉着李正鋒的手,眼睛一動不動,好像怎麼也看不夠,“正鋒你比原來白了,也精神多了,現在你都是省長了。不像你建國兄弟,到現在也不讓人放心。”說着,老人的眼裡又有了眼淚。

李正鋒見老人擔心,想給周成鋼打個電話問一問情況,這時黑新勝的手機響了。他接完電話馬上交給了李正鋒,“李省長,周成鋼來電話了。”

“成鋼嗎?怎麼樣,建國有消息了嗎?”李正鋒急促地問。

“通過江城市公安局的張局長,我已經找到了建國,現在已經住進了醫院。我現在就正在醫院,不過建國還在睡着。”

“好,太好了,你一定先安排好建國住院的事,有什麼問題你可以讓民政局的鄭局長幫助你解決。建國醒來後,馬上打個電話,讓他和曾媽媽通個電話,讓老人家對他好放心。”說着,李正鋒掛了電話,回身告訴曾春鳳,“媽媽放心好了,建國找到了,現在不會有什麼事了。小黑,你就等在這裡,如果成鋼打這個電話你就讓媽媽聽一聽。”

“正鋒啊,多虧你來了,要不媽媽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曾春鳳笑了,眼含着淚花。

“媽媽,就讓燕子多陪你呆幾天,有什麼事情一定別客氣。有什麼事就說出來,我們一定會想辦法的。我工作太忙,一會兒我還得走。”李正鋒有些愧意地說。

“我的病現在全好了,你忙去吧。有燕子和曉瑩照顧我就行了。再說,生活區附近的鄰居們好多人都來看我了,他們都拿了不少東西,你不用艹心。”曾春鳳十分欣慰地望着李正鋒。

“黃鋼的領導也來看望媽媽了,還帶來了一千元錢,媽媽不要,我就替她老人家收下了。”在一旁的陳海燕插了一句。

李正鋒想說什麼,沒有說出來,只是看了陳海燕一眼。

李正鋒約好了要和柳茂根他們談話,沒敢多擔擱,就對曾春鳳說:“曾媽媽,我事情比較多,很快還得回省城,確實不能多陪你老人家,就讓燕子多陪陪你吧。”迴轉過身對妻子陳海燕說,“媽媽這裡有什麼需要的花費,你看着辦就行了。五點半我和人約好了,現在要走了,你要多陪媽媽聊聊天,啊?”

陳海燕微微皺眉:“您老怎麼腳不點地的?”

李正鋒在妻子面前自然不會有什麼領導架子,只好苦笑,湊近她耳邊小聲道:“王書記和蕭主任來了,一明一暗,我不去見王書記,讓王書記‘吸引火力’,我得去蕭主任那裡,把最近的工作彙報一下,等蕭主任做出決斷。”

“蕭主任就是蕭老的孫子?你真相信一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能應付這麼複雜的局面?”陳海燕平時很少“關心”李正鋒的公務,但這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正鋒笑起來:“局外人一提蕭主任,總是隻知道兩個情況:一是蕭老孫子這個身份,二是年少官高,卻沒有仔細讀過他的履歷和政績。這麼說吧,蕭主任從政十年,年年有大政績,步步在時代先,我的脾氣你知道,很少服人,但蕭主任就是其中一個。怎麼說呢,現在華夏體制內呀,比我會做官的人,那是多如過江之鯽,但比我會做事的人,就鳳毛麟角,蕭主任就是這鳳毛麟角之一,還是排在前面的。”

陳海燕訝然看着對蕭主任推崇之至的丈夫,茫然點了下頭:“那……你去吧。”回頭看了一眼曾春鳳,輕嘆道:“希望你那位蕭主任能把咱們祥林的國企真正盤活,讓曾媽媽這樣的革命英雄不會老無所依吧。”

李正鋒收起笑容,沉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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