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我打哈欠,“春捲,你不要說得這麼誇張嘛。我只不過跟她們親近了親近,交流了一下感情,顯示一下我熱烈歡迎她們進宮來玩。”

春捲猶豫了一下,“公主,雖說我們是幫皇帝陛下辦事,可是頂着您自己的名聲,會不會不太好啊?”

我無所謂的擺手,“反正我跟她們又不一樣,我鬱幼章在這京城有過好名聲嗎?”

春捲不由得應和,“那倒也是。”

我齜牙,“春捲,你說什麼?”

春捲打個激靈,“公主,春捲是說還剩下兩個人沒有處理掉。怎麼辦?”

我滿心驚喜,摩拳擦掌,問:“還有誰?”

“司徒大人的小侄女,另一個是,文太傅的長孫女。”

春捲說話的時候帶着一臉的敬佩。

“是她們呀。”我意興闌珊,“能有什麼辦法,這是皇兄親自吩咐的。留這兩個噹噹擺設。”

月上宮樓。流離的光灑落銀湖。我端坐宴會上捧着一盞山楂桂花露慢悠悠邊吃邊看着席面上的人默默盤算。

司徒家盛產皇后,皇兄他爹我姑父在位的時候封的就是司徒家的皇后,聽說已經是她們家第三個皇后了。不知是風水好還是手段好。

司徒菡萏比我小上個把月,小姑娘是個美人,年紀這麼小,那眉毛那眼睛就會滿場飛了。因爲她出身地位確實數一數二,很理所當然的坐在我的對面。

我暫時拿她沒有辦法。

腦袋一轉,我看着坐我下手邊的文家姑娘。文太傅的長孫女,文妙書。好像已經十三歲了,又是書香門第教養出來的,坐在那裡可以半天不出一個聲音,我甚至懷疑她有沒有在呼吸。

照性格來看,文妙書和我姑母應該比較合得來。兩個人閒了說說詩詞歌賦啊,擺弄擺弄花道茶藝啊,想來應該十分投契。

我非常八婆的在心裡比較盤算了一番,打算回頭給皇兄參謀,若是非得被塞一個人到後宮,挑文妙書好了。

“怎麼別的女孩們不見啊?”姑母着節日纔會穿戴的鳳穿牡丹三重交襟深衣,底下硃紅曳地長裙,頭上一枝翠羽金鳳凰微微顫動,華貴非常。

“回太后娘娘,其他貴女們有些身體不適,有些出了點狀況,都不能出席。”桃染也穿着她掌宮

姑姑的行頭恭謹回答。

“幼章,你清楚是怎麼回事嗎?”姑母幽幽的看向我問。“啊?回姑母,這您怎麼問我呢,我一

丁點兒都不清楚。”我努力擺出自認最無辜的表情。

司徒菡萏琅琅開口,笑容討好,“太后娘娘一向喜歡清靜,人太多了反而嘈雜,擾了您的靜修。”

姑母目光瞬間變得柔和,眉眼淡笑對司徒菡萏點頭,“菡萏嘴巧,賞。”

桃染早就準備好了這一出的道具,“太后娘娘賞賜雲水錦兩匹,流光珍珠簪一對。”

司徒菡萏剛開席就得了彩頭,更加眉飛色舞,喜不自禁。

我舉手,“姑母姑母,那我呢?”

姑母抿脣,眼波淡淡掃我一眼,那眼色像極了皇兄,又冷又美。

“賞你今晚不得多嘴。”

我蔫蔫的動筷子吃菜。心中默默的嘆氣。

我就知道瞞不過姑母,皇兄和姑母,我怎麼都要得罪一個。審時度勢,我當然選擇靠皇兄那一邊。畢竟,皇兄比姑母可怕。

開席之後,賓主盡歡,姑母興致還不錯,讓桃染親自給司徒菡萏還有文妙書斟酒。

桃染是姑母身邊的親信,又是長樂宮的掌事姑姑,地位很不一般,她出面也就等同姑母出面差不多的尊榮。

文妙書心思聰明,連我都能明白的道理,她當然也懂這背後的含義,她起身行跪拜禮,款款答謝:“臣女文妙書謝太后恩典。”

姑母含笑道:“聽聞妙書,幼承庭訓,知書達禮,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文妙書年紀大一點卻也沉穩得太過,只見她笑着回答:“太后謬讚。纔不足憑,貌不足取,好女唯有德。祖父和家父一直嚴加教導,妙書只是不想辜負長輩的期許。”

我含着一隻話梅,很是不爽的在想文妙書到底在說些什麼,跟姑母一樣,四個字四個字的,繞得我腦仁疼。

姑母更加高興,又是叫賞賜。

桃染今晚很忙碌啊,只見她又給身邊打下手的宮人點個頭,兩個人又端着節禮送到文妙書案前。

“太后娘娘賞賜天機錦兩匹,摘星簪一對。”

我拖着腮幫子目送那堆亮閃閃的東西從我案前經過,忍住想要伸腿絆他們一腳的衝動。

我挨個打量姑母,司徒菡萏,還有文妙書,個個都是心情愉快,有所收穫的表情。

只有我是一點好處沒有撈着。這個團圓節夜宴,真是過得太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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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皇兄老讓長生帶人前腳後腳的往我惜羽宮送東西。

我很惶恐。

雖然上次團圓節夜宴的事情我辦得很利索,排除了其餘不利因素,完好的保存了皇兄的意向,但根據皇兄的脾性,也不至於對我這般好。

搞不清楚狀況讓我有點小憂慮,上課的時候心思全無。

屈玄琳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小夥伴,觀察了幾天就來問我。

“老俞,你最近好像有心事啊。”

“小琳,我最近好像會有麻煩。”

屈玄琳捶過來一拳,我默契的閃開,伸手在他腦門上一彈。

“不許那麼娘娘腔的叫老子。”屈玄琳揉着發紅的腦門。

我撇撇嘴,“別鬧,我很認真的在煩惱。”

屈玄琳也跟我一起下巴放在琅玕上往下望,“煩惱啥呀?功課?”

“功課有什麼值得煩惱的。”我不屑。

“那你一天也不愁吃不愁喝的,還能煩惱什麼?”屈玄琳不解。

我不耐,“豬一天也不愁吃不愁喝,它們的煩惱就是不知道自己哪天會給人宰了吃了。”

屈玄琳大驚,“俞佑章,你竟然能說出這麼有哲理的話來!完了完了,看來你也被周子譽給帶偏了。”

我嘆息,“一不小心就暴露了我的智慧。你還是沒有看懂我內心的深沉啊。”

屈玄琳嘴角一抽,配合的翻了個白眼。

“話說周子譽這兩天在忙什麼呢?都不跟我們出來逛逛。”說起子譽的話突然我想起來問。

屈玄琳下巴指着藏書閣的方向,“不知道,看書查資料呢。”

我遠遠盯着藏書閣的方向,驀然一個眼熟到不行的身影也從藏書閣閃出。

雖然都是國子學統一的白底緄紅邊的直裾深衣,頭上繫着二年生的代表色的束髮帶子,卻就是能

看出那人的威儀自生,氣質高華,帶着不可一世的驕傲。

藏珠於淵。

腦袋裡突然冒出才學的成語。我輕輕搖頭,爲什麼他們都沒看出來這個人便是他們的天子,賀蘭

連疆呢?明明他就霸氣外露得很明顯好不好?你看誰有他那麼高昂的頭,那麼不屑的表情,那動

不動就可以把人秒成渣渣的眼神!

“屈玄琳,你看那個人。”我忍不住用胳膊撞撞他。

“哦,賀藍蓮啊。”屈玄琳現在也認識這個國子學的名人,名列北齋三大才子之中的賀藍蓮。

“名字娘了點兒,人聽說不錯,話不多,在圭室裡頭沒什麼特別親近也沒什麼特別疏遠的人。”

我側目,“你在搞調查啊?”

屈玄琳笑眯眯,一臉崇拜,“我這學期時常跟陸夫子閒聊。陸夫子天文地理,上下左右,沒有不

知道的。”

我眉毛一扯。

上下左右算是個什麼成語?

你確定你這樣說沒有拉低陸銘瑄的水平麼?

這時候,負責敲鐘的阿監往博古鐘走去,悠遠古樸的鐘聲響起,我和屈玄琳懶洋洋的回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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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思殿。大禹皇帝寢宮正陽宮內最大的正殿。

金獸薰爐的小口裡冉冉暈出瑞龍腦的薄煙。

我謄抄完秦夫子佈置的書法作業,揉揉發酸的手腕,“春捲,過來給我捏捏脖子。我都快擡不起頭了。”

一隻手放在我的脖頸上揉捏,用力均勻,穴位拿捏得十分精確。

我讚賞道:“春捲,不錯嘛,有進步。終於有點兒力道了。今天多吃了半碗飯還是有作用啊。”

“那朕豈不要謝謝公主誇獎。”皇兄涼涼的聲音從耳邊飄過來。

我汗毛直接豎起來,回身握住皇兄的手高高托起來,諂媚的笑問:“皇兄,你奏章看完啦?辛苦不辛苦啊?晚上奶孃說正當季節,要用上好的荷香蟹做香辣蟹。皇兄這邊忙完了,不如我們移駕惜羽宮?”

此刻我恨不能有一條尾巴可以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