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升班級有一個不錯的地方就是可以換換老師,圖個新鮮。所以這幾天我都過得很有興頭,每節課都在和屈玄琳打賭猜測是誰來教導我們。
少數老師是跨級別教授,大概是除了他以外能教好這一門學科的太少或者還不能進國子學擔當重任。所以在我看見教授數術的何夫子的時候咧嘴跟他打了個招呼。
何夫子是唯一一個不嫌棄我和屈玄琳這種混日子的事兒精的老師,總是笑呵呵的。
他講的課我們也居然漸漸能聽懂了。不得不向他豎起大拇指。
除開何夫子這位承擔所有東齋學子的數術教學的名師以外,我居然在上騎射課的時候驚訝的看見前面那個清竹一般的身影神似我在琮尾的某個老師。
“屈玄琳,你有沒有覺得那個人好像陸銘瑄的說?”
我們跟在去東角班騎射場地的隊伍後面走。
屈玄琳立刻目露精光,踮起腳張望,興奮道:“就是就是,就是他!”
是了,屈玄琳在上了第一次陸銘瑄的課之後成了他的無差別欽慕者的一員。也就是不管陸銘瑄說什麼他都信,做什麼他都學。
如果有個陸銘瑄教,他屈玄琳就是第一教徒,或者是護法?更有甚者,有時候上課一句兩句沒聽見,屈玄琳還非要拉着扯着周子譽和我反覆問,弄得我不勝其煩。
所以,在我看到陸銘瑄轉過他那張俊雅而又不失英氣的臉時無奈的嘆氣。
“射箭其實是一門養心的學科,雖是武將所擅長,卻也跟琴棋書畫一樣頗具內涵,世人的理解很
多都有失公道……”
來了來了,陸銘瑄的箭術哲理又開始了。
不過這次屈玄琳是聽得聚精會神。我一個人找不到玩的就顯得有點無聊沒共鳴。
講完後,陸銘瑄帶着我們複習了一下以前學過的站位,張弓,最後是凝神瞄準。
我最怕陸銘瑄讓我們凝神了。箭在弦上,卻不得發。難受死了。眼睛就那麼死死盯着靶子上的描紅心子,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惹得你心急火燎的。我每次都是最先開始亂晃的,陸銘瑄就會眼
尖的走過來,蹲下/身來把我按住,手把手幫我調整。他有時候臉挨着我的耳邊,氣息淡淡的,
袖口幽幽傳來未名的香,我便覺得不自在。
我不喜歡他太靠近我。我可以跟屈玄琳不分你我,可以跟皇兄打鬧,也可以跟周子譽勾肩搭背,就是不喜歡陸銘瑄離我太近。
自從我發現自己不太喜歡他以後我便每次都挑最偏僻的角落去站,還非得拉周子譽和屈玄琳陪我。屈玄琳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迫於我拿和他絕交當威脅,他還是妥協了。
“俞佑章,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有定力?”陸銘瑄又過來糾正我了。
“陸老師,你怎麼還是沒有放棄對我的期望?”我順嘴回。
陸銘瑄揉了揉我的頭,“頑皮。”
我本能一縮,“老師,我不太喜歡別人摸我的頭。”
陸銘瑄的手僵在半空,而後居然又在我頭上落下,“是嗎?”
我擦,這是明擺着挑釁啊!
“現在正式練習射箭。”陸銘瑄直起身,施施然走到前排。我在後面趕着踩了他影子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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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角的書法課比琮尾的要求真是嚴格了不是一點半點。我和屈玄琳爲此常常幽怨的看向把我們帶來東角的周子譽。
“今日教的這一篇字,每人下去寫十遍,下一節課之前交到周子譽那裡。”
書法授業的秦夫子頗爲重視周子譽。
“屈玄琳、俞佑章,”秦夫子微笑着點我倆的名。
“在。”我們兩個懨懨的答。
“你們兩個再給我鬼畫符的交上來試試?信不信我把你們寫的貼到回字樓下面讓全國子學都來借鑑。”秦夫子剛纔還笑容滿面忽然變作猙獰狀咬牙切齒,速度比翻書還快。
“不敢當不敢當。”我忙擺手。
“本夫子是在說反話!”秦夫子怒了。
“怎麼你們三個會走到一塊兒!”秦夫子很奇怪的看了看周子譽,搖着頭甩着袖子出了門。
“不是冤家不聚頭嘛。”屈玄琳居然接上了一句高深的話。
周子譽掩脣咳了咳,“這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
屈玄琳驚訝的看向我,“是嗎?”
我也大驚,看向周子譽求證,“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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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送爽,丹桂飄香,正是一年風光好。在這樣的美麗季節,我卻還要認命的趕功課。秦夫子一句話輕飄飄的,就要連累我連唯一的一天休息都貢獻了出來。
我一邊幽幽嘆了口氣,一邊瞄了眼在我身邊坐着,閒閒拿了一根魚竿在垂釣的皇兄。
“唉……”我又重重嘆了口氣。
皇兄神色不變,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
“真是不公平啊,我這麼忙,有人卻這麼清閒。而且這個人還這麼不厚道,故意跑到我這裡
來。”我拿起毛筆沾了沾墨。
皇兄仰頭看了看天色,“有人磨蹭了一天了,也不知道寫好了幾個字。還有閒工夫多嘴,管朕的閒事。”
我打鼻子裡哼了一聲,“有人釣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釣了上來幾條魚。”
皇兄不屑笑道:“朕喜歡,你管得着麼?”
我幸災樂禍笑道:“是,臣妹管不着,有人能管的着。我聽姑母說了,最近有好多人張羅着要給你介紹美人兒呢,連司徒家都遞了芙蓉枝來。皇兄,很快咱們這裡就熱鬧了哦。”
皇兄臉上一冷,瞪了我一眼。
我心情好了一點,刷刷的又寫好了一篇。皇兄收了竿子,放下袖子走過來看我寫字。
“你寫成這樣是故意的嗎?”皇兄大感意外。
“啊?”我一臉委屈,“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寫!不然我也不會寫這麼久都沒寫好了呀。”
皇兄擡手扶了扶額,“坐一邊去。”
我提起裙子跪坐到一旁,滿臉疑惑。
皇兄拿起新的一頁紙張,從案几上挑了一枝毛筆,不順手,又換了一枝。
我看着皇兄蘸墨懸腕,低眉凝神的樣子,像是這是世間一件最值得認真對待的事情。這個時候的皇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風采。
皇兄寫了一會兒之後,提筆續墨,頭也不擡的說:“口水掉下來了。”
“哪兒哪兒?”我猛然醒神,順手抹了抹嘴巴。
皇兄脣角一勾,無聲笑笑,寫着字沒理我。
“哇,皇兄,你終於肯來幫我了!我求了半天周子譽,他都沒答應替我抄寫。還是你對幼章最好了!”我巴上去彎起眉眼討好皇兄。
皇兄偏過頭來,眼裡浮起笑意,手中的毛筆在我鼻尖一點,“你想得美!我這是寫給你臨摹的。
你以爲拿我的字交上去,夫子會看不出來是別人寫的?”
我不吃虧的拉起皇兄的袖子擦掉鼻頭的墨點,“哦,原來周子譽是因爲這樣纔不幫我抄的啊?”
皇兄無語的扯回衣袖,“你以後跟周子譽不要走太近。”
“爲什麼?”我很不明白。
皇兄笑道:“還是說我這樣要求你太過爲難?我們幼章是在給自己找夫君呢?”
我伸出手揪住皇兄的臉,“賀蘭連疆你胡說什麼呢。”
皇兄使出撓癢絕技,我哈哈笑着躲開。
“皇兄,難不成是你自己看上他了?”
皇兄看着我,“如果我說是啊,幼章你會否要將其讓給皇兄?”
我大方的說:“讓給你好了。不跟你鬧了,我要抄字呢。”
皇兄默默讓開,只是把寫好的那張字也拿走了。
“咦,皇兄你不是要給我臨摹的嗎?”
“幼章,下月宮中團圓宴,母后有意要招衆貴女進宮,你知道該怎麼做嗎?”皇兄淡笑着說出心底的算計。
我撇撇嘴,“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嗯?”皇兄提高了音調。
“是是是,幼章明白。搗亂嘛,這有什麼難的。你要我做的是不是就是這個?”要說這個宮裡面,最懂皇兄心眼有多壞的恐怕就只有我了。
皇兄很滿意,微笑點頭。我拿過他遞來的字開始埋頭臨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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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飛逝。
八月十五團圓宴的當天,我挑了一個隱蔽的花亭坐着,一邊捶着我的肩膀,一邊叫春捲彙報情況。
春捲掰着手指頭,“公主,到開宴還有一盞茶時間,目前您已經把兵部尚書家的千金不小心擠下了綠水橋,御史大夫家的小姐您說請她嚐嚐花露其實是千杯醉所以此刻正在昏睡,翰林院夏修撰的閨女被您講的鬼故事給嚇到了哭着找娘,嗯,讓我想想,再加上其他的幾個姑娘,差不多都傷的傷殘的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