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着頭,像是虔誠的少女,如果心能滲出血,我的胸膛裡,一定綻放出了火紅的曼珠沙華,它吸乾我的懦弱與無助,它綻放我的妖冶與堅強,我不甘心再這樣的繼續被踐踏,我不甘心只能當一個被捱打的沙包,即使賺來得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我需要好多錢,好多好多的錢!
可是,就在我仰着頭渾身僵硬的時候,木木房間的燈,卻啪的一下,滅了!如同我希望的火焰,短暫的閃爍了一下,隨即虛弱的滅了。
隨即,胸腔裡像是塞滿沸騰的泡沫,我肩膀劇烈的瑟縮,緊咬着牙關卻渾身突然發軟的兩隻手趴在地上,陷在泥裡,失聲痛哭,就像是一個被媽媽拋棄的孩子一樣,哭的撕心裂肺。
木木拋棄我了……他拋棄我了嗎……
我看着那片漆黑的落地窗,嗓子辣的就像是吞下了一塊火炭,在無法抑制的悲傷中近乎昏厥,我一直跪在地上,像是沒有雙腿一般。
雨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越發的催人淚下,但是我不會走,就算明早的我如同流浪狗一樣,趴在稀糊糊泥水裡苟延殘喘,我也不會走,只要能等到木木,聽我一句認錯。
漸漸的,我哭累了,我的頭就像是沙包一樣重,眼皮沉的想要先睡一覺。
然後我撐着土地的手越來越痠軟無力,腿也早已沒了知覺,就在我想要完全趴在地上的那一刻時,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雙腳,我愣了一下,只見那雙骨節分明的腳下,踩着一雙木屐,泥水把他的腳染髒了。
我緩緩的仰起頭,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他穿着黑色的真絲睡衣,腰間綁帶,胸膛微露,低頭看我的時候,雨水順着他的黑色的劉海,低落在我的臉上。
我眨眼,再眨眼,一聲落--卡在了喉頭裡,我該叫他什麼,木木?師傅?抑或其他?
他的黑色的袍式睡衣服帖在皮膚上,深刻的鎖骨裡似乎積着一汪雨水,他的眼睛深眯,視線在雨絲中模糊不清,嘴角暗紅,下巴精緻,皮膚裡帶着病態蒼白,如同夜幕下,一顆沾着血的毒藥。
";我……我錯了……";我瑟縮着望向他好久,突然哽咽出聲,雨水混着淚水讓我說話的聲音都含糊不清,我低着頭,極近卑微的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好好聽你的話,我再也不天真了,再也不……";
";現在後悔還來的急。";
";我……";我的嗓子發乾發緊的說了一句:";不後悔。";
他被雨水淋的通紅的手指撫摸上了我的臉,擦去了我眼角滾燙的淚,聲音冰冷又決絕:";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哭。";
我聽話的嗯了一聲,然後用力擦了一把眼淚,儘管我渾身都是溼的,但我想,從今天以後,我不會再哭了,人不能習慣哭泣,否則她的人生,將總是哭泣。
";站起來。";
我扶着地,因爲雙腿麻木,一次次站起來,又一次次的摔倒,木木絲毫沒有拉我的意思,只是淡然的盯着我,用眼神命令我,就像是一個嚴厲的父親,在教育因爲懦弱而倒地不起的孩子。
我咬着牙,使勁敲打着自己麻木的腿,在我終於起來的那一刻,木木看着我,說:";沒有人能讓你下跪,更沒有人值得你下跪,即使是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也得有根傲骨,否則,你永遠只是個躺在老男人身下,怨天尤人的小姐。";
我不敢眨眼,儘管我的眼睛痛到發紅,我捏緊了手掌心,木木的話就像是堅硬的圍牆,一層一層,讓我把自己圍了起來。
然後他微微耷着眼皮,手指一下一下的撫摸着我臉上的傷,儘管痛的咧嘴,但我一聲都沒有吭,他的聲音不再像之前一樣鋒利刺骨,而是的逐漸柔和了下來,像是安慰:";你必須變得冰冷,這樣,就不會強求這個世界帶給你溫暖。";
我聽着這句話,只覺得諷刺又現實,我愛這個世界,可是這個世界,不會等同的愛我,我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就只能讓自己變得冰冷,變得頑強,像木木這樣,一步一步出人頭地,這纔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
就在我低着頭,因爲激憤而疼痛的時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一把把我拽入了懷中,絲毫不介意我身上的泥,會弄髒他昂貴的衣服。
然後,他的手輕輕的撫摸上我的頭髮,連帶着語氣都是輕輕的:";不要害怕犯錯,一切有我。";
當木木最後一個字音落下的時候,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忽然被觸動了,我的手甚至不受控制的揪緊了他的衣服,連呼吸都極近顫抖。
因爲這就是,我總是懦弱原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