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絲毫不在意他現在的這副形象會在以前喜歡他的那些人心裡大打折扣,這就是薛軒逸的性格。或許他一路奔波過來只是有句話想和我說,可是說話又能改變什麼,難道說一句虛無縹緲的薛軒逸我好想幫你?
我太瞭解他是什麼性格了,他寧願去餓死,也絕對不會向我求助。
可是誰都不是常勝將軍,誰沒有個落魄時候?我更願意在這個時候能對他派上用場,不管用何種方式,即使被千萬人唾罵也好,而不是哭哭啼啼的只說自己好心疼他,那樣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
凌風拉起我的手,左右看了看,不滿的說:";手上怎麼這麼空,連個戒指都沒有?真是寒酸,明天我就去給你買鑽戒,讓你坐最豪華的車子,住最豪華的別墅,最主要的是,那個日本人,再也不敢動你一根指頭,因爲現在的我,有這個能力。";
凌風提起眼皮,蔑了薛軒逸一眼,薛軒逸站在門口,僵硬成了一塊木頭,然後我看到他的手逐漸的握緊,手背上的筋條都隆了起來,他沒有看凌風,只是執着的盯着我的臉,或許是在等我的否認,我捏着金卡的手出了一層粘膩的汗,我感覺到自己在被他的目光凌遲,他殘酷的行刑,而我每一秒都在煎熬。
這筆錢對薛軒逸真的好有用場,可我只要踏出這一步,薛軒逸也許永遠不會再原諒我,我難道還要做一個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的傻女人嗎?還是要做一個不顧薛軒逸死活的聰明女人?
就在我猶疑不決的時候,凌風突然擋在了我的面前,切斷了我和薛軒逸的目光,說出一句更讓我絕望的話,他說:";周晶別逼我,不要讓我和蘇馬力一起對付他。";
我擡頭,睜大眼睛看向凌風,只覺得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硬生生的插進我的心臟。
此時他已經微笑的轉過了身,氣定神閒的看着薛軒逸,故意輕笑着說:";請問你找誰?";
薛軒逸沒有說話,眉頭淡淡的皺着,我能感受的到,他那顆叫做自尊心的氣球被凌風硬生生的戳了一個打洞,迅速的乾癟下來,以至於他竟然不再強勢的拉起我的手,將我拽走。
凌風臉上的表情很得意,因爲他不費吹灰之力的將薛軒逸徹底的踩在腳底,這讓他的心裡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或許對於凌風來說,摧毀薛軒逸的慾望已經超過了得到我。
";走吧,今晚跟我出臺。";
凌風伸出手,將我的手硬塞到他彎起的胳膊裡,然後挽着我,經過薛軒逸的身邊。
我如同一個牽線木偶一樣,穿着白色的裙子,裙子上面沾滿了血跡,胳膊與腿被切斷,拴上操控的絲線,動一下,都撕心裂骨的疼。
薛軒逸的眼珠像是被嵌死在了眼眶裡,就好像丟了魂一般,一直保持着目視前方的樣子,在我與他擦肩而過,頭髮掃到他脖子的那一刻,他忽然被觸動神經似的一把鉗住了我手腕,像是絕對不會放開似的那樣緊,如此驕傲的他,從來沒有受過像現在這樣,事業與感情的雙重打擊。
畢竟前幾天的晶晶,纔在那樣一個狹小的夜裡對他敞開心扉,與他不關乎情慾,互相依靠似的抱在一起,而今天的晶晶,就以這樣的方式站在了那個她曾經愛過的男人身邊。
想想,都令人心酸。
薛軒逸突出的喉頭劇烈滾動,聲音酸澀的有些說不出話,他用力的吞嚥一下喉頭,對我說:";……別走。";
我的心口,忽的悶住了。
遇見薛軒逸這麼久的日子裡,我發誓我第一次像這樣,難受的無法形容……
可是我的表面卻出奇的平靜,平靜的根本看不出來,我的心裡,早已大雨滂沱……
他受傷的時候,我恐懼,他對我好的時候,我感動,他僞裝自己的時候,我心酸,可我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心臟一陣劇烈的鈍痛,一直麻痹到嗓子口,好像心臟病發作。
";晶晶……";
凌風像一道黑霧似得立在我的身邊,監視着我的每一個表情,就像給惡鬼判刑的閻王爺,我們將有怎樣的結果,也只在於他接下來會怎麼說。他也深深的提了下喉嚨,然後冷硬的分開薛軒逸和我的手,微笑着對薛軒逸說:";不好意思,我不在的時間麻煩你幫我照顧她了,我跟晶晶已經複合了,她現在是我的人。";
薛軒逸愕然,擡臉看我,我卻垂下了眼簾,悲涼的哼笑一聲,像是終於明白了傻這個字怎麼寫。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走掉,連帶起來的空氣都是悲傷的,凌風冷漠的繃起嘴角,興許對於他來說,這只是一場有趣的遊戲,誰死誰活他不在乎,他只要自己能笑到最後。
我抓住裙子上綴着的羽毛,狠狠的扯了下來。
凌風,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代表着光明麼。
顏然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她冷若冰霜的看了我兩眼,然後突然朝薛軒逸離開的方向跑過去,黑色的小禮裙,扯出一道黑色的弧線。
我想起薛軒逸的表情,想起他那一句別走,在他離開的一分鐘後,眼淚就這麼後知後覺又毫無預兆的掉落下來。
凌風忽然一把把我推到了門框上,兇狠的擦掉我的眼淚,因爲太用力,以至於我整個眼睛周圍的皮膚都火辣辣的疼,他怒不可遏低斥:";哭什麼?!就這麼傷心?我告訴你周晶,不是我逼你,是你自己選擇的!你現在後悔也可以,我絕對不攔你!走啊!你他嗎走啊!";
他的情緒似乎便的越來越不能控制,總是很容易偏激,極其的敏感,我甚至一個細微動作,都會在他眼裡無限的擴大再擴大,導致他暴怒到難以收拾。
他把我的肩膀掐的生疼,我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他或許覺得這樣對我兇,我就會像小時候一樣的軟軟的哀求他,但是我沒有,我只是以沉默的視線迴應他,然後捏緊手裡的卡不動彈。
";我怎麼會後悔?一百二十萬睡一晚,我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這麼值錢!";
。
凌風沒有食言,他帶我去住了福田區最豪華的套房,裡面的牀甚至比我們的出租屋的房間還要大,坐在上面軟的可以陷進去。
燈光昏黃而曖昧,鋪滿整個房間的地毯,乾淨又高級。
這是一間情侶套房,落地窗外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的夜顏,就好像劃火柴的小女孩劃出的幻影。
凌風一直走在前面,全程沒有再牽我的手,開了門之後,扭了一下脖子,像是十分勞累的樣子,隨即把風衣脫下,隨手扔到了實木衣櫃裡。
都說沒有上過前女友對男人來說是個巨大的遺憾,所以,他今天是來彌補這個遺憾了。
我手發着抖,把卡塞到了隨身攜帶的包裡,當時我還不知道這錢卡里的故事,後來知道的時候,我痛哭流涕。
凌風說了一句他去洗澡,然後留我一個人在寬大的房間裡面,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我完全可以趁着這個時候跑掉,但是我沒有銀行卡的密碼,我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畫着淡妝,還真的像一個應召女郎。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只因爲我需要錢。
凌風應該能猜的到,我要用這筆錢去幹什麼,所以纔會這麼生氣吧,只不過他的脾氣在來的路上已經平靜了好多,否則這會兒也不會心平氣和的去洗澡。
浴室裡的淋浴蓬頭一直嘩啦作響,像是在空放着,我躺在牀上肚子突然疼了起來,像是有塊石頭在小腹處往下墜似的。
他應該坐在馬桶上抽了一根菸,因爲他的嘴巴里面有煙味,他用浴巾隨意的把下身圍了起來,冗自到了一杯香檳握在手上,然後叫我進去洗。
我捂着肚子,去了浴室,痛的坐在馬桶上直冒冷汗,等我出去的時候,真的感覺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似乎是生理期要來。
自從上次流產以後,我每次一來號都跟有把刀子在朝肚子裡捅一樣的疼,還是那種帶着倒刺的刀。
等我終於出來的時候,凌風已經一個人喝了三瓶香檳,抽了五六根菸,但是途中,他卻一直都沒有催過我,他聽到我的動靜之後,擡起了眼皮,有些慵懶的看向我,我的頭髮還像下滴着水珠,吸到了浴袍裡,我抓着自己的浴袍,不敢鬆手,明明溫度剛剛好的空氣裡,我卻感覺到異常的冷。
凌風見我警惕的摸樣,呼的笑了,然後仰頭喝掉了高腳杯裡的最後一點酒。
他伸出長臂,按了開關,明亮的房間裡面,瞬間就漆黑了起來,但是窗外燈火通明,總不至於看不見。
我肚子疼的厲害,但是我不敢說,甚至雙腿都在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