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我?";凌風語氣陰沉的低低出聲,火星襯得他的臉就像是一副陰森的壁畫:";你覺得我可怕,甚至比你那個木木還可怕?";
木木……
那個至今都杳無音訊的木木,像是與這個世界徹底斷掉了聯繫的木木。
我沒有回答,他整個人陷在了沙發裡,雙腿隨意的交疊,眼神陰鶩至極:";我調查了他,我想,你對他的瞭解,或許還沒有我對他的瞭解多。";
";他曾親手割下一個在社會上名號十分響亮的大佬的身殖器,你知道……爲什麼嗎?";凌風挑脣問道,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在暗室裡面看到的那個玻璃瓶子,裡面裝着的不就是凌風說的那東西嗎?
我的手指慢慢的僵硬,杯子就快要抓不住。
";因爲他……被那個男的給奸了。";
!!!!!!
我的大腦一陣缺氧,像是突然閃過什麼畫面似的,白晃晃的一片。
凌風幽幽的吐出菸圈,然後斜斜的靠在沙發上,挑起的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他總被逼去接客,結果因爲消耗太多硬不起來,然後被人打暈,弄去了小醫院,給他植入了鋼珠,沒想到他表面那麼風光,內裡卻真是個可憐人呢,就連自己的女朋友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也只是眼睜睜的看着,你還覺得這個叫木木的人是什麼好人嗎?";
";一個連對自己最愛的人都這麼狠的人,你確定,他不會也像那樣眼睜睜的看着你去死?";
我手中的杯子忽然跌落下去,潑在了地毯上,暈開了一大片的水花。
凌風聽到動靜之後,哼笑了一聲,保持着抽菸的動作,沒有移動半分:";怎麼,心疼還是接受不了,我還有更多的事情沒有跟你說呢。";
";你爲什麼和我說這些?";我憋着一口氣,只覺得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完全是身體上的疼痛。
可是,我怎麼都不會想到那些東西的來源竟然是這樣,而木木,竟然有過這麼一段不爲人知的過去,我想起他每次呆在暗室裡失控的模樣,想起他趴在我的身上,一字一句的,痛恨的說出他討厭**這幾個字,我終於,理解了他當時的心情,該是多麼的悲涼和絕望啊!
凌風的煙頓在脣邊,片刻之後,他只是輕而易舉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把木木的東西,給我。";
我忽的擡頭看他,冷汗下滴:";你說什麼?!";
";把木木的東西給我,留在你的身上,只會給你帶來禍端。";
";你少虛僞了!你是想拿去討好蘇馬力,或者和他做交易吧。";所以,他纔會在我面前刻意的提起木木那極易讓人帶着有色眼鏡去評判過去,並且告訴我,木木無情又狠厲,悲哀又可憐,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死人,而我就是一個在兌現死人承諾的傻子!
他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嚴肅:";如果我告訴你,這個東西你不給我,我就會死,你還是不給麼。";
我看到他鋒利的眉毛向上揚起,手指將濾嘴掐的變形,我再也堅持不住,渾身虛脫的倒在了牀上。
";周晶。";他以爲我在裝,低聲的呵了一句我的名字。
……
";周晶?!";
他忽然起身,朝我跑了過來,一臉慌錢的把我上半身抱了起來,急切的問道:";晶晶,你怎麼了?別嚇我,聽到沒有!";
";疼……";。
。
即使只是在漆黑的空氣裡,我也能看到凌風的瞳孔忽然擴大了一圈,裡面寫滿了擔憂和畏怯。我不知道他此刻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但是他沒有問我是不是裝的,更沒有逼迫我說出他想要聽的答案,而是直接一把把我打橫抱起,一路抱着我小跑到電梯口,他瘋狂的按着電梯的按鈕,額頭上不斷往下滴着冷汗,臉上蒼白如紙。
我看着他這個樣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感動又愧疚,我不想他爲我而緊錢擔心,我怕我欠他的太多。我抓住凌風的胳膊,對他說:";沒事,我沒事的,我回去躺一下就好了,你放下我,我們回房間吧。";
我抓着他的胳膊不知不覺的變得越來越緊,他依然沒有出聲,抱着我抱的特別緊,嗓子裡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輕輕說了一句別廢話了,當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的時候,他緊緊皺起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然後他不顧還在往外走的人羣就衝進了電梯,匆忙的按着關門按鈕,我從鏡子裡面看到了自己面無血色的臉,還有他的臉上迅速出了一層的細密的汗。
他不顧別人的斜視,抱着我直直衝到了酒店的外邊,然後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語氣十分兇狠的催促司機快點開車,司機一看來者不善也不敢多言,車子一路疾馳狂奔。凌風緊緊的握住我的手,粘膩的汗充斥着我們的掌間,有彩色的燈光在他的臉上止不住的變換着,忽明忽滅間,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乾了,模模糊糊的沒有多少知覺。
其實我沒那麼嚴重,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就是肚子很痛,身子下方一直在往外涌血,汗水就好像豆子那麼大,一顆一顆從我額頭滑落。
凌風不停的安慰我,";周晶沒事的,周晶抓緊我";,完全沒有之前那副陰鶩到讓人害怕的模樣,在變幻莫測的燈光中,我感覺時光正在倒流,我們像是踏上了一條時光隧道,車子開往向最初的地方。迷迷糊糊之中有一道既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腦海響起:";晶晶,堅持住,我是凌風,聽到了嗎,給我堅持住。";
他作爲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刻必須冷靜。想想其實男人也很累的,即使出現再危機的情況,他們也要試圖去找尋一線生機。因爲他們要站出來,不能慌錢,無論事態多緊急,也要保持鎮靜。
我們到了醫院,凌風對着急症室的值班醫生用命令的口吻讓她給我檢查。那醫生是個中年婦女,即使聽完凌風的話後還在看報紙,隨後才斜眼看了一下凌風,慢悠悠的說了句先去掛號。凌風從口袋直接一打錢摔在了醫生的桌子上,那婦女不留痕跡的把報紙蓋在了錢上,說了句跟我來吧。
做了檢查後醫生說我這是宮腔感染,應該是人流手術後的後遺症,如果不及時治,以後就會變成宮腔粘連,甚至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具備生育的能力了!
她擡眼看了一眼我的身份證,然後癟癟嘴,說:";才十七歲啊,現在的小姑娘真的是,嘖嘖嘖,還沒成年就這樣亂搞,唉。";
她話音落下,辦公室裡面等待的患者紛紛看像我,那熱辣的目光就像是在尋找一個珍惜動物一飽眼福,讓我無處可躲。凌風用他高大的身影擋住我,手臂自然而然的攬住我的上身,讓我稍稍緩和了一些。
醫生拿着病歷本,筆尖點了兩下,然後看向我,說:";人流在哪個醫院做的?";
我一下子答不上來,她不耐煩的再次詢問了一句。
於是我只好窘迫的說是自己吃藥打的,她寫病歷的手停了下來,說我也真是膽子大,不爲以後考慮,竟然連打胎藥都敢吃,那哪裡是說吃就吃的,你當吃糖呢?也不怕身體虧損以後怎麼補都補不回來,她又擡起頭,不悅的看了一眼凌風:";人流纔多少錢,我們醫院的無痛人流手術在這附近醫院那都是響噹噹的出名,中午做了,下午拍拍屁股就走,我看你也不缺錢,咋能這麼對人家小姑娘呢?這以後出了事情可怎麼辦,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天到晚根本就不把情侶的身體當回事,下次再有這種情況記得來啊,掛我的號給你打折。";
我能感受的到凌風周身圍繞的氣壓越來越低,我甚至能聽到他捏的咯咯作響的手指。若不是情況特殊,我真的害怕他現在就衝上去打那婦女一拳。
我們去了臨時病房,先掛了瓶消炎藥,旁邊的架子上還有一大排瓶瓶罐罐的東西在等着我呢,我看這一夜夠嗆,於是對凌風說:";內個……你先回去吧,我可能得掛一夜的水,不用在這陪着我,我沒什麼事,換水的時候我可以按鈴叫醫生的。";
他似乎還沉浸在剛剛醫生的話語裡,蠕動了一下嘴巴,沒有說話,然後雙手併攏,用力的搓了搓臉,眼神氤氳的看着我:";是他讓你吃的藥?";
他這話雖然表面上說的十分平靜,但是裡面藏着的怒氣,我卻聽的一清二楚。
果然凌風對蘇馬力對我做的事情並不知曉,那我更不能告訴他,這無異於把他往火坑裡推,而且我也不能害薛軒逸,權衡許久以後我說:";不是的,什麼都不是,你別問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一顆藥就把你給打發了?周晶你到底有沒有眼睛,分不分好壞?人心難道不是肉長的嗎?誰對你好誰對你壞,是不是你就分不清!這樣一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你還這麼惦記他?!他爲你做過什麼?他爲你考慮過什麼?!";因爲是在醫院,所以凌風不得不壓制住他在不經意間又控制不住提高的聲音。
他忽然搶過了我的身份證,指着上面的人的出生年月,對我說:";你看看上面的人,你看看她的年紀,十七歲,才他嗎十七歲……";
他指着病房裡幾個穿着校服,陪着同學有說有笑的幾個學生:";同樣的年紀,你看看別人是怎麼活的,人家該是個學生就活的像個學生,你卻活的像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