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道什麼別?!";
";事情現在已經完全超出了我們能控制的範圍,就算有錢也不能擺平了,我不知道你這錢是怎麼來的,總之錢來的太快不是好事,你現在把錢還回去吧,以後阿盛的事情,你也不要管,他就是不想給你找麻煩纔會這樣。";
我喉頭有些發酸,抱着手機問文叔,薛軒逸要去哪?他爲什麼不和我說?
如果我知道他是來向我道別的話……
如果我知道他的那一句別走,說的有多無助的話……
文叔沒有說話,沒有告訴我薛軒逸要去哪,而是嘆息了一聲,對我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兩個孩子,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別那麼倔,文叔年紀大了,不能陪你們繼續鬧了。";
我一聽文叔這麼說,心中忽的起了一個疼疙瘩,有些害怕的問道:";文叔……你怎麼了,爲什麼突然說這些?";
";事情已經捅出來了,必須要有個人去頂包,我會去自首保住阿盛。";
文叔話音一落,我突然從牀上坐了起來,手上的針管被抽掉,絲絲的往下流着水。
";文叔,你不能去!";我幾乎是尖叫着喊出這句話,周圍的人都驚奇的看向我。
";把你手頭上的錢退回去,不要給自己找麻煩。以後要是你和阿盛還在一塊兒,倆個人就好好的別吵架,乖孩子,可得把身體照顧好了。";
文叔交代完這麼一段話後,就掛了電話,再無動靜。
護士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可能是聽到了有關我的風言風語,所以眼神比較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願意和我這樣的人說話,拿起針要給我繼續插上。我因爲拉扯於出來的血弄的滿手背都是,她一副厭惡的神情直搖頭。我哪裡還有心思去計較她看不看得起我,拼命的給薛軒逸打電話,關機,關機,還是關機!
因爲緊錢,肚子更是疼到不行,以至於我坐起來的身體又蜷縮了起來,冷汗直流,渾身冰冷的就像是泡在涼水缸裡面,周身都是入骨的涼意。
現在怎麼樣才能聯繫到薛軒逸?我只有想到了顏然,可是我並不知道顏然的號碼,我發瘋似的敲打着頭,終於想起了還有個楚池可以聯繫到顏然,於是撥通了她的電話,電話響了沒幾聲就被接起,我不等她開口就直接問道:";維姐,可以把顏然號碼告訴我嗎?";
";周晶?你又想搞什麼幺蛾子,你不是該在陪客人睡覺嗎?你這一天天的就不能給我安份點!你找顏然能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就是有些話要問她。";
楚池在電話那頭輕輕一笑:";周晶,你當姐姐我這麼多年都是白混的?你今天不告訴我是什麼事情,我也不會輕易告訴你的,快點老實交待吧。";
我知道如果撒謊肯定無法騙得了楚池,所以還是懇求她:";維姐算我求你了,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顏然的號碼。以後我一定會跟您解釋的。";
她聽我一副急到不行的樣子,還有些看熱鬧的架勢,想着我和顏然這邊,終於繃不住那岌岌可危的關係了,這一切就是她想看到的!可是她還是假裝警告了我一下,還讓我以後跟她彙報,最後才告訴我顏然的號碼。
我很快就撥通了顏然的電話,電話響了一會,那邊才突然傳來無法接通的服務檯人聲,這隻能說明一種狀況,她是故意掛了我的電話!她怎麼可以這樣!
可是她怎麼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或許是因爲她早就存了我的電話,可是她爲什麼存我的電話,我們兩個在此之前都沒有過交集,難道她身邊有什麼人在身邊嗎?
我又打過去,響了幾聲之後,那邊的人終於接通,然後傳來顏然頗冷淡的聲音,對我說道:";幹什麼。";
我也沒有客氣,直接開門見山的問:";薛軒逸呢。";
她見我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態度更加的冷硬:";你找他幹什麼,再說你憑什麼問我。";
";他在不在你那,讓他接電話。";我真的很急,所以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氣,以至於顏然在電話那頭噗哧一聲的笑了出來。
";周晶,你這話說的未免有些可笑了,你以爲你是誰?聖母瑪利亞啊?再說了他在不在我這裡,和你有什麼關係麼?你這麼打電話過來,你的客人不生氣?";她仍然是一副不親近人的姿態,就連講出的話都帶着幾分冷氣,一副纖塵不染的模樣,最後一句話就像是特地說給某人聽一樣,我猜測有可能是薛軒逸,所以軟下了語氣求她。
";我真有急事找他,請你……請你讓他接下電話好嗎。";
";不好,我和我的客人要睡覺了,大家都挺累的,你這麼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不累麼?看不出來你還真是個演技派啊,還請你讓他接下電話好嗎,哼。";我聽到她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嘲諷似得冷笑,然後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只剩下我一個人在發呆。
冰涼的**刺激着血管,我的頭皮似乎都有點麻木。不知過了多久,偌大的病房裡面有一個病人突然死去,整個醫院裡突然忙碌了起來,只有我呆坐在牀上彷彿與一切都格格不入。潔白的屏風把他的屍體給圍了起來,一錢白布蓋上了他枯瘦而乾癟的臉,沒有錢看病,只能過來掛點針,結果就這麼走了,生命是這樣的脆弱,人生又是如此的匆匆。
我突然想到了文叔,那個背部已經傴僂的老人,總像個孩子一樣的玩心大,每天阿盛小司令叫的親切,可販賣軍火是多大的罪,不用我說是個人都知道,文叔這要是進去了,還能再等到出來的那一天嗎?他那麼大的年紀,哪能經受的住局子裡的那一套嚴拷,而且薛軒逸知道這件事情嗎?如果薛軒逸知道文叔幫他頂包這件事,他還會跑路嗎?
最主要的是,我現在根本找不到薛軒逸的人!
我沒有把錢立馬還給凌風,我只記得文叔說了一句,錢來的太快不是好事,所以我其實挺想知道,凌風是哪來的這些錢,或許對於凌風來說,是否這筆錢也會讓他惹上麻煩呢。
趙優給我發短信,說她知道我現在不想接她的電話,但是她只想知道,我在哪家醫院,她想要來看看我。
我看着她這條短信,不禁有些想笑,她怎麼知道我不想接她的電話?我有說嗎?我什麼時候不想接過,或許是因爲心情不好,我頭一次覺得趙優說話怎麼這麼讓人彆扭,短短几句話就搞的我一肚子無名的火。
但是我不至於打電話過去,跟她爭執解釋些什麼,我只是短信回覆她說:凌風已經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和肚子裡的小孩,不要出事,也不要輕易做些讓自己後悔的決定,我沒有事,很好。
我發完這條短信過後,就把手機抓在手裡,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心裡面被各種各樣雜亂的情緒塞滿,其中影響最多的,當然是薛軒逸的那件事,我怎麼想也想不通。
雖說薛軒逸做事有些衝動,但不代表他不是個謹慎的人,薛軒逸一直以來都留着一份理智,即使是再錢狂的決定,他也會給自己留有餘地,他會用最直接也最聰明的方式解決問題。況且還一直有文叔看着,按理說不會這麼容易敗露的,那也就是說,有人在背後故意害他。
敢動薛二爺的東西,又和薛軒逸有這麼大的仇的人,我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蘇馬力!
該死的!我早就該想到是這個人!
我在心裡惡狠狠的咒罵一句,看天花板的眼神開始搖晃,我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會適可而止的,他不會!
我的胸腔被起的劇烈起伏,肚子依舊擰着疼,護士小姐朝我走了過來,終於還是開口跟我說了話:";小姑娘,你這一夜還長着呢,你休息休息吧,或許你一覺醒來之後,一切就都會好了,你這樣不是辦法。";
是的,這一夜還長着呢,可是醒來之後,一切真的就會這麼容易變好嗎?我有些想微笑,但是嘴角卻疼的扯不起來。
事實證明,溫柔的護士小姐沒有騙我,薛軒逸最終還是通過別人,渡過了這一劫,只是我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個幫他渡過這一劫的人竟然會是它?!
我在第二天去了維港的時候,專門去珍姐的休息室去等待顏然,但是卻沒有等到,一天,兩天,我在備受煎熬中渡過,幫楚池擺平了幾個場合,她也沒有提前電話的事情,我自然也不會傻到去提。我這幾天做的相當漂亮,楚池雖然滿意,但是卻不表現出來,也一直沒有提木木的事。
直到第三天,顏然終於又出現了,只是她的身邊,跟着兩個男保鏢,他們叫她顏小姐。你們見過有小姐上班還帶保鏢的嗎?她穿着一身白裙子,步履翩翩,高貴而不失典雅,然後她告訴我,事情已經解決了,希望我以後不要再出現在薛軒逸的面前,給他帶去麻煩。
我不解,她有些微微慍怒的說:";你還在裝傻,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幹的?就是你那天出臺的那位大東哥!你真他嗎能裝!";
她的話擲地有聲,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我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