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從解靳和揭穿葉懷辛依賴藥物後,葉懷辛就開始抗拒吃藥,以至於整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莫名其妙地發脾氣,胡亂地砸東西,嚇得傭人整日戰戰兢兢的,生怕得罪她。動靜大的連阿燭都在門口看了好幾次,但每次敲門卻從不理她。

解靳和在門外站了很久,拿鑰匙開門的時候只看見撒了一地的藥和藥瓶,葉懷辛包被翻的亂七八糟地丟在地上,女人可憐地縮在窗簾下面,抱成一團,身體微微發抖。

男人在她面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葉懷辛。

葉懷辛微微擡頭看了看,又把臉埋進臂彎裡,不肯發聲。

解靳和看了她的發頂良久,擡手摩挲着她發頂,女人抖了抖,悶聲開口,“她多久把這個戒掉的?”

“……兩年。”解靳和的眼中有片刻的複雜,“她花了兩年來戒掉藥物。”

“如果真的是對應的,那我是不是也要兩年……我不想……”“不會。”男人俯下身擁抱她,修長的指尖輕撫過她冰涼的髮絲,淡淡開口,“她之所以花了兩年原因,不是因爲戒不掉,而是因爲不想戒。”

另一個葉懷辛因爲對親情絕望,因愛情痛苦,所以迷戀藥物,迷戀藥物帶來的片刻麻痹性,纔會花了兩年時間才戒掉。

“……嗯。”女人的聲音近乎微弱的鼻音,可憐地伸手擁住男人,尋求着最後一絲安慰,“謝謝你……”

……

“……藥物成癮?”葉可擬微愣,“她怎麼會……難道是解靳和……真卑鄙。”

“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解靳和做的。”葉時修低聲開口,“……當初她也差不多是這個年紀……”

“哥?”葉可擬狐疑地看着男人的身軀驀地僵住,“你怎麼了?”

“把葉褒凝送走。”男人冷下聲音,“別讓她在出現在這裡,”

“爲什麼?”葉可擬開口,她對葉褒凝沒有好感,畢竟鬧出過那種事,她厭惡葉褒凝還差不多,更不可能搭救她,只是下意識的反問。

“以解靳和的性格,如果沒什麼事,她絕不會對我泄露葉懷辛的事……他這是在警告我。”

“當初,她……在現在這個時候也是藥物成癮,我懷疑……葉懷辛現在和十年前的她發生過的事在一步一步地重合。”

“當初,葉褒凝做的那些事……我擔心她會再還葉懷辛一次。”

葉可擬神情一寒,“葉褒凝……我馬上送她走!”

當初葉褒凝無意間得知葉懷辛藥物成癮,甚至於在葉懷辛戒癮時想殺了葉懷辛,爲此葉懷辛付出了重傷代價,而葉褒凝也是由當時還在世的葉父出面從葉時修手裡保下她,不過從那以後,葉時修對葉褒凝連面子上的功夫都省了。

葉可擬急匆匆地見了葉褒凝要送走她,葉褒凝一臉不情願地被她給硬送到了機場,結果剛到機場葉可擬就接到了葉時修的電話。

“喂,哥……”“葉懷辛出事了,她受了傷。”電話另一端的男人的聲音森冷到了極點,葉可擬動作微滯,看了旁邊尚且面帶忿忿的葉褒凝,也冷下了臉,“怎麼回事?怎麼會受傷的?”

結果還是一樣,葉懷辛重傷。

原因也很簡單,解家辭掉的一個傭人覺得還沒在解家撈夠油水,溜回解家偷錢,被葉懷辛剛好給撞上了,葉懷辛這幾天拒絕吃藥,弄得身子很弱,那人怕她說出去就動手了。

葉可擬只覺得渾身發冷,就像一個噩夢又在重演。

又是在同一個日子裡。

旁邊的葉褒凝看她不對勁,推了推她,“喂,你怎麼了……可擬姐!葉可擬!”

第二件事又重合了,葉懷辛重傷,但又和第一件事一樣,發生的原因不同,但結果卻完全一樣,時間一樣,甚至是葉可擬問了葉懷辛的情況,和十年後的她被葉褒凝弄傷的身體部位一模一樣,傷情一樣。

“果然是在重合。”解靳和探出的指尖滑過女人額頭的血痕,垂下眼,“接下來會發生……”

葉可擬和葉時修齊齊一怔,擡頭看向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的阿燭,阿燭擡頭看了他們一眼,垂下頭去。

葉懷辛的十年裡,除了藥物成癮,被重傷,接下來……

“懷孕,葉……她會懷孕。”葉可擬咬了咬嘴脣,低聲開口,“難道說……不會吧……”

擡頭看了兄長一眼,葉可擬低聲開口,“難道葉懷辛和……哥,你……”

“結果在重合,原因卻在改變,如果這麼的話,葉懷辛在懷孕,她的孩子絕不會再是葉時修的。”解靳和清冷開口,“就像這次她沒有回葉家,卻因爲頭痛而濫用藥物,即使葉褒凝被送走,她依舊重傷。”

“她會再次懷孕,但孩子……應該不會是葉時修的。”男人併攏十指,淡淡開口。

葉可擬看着葉時修的臉,又低頭看着葉懷辛目光復雜。

葉時修面上失了血色,容顏慘淡,“是嗎?”

“……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葉時修坐下,怔怔地看着昏迷的女人,“看樣子……重合的應該只是大事。”

“對。”解靳和點頭,“而且這些事……都在無意識地引導她走向自殺,就像一個引導者。”

“簡直就像……就像一個早就知道結局的自殺遊戲。”葉可擬捂着臉嘆氣,“大概……她……”

“當初害死葉懷辛的,是解葉兩家,這一次,蘇家蘇恣意頂替了我,接下來,還有葉家。”

葉時修低首看着抖得不成樣子的雙手。

他的手裡,沾着葉懷辛的血。

阿燭冷眼看着他的動作,毫無情緒的眼中,帶着一絲隱忍的快意和無法洗去的悲傷。

這個男人會很痛苦,卻不會死去,不會解脫。

葉懷辛在不斷地重複過去,卻沒有未來,沒有人可以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