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李紹明的臉色更加鐵青了,卻也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些什麼,只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一會兒杜如晦替傾城包紮好傷口,這才輕輕扶她起來,杜如晦卻是四處轉悠,目光卻直直地盯在一個白瓷罐子上看着。
頓時,杜如晦的臉色一下子變嚴肅了,他將那白瓷罐子細細看了看,輕聲道:“我想,我找到真正下毒的人了。”
“什麼,真正下毒的人?誰,到底是誰?”傾城忍不住高聲問。
杜如晦看了看那罐子,冷聲道:“就是這個罐子。”
他此言一出,大家又是驚訝了。
李紹明聽聞這話,首先不解,疑惑道:“這罐子是放在傾城這兒的,難不成還是傾城自己給自己下毒了嗎?”
傾城這才露出了一絲苦笑,無奈道:“不,這個罐子是密主子送來的,裡面裝的正是當初小郡王的骨灰。”
衆人皆是驚詫不已,卻唯獨傾城一人心思如常,密嬪前些日子爲了投靠她、打消她的疑心,不惜將自己的親生兒子的骨灰抵押在她這裡當人質,難道密主子抵押骨灰是假,藉機下毒纔是真?
如此想着,她的心便愈發冷了幾分。
“密嬪對小郡王的骨灰一直疼愛有加甚於自己的生命的,怎麼現在居然能在小郡王的骨灰盒下毒?王爺,這其中定然有隱情啊,還希望王爺明察。”韋主子在一旁一邊說着,一邊不着痕跡地看了傾城一眼。
李紹明順着佟佳皇貴妃的目光看向傾城,眉心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李紹明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傾城分明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懷疑。
頓時,她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她迎向李紹明質疑的目光,勇敢道:“王爺若是懷疑妾身,只管去查一下到底妾身這裡有沒有這種叫做什麼蝕心者的毒藥吧!妾身若是這麼想不開,到處都是毒藥到處都是可以了結的辦法,又何必如此費事的弄這一場呢?”
李紹明見她如此說,終於沒有說什麼,只是轉身對永順說:“去把密主子請過來吧,看看她到底有什麼話好說的。”
密主子很快被請來了,不過隨之而來的還有徐主子,看到她的一剎那傾城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密主子定然是跟韋主子等人勾結在一起了。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這一幕傾城心裡反倒鬆快了下來,敵人,最怕的就是她們躲在暗處,若是站在明處,哼,這麼多人加起來也未必會是自己的對手!密主子既然是跟徐主子一路子的,無非也就是在密主子兒子的骨灰上來害她,反過來覆過去的也無非就是那幾招而已罷了!她有何懼?
果然密主子被李紹明一盤問,立刻便招了,左右哭訴的無非就是傾城威脅了她,說如果她不將小郡王的骨灰交過來當人質的話,那麼傾城就要她的命,更是會把小郡王的骨灰給扔掉!還說如果她不聽話的話,無論她在哪裡,傾城都有本事弄死她、並且處理掉小郡王的骨灰盒!
密主子哭得異常悽慘,整個風華居滿是她的哭聲,好像一團蒼蠅,嗡嗡的在傾城耳邊圍繞,讓她忍不住心生厭煩起來。
她指尖再次剜了一大塊的清涼膏,深吸一口氣,將那清涼膏重重塗抹在了額際,只是許是塗得太多了,所以太陽穴那裡一陣一陣的刺痛,不過現在她也顧不得許多了,只要能讓她保持心神鎮定,不要當着大家的面再吐出來就好了。
滿屋子裡都是密主子的哭聲,不知道爲什麼,傾城只覺得耳邊好像有魔音穿腦一般,腦袋裡嗡嗡嗡的讓人無法忍受!
終於,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猛力一拍桌子道:“閉嘴!給我閉嘴!”
傾城這一聲來得太突兀,殿中所有人都被她所震懾住了,密主子跪在地上,妝容都哭得花了,擡着一雙腫脹的如核桃一樣的眼看着她,眼中恨意凌然。
“你還有臉說我!”傾城只覺得心頭怒火狂燃,似再也按捺不住一般,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厲聲呵斥她道:“你還敢說我!若不是你那日自己來這裡說要聯合我對付韋主子,又非要將自己兒子的骨灰抵在我這裡作爲人質讓我放心,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只是沒想到你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的蛇蠍心腸!口口聲聲要爲了自己死去的孩子考慮,卻狠心在你孩兒的骨灰盒裡下毒想要毒害我!試問天底下可有你這樣狠毒的母親!”
傾城吼完之後,只覺得屋子裡安靜的可怕,大家全都怔怔的看着她,好像活見鬼一樣。
倒是九福姑姑先反應過來,忙扶住傾城道:“我們家主子剛纔的頭一直疼着,沒準是那個什麼蝕心者的毒又發了!杜大人,您快上來給我們家主子把把脈啊!”
杜大人哦了一聲,纔要上前卻被人攔住,出聲的是韋主子,她此刻端正坐在椅子上,眸色沉沉地看着傾城道:“底下站了那麼多的太醫沒用,怎麼妹妹不用別人,總是指定要杜大人呢?怎麼杜大人不是王爺的謀臣嗎?何時又成了妹妹的御用太醫呢?”
她此話句句都指向傾城與杜如晦,那意思很明白:傾城與杜如晦之間如此親厚,恐怕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沒有那麼簡單。
寧王府內院之中最忌諱的便是主子跟其他男人勾搭成奸的事情,何況傾城還是李紹明心上第一等的人,這個問題當然也會更加敏感!
再者自從上次歆宜被劫事件之後,王府中早有傳聞議論傾城與別的男人之間關係不一般,雖然李紹明早已下令制止這樣的言論,可是流言猛於虎,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們如何能堵得住衆人悠悠之口!
再加上今日李紹明自己也親眼看見了初瑾投入了杜如晦的懷抱中,所以韋主子此刻這句話無疑與火上澆油,就算李紹明不起疑心,其他人也都會覺得不對勁的。
所以傾城即刻反駁道:“杜大人不但精通刑律,醫術也是極其精湛的,這是王爺也讚不絕口的,指派杜大人給我看病的也是王爺,怎麼姐姐這樣說到底是何用意?難道是在質疑王爺的決定嗎?”
韋主子還沒說什麼,徐主子忽然冷笑一聲,“別的人倒是未可知,不過有些人倒是一貫會勾引其他男人的。”
傾城心裡一皺,看向徐主子,冷聲道:“徐主子,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什麼叫一貫會勾引男人的,難道你是在說我嗎?”‘
“哼,誰對號入座,妾身便說的是誰,段主子如果非要說這是你的話,那妾身也沒有辦法了。”徐主子冷冷一笑,看向傾城的目光裡盡是鄙夷。
傾城只覺得心頭怒火狂燃,忍不住站起身來怒目瞪着徐主子,厲聲道:“九福姑姑,若有人以下犯下,該當何罪?”
九福姑姑看徐主子一眼,再看了看傾城,這才踟躕說道:“該,該掌嘴。”
傾城冷冷一笑,吩咐道:“徐主子出言不遜,頂撞我,九福姑姑,你去替我好好教訓教訓她!”
“是。”九福姑姑低頭答應一聲,走上前去就要教訓徐主子。
“慢着。”韋主子忽然出聲攔住了九福姑姑,一邊說着,一邊掃了傾城一眼,“王爺,徐主子她一向不是這樣無力莽撞的人,今天之所以會這樣說,妾身相信她絕對不是無中生有的,倒是妹妹這樣着急想要扇徐主子耳光,難道是怕她說出來些什麼不該有的東西嗎?”
傾城卻是指着她,厲聲道:“韋主子,你不要這樣血口噴人!我行的端做得正,如何能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許是她的聲音太過尖利,就連站在一旁的李紹明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頗爲不悅的看向她,道:“韋主子說的再不對,畢竟也是寧王府的主側妃,你這樣沒大沒小的,難道你就很對麼?徐主子,你纔剛說了那樣的話,可有什麼證據?若是沒有什麼證據的話,不但段主子不能輕饒了你,就連我也不得不對你明正典刑了!”
“王爺!妾身既然敢說就一定有確鑿的證據!王爺請看這是什麼!”徐主子忽然跪在了地上,雙手舉起一支釵奉了上去。
“這是什麼?”李紹明掃了一眼,竟然親自上前去將那隻珊瑚釵拿在了手中。
傾城瞧着這支釵,知道這支珊瑚釵是當初寇仲送給她的,這支釵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兒,但是牽一處而動全身,若是這樣,那她與寇仲的事情,豈不是——
傾城真的不敢想象下去了!若是這支釵子被查了出來,那她與寇仲之前的事情便很快就會水落石出了,這樣的話,到時候受苦受難的可就不止是她一個人了啊!
眼看着傾城正在細細看着那笛子,傾城忽然急中生智,陡然捂着肚子哀聲痛叫起來:“啊——王爺,好疼,好疼——妾身,妾身真的好疼——”
她的慘痛聲果然吸引了李紹明的注意力,李紹明將釵子隨手扔給永順便急忙跑到她的身邊來扶住她,急聲問道:“怎麼了?又怎麼了?”
傾城捂着肚子,只裝作十分慘痛的樣子道:“不知道爲什麼,妾身,妾身的肚子忽然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