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明頓時也顧不得韋主子了,立刻跑到傾城的身邊,親自給她拍背,“傾城,傾城,你怎麼了?怎麼又吐了?”
傾城難受極了,卻還是搪塞着,“妾身,妾身也不知道怎麼了……”
韋主子見狀,卻是故作關切道:“王爺,會不會是有人在妹妹的飲食中下了毒,所以才導致妹妹現在吐得這樣厲害?”
聽聞這話,李紹明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下毒?來人,快去查,一一查驗,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人給段主子下毒了!”
傾城本想阻攔說不是,可若不是下毒,那麼就會查到她已有身孕這個事實,所以也只得閉嘴任由他們翻查起來,這風華居上上下下的飲食都是九福復古親自經手的,如何能出什麼問題呢?
所以傾城倒也放了心,只叫九福姑姑再把那清涼膏拿過來,厚厚地塗在太陽穴上,藉此清涼鎮定一下。
“報——王爺,在段主子的嘔吐物中,發現了一種叫蝕心者的毒藥。”誰知竟然還真的查出來了。
傾城一驚,先擡眼看了看杜如晦,見杜如晦與她一樣都是震驚的神情。
“蝕心者?這又是什麼毒藥!又是何人下的毒!”李紹明捏緊了拳頭,眉宇間隱隱蘊藏着雷霆般的怒意。
杜如晦卻是輕聲道:“皇上,蝕心者這種毒藥雖然毒性不是很厲害,不致死,可是經年累月的服用,就會慢慢導致心臟麻木,最後停止跳動,外面上看不出一點半點的損害,只以爲是自己身體不好所導致的。”
李紹明霍然站起身來,冷聲道:“笑話!難道你們真當我是死的嗎?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居然在主側妃的飲食之中下毒,一而再再而三!我絕不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這股歪風邪氣再不剎住的話,寧王府就永無寧日了!來人,去給我徹查,一定要查到到底是誰給韋主子下了毒!查出來那個人,我定要將他千刀萬剮,五馬分屍!”
“是!”李紹明一聲令下,衆人立刻在風華居之中翻查出來。
傾城只覺得隱隱不對,卻說不出哪裡不對來,無意中瞥見韋主子眼底一抹冷然的笑意,她更加可以確定今日之事並不是偶然,難道這又是韋主子的另一個陷阱?
可是到了現在她也不能說什麼了,畢竟是李紹明下令徹查給她下毒之人,是爲了她好,可是心底爲什麼會如此的不安呢?
傾城惴惴不安地坐在那裡,看着衆人在她的風華居之中大肆翻查,似乎也是一無所獲,她正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忽然門外跑進來了一個小太監,急急說道:“後面,後面有死人!”
衆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太監往後面走,才走了幾步,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了傾城的心頭,後面這間房子住着的,不就是從韋主子那邊借來的靜雪嗎?難道——
像是要證明傾城的預感似的,侍衛們上前打開門,卻見一陣惡臭猛然撲了出來,豆大的綠頭蠅跟風一樣的颳了出來,惡臭散去之後,卻見一具腐爛了的屍體正躺在地上,腸穿肚爛,還有無數蛆蟲從她的眼眶裡爬出來。
“啊——”傾城尖叫一聲,再沒料到竟然是這樣的畫面!情急之下傾城撲進了身邊一個人的懷抱之中,緊緊抱住他,不住的哆嗦。
被傾城抱住的那個人渾身一僵,接着便堅定地分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冷靜道:“段主子,死人並沒有什麼好怕的。”
熟悉的聲音傳來,傾城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撲錯了懷抱,剛纔情急之中她居然沒有撲進李紹明的懷抱之中,而是撲進了杜如晦的懷中!原來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人竟然是他麼?
傾城又是一驚,轉身去看李紹明,卻見他面色早已鐵青了。
當下傾城便尷尬在那裡,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幸虧九福姑姑上前來緊緊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主子別怕,主子別怕。”
幾個侍衛上前檢查完畢,急忙跑出來覆命道:“回稟王爺,裡面死去的是靜雪姑姑,根據傷口推斷,她已經死去了四五天了。”
“靜雪!”韋主子一聽這個消息,腿一軟,幾乎沒暈厥過去,當然只是幾乎而已,因爲她恰當的摔進了李紹明抱住她的懷裡,就此依偎在李紹明的懷中再也不肯起來了。
李紹明抱着韋主子,卻冷冷的看向傾城,不悅道:“靜雪?不是你借來要梳頭的丫鬟嗎?怎麼會在這裡死了?”
傾城強忍住滿心翻騰的噁心,輕聲道:“王爺,靜雪姑姑來了之後就一直在這裡不肯出來,妾身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了。”
韋主子雙目噴火,惡狠狠地瞪着傾城:“四五天,那不正是靜雪剛來你這兒的時候嗎?若不是你對她怎麼樣了,她如何會第一天便想不開呢!段傾城,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小人!你若是有氣便只管朝着我撒啊,爲什麼要殺了我的靜雪姑姑!你已經殺了我身邊的一個丫鬟了,爲何還要殺了我的靜雪!”
傾城正要開口分辨,誰知那侍衛們又從裡面搜出了一件東西遞給李紹明,“王爺,這是在牀上枕頭下發現的一封血書。”
“血書?”李紹明皺眉,展開一看,越看臉色越是清冷如鐵,到了最後,他捏緊那張血書,一下子摔到了傾城的臉上,從未像今日這樣,“毒婦!我竟然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傾城情知不對,便趕緊跪了下來,撿起那所謂的血書一看,卻見上面寫着靜雪是如何的被侮辱,因爲頂撞了她,所以被一羣太監沒日沒夜的侮辱着……
她越看越覺得周身發冷,靜雪死了,死因是什麼暫且不說,但就這封血書來看,也絕對是要栽贓嫁禍給她的,可是,可是韋主子是如何做到的呢?靜雪到底是怎麼死的呢?是自殺還是被人所殺?
傾城看向了韋主子,忍不住揚聲道:“靜雪姑姑歷來對姐姐忠心耿耿,來到風華居之後,妹妹一直都吩咐人好生招待着不可以爲難她,靜雪姑姑如此說,除非她能找到證據,否則空口無憑,誰都可以栽贓給妹妹了!”
韋主子越發哭得傷心,淚水漣漣,“她人已然去了,你居然還不敢承認?若不是你派人侮辱了她,她活得好好的爲何會這樣?”
傾城卻是冷笑道:“妹妹哪裡知道?靜雪姑姑是姐姐調教出來的好人物,行動都格外異於常人,或者也是她自殺嫁禍給妹妹也未可知。”
“賤人!我今日便要殺了你這個賤人爲靜雪姑姑報仇!”韋主子狀若瘋狂一般,拔出旁邊侍衛的劍便朝傾城刺來!
傾城躲避不及,卻只看見李紹明冷冷地站在那裡,似乎也不打算上前來爲她擋劍,而她身邊站着的赫然便是杜如晦。
剎那間她明白了李紹明的意圖,李紹明若是不過來,那麼除非杜如晦給她擋劍,不然她就會死,可是杜如晦若是不顧一切的爲她擋劍了,那麼就真的證明她與杜如晦之間是有什麼了!
頓時,傾城的心一下子墜入了冰冷的海底,暗自道:王爺,你好狠!
這樣想着,她便搶在杜如晦之前陡然伸手,牢牢地握住了韋主子刺過來的長劍!
“呀,主子!”這下子大家全都驚呆了,呆呆的看着傾城滿手鮮血的握住那把鋒寒的寶劍,冷然森然的盯着韋主子的臉。
傾城握緊了劍,彷彿感覺不到手上面傳來的極端痛楚,聲調異常平靜,“希望姐姐知道你這個時候在做些什麼。”
說着,她更是平靜之極地看向韋主子,面容無波無瀾,“姐姐鬧也鬧夠了,不如咱們先平靜下來,看看到底是誰殺了靜雪姑姑,再來查一查,到底又是誰在妹妹的飲食中下毒,姐姐說可好?”
話題再次被傾城帶到了蝕心者的毒藥上面,李紹明好像忽然記起了今天的重點是要找出給傾城下毒的兇手一般,趕緊命人將韋主子拉開了。
不過,李紹明卻並沒有吩咐將傾城拉起來,不過是一瞬間,男人的心卻已經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雖然傾城早已告訴自己要習慣,可是發生了,還是有些不能夠承受。
九福姑姑與大貴將傾城悄悄扶了起來,杜如晦忙上來要給她包裹手掌,卻一把被她推開,“這點小傷,不勞煩杜大人了,還是請太醫們來吧。”
杜如晦看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意思,可是杜如晦卻忽然蠻橫起來,一把扣住她的手掌,不管不顧的開始處理器她的傷口來。
傾城蹙眉,爲着那鑽心的疼也爲了他不識好歹,“杜大人,我說了,無需杜大人費心了!”
杜如晦卻是握住她的手,低吼道:“再晚一步,你的手就廢了!”
傾城擰眉,悽楚笑笑,“廢了就廢了吧,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心若是死了,只有手又有何用?”
“微臣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杜如晦像是瘋了一樣,絲毫不理會初瑾,只是低着頭不停的給她處理着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