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聽賈珠又道:“迎荷之事雖如此說,然你二人之事尚有不定之處,那便是吟詩,你可知曉你家少爺會如何打發了你?莫說你與迎荷有私一事不可令他知曉了,加之你亦是林府家生子,府中選了丫頭配你是常事,抑或你家少爺爲你自有打算,我卻也並不知曉。”
吟詩則答:“少爺從未對小的提起曾爲我做甚打算……”
賈珠道:“如此定是按通常那般,待你年紀大了便一併配了府中丫鬟。”
吟詩聞罷慌忙問道:“如此說來小的該如何行事?還請大爺此番千萬指點小的一二,小的來世做牛做馬結草銜環來報答大爺!”說着又磕了幾個頭。
賈珠遂道:“此番便惟有我先行說服你家少爺,若他能念你服侍了他多年,肯就此將身契與了你放你出府自是最好,如此便也不受府裡編派,從此你便掙個白身,成家立業也是方便。而你家少爺也並非那等不近人情之人,最是重情重義。然問題在於即便你被放了出府,你二人又靠何業謀生?對此你有何打算?”
吟詩聽罷沉吟着道:“大爺所言甚是。小的乃林家家生子,這多年來雖蒙我家少爺教授,跟隨少爺讀書,然小的自知自己資質魯鈍,難及少爺萬分之一,是絕無可能如少爺與大爺那般走科舉取試之途的。小的與他人相較不過便是認得字識得一些書,加之平日裡認得賬本,能掂量幾許黃白之物,還是少爺不屑碰的;若是出府做些生意,卻又缺乏本錢……如此想來小的亦不過是爲人幫傭的分,若是如此,和在府裡又有甚分別?”
賈珠道:“我亦是早料到如此,現下倒有一法,便看你情願不情願。”
吟詩聞言忙道:“大爺指點,何來小的情不情願?大爺亦知小的此番無甚辦法,而大爺有法可依,想必大爺亦是爲了我好。”
賈珠道:“我現下倒是有一份工作可令你去做,而且你亦不必擔心迎荷,你二人可一道前往,便是助我監管我的一份田產,只是這田產不在京城,你二人若欲做此事,便需近日裡便啓程前往金陵……”
吟詩聽罷愣了片晌,問道:“在金陵?便是需小的離了京城,離了我家少爺?”
賈珠點頭以示肯定:“是的。”
吟詩道:“這、這可如何是好?我自小隨了少爺一道長大,本以爲小的這輩子都會跟着少爺伺候他,怎知現下便要同他分別了……”
賈珠聽罷這話則對曰:“人生在世,何來的永恆不變之事?莫說是分別,說不定哪一日這家這產業這人便通通不在了,生與死亦不過是倏忽之變,又談何永恆?”
吟詩:“……”
賈珠隨即又道:“你若接手這份工作,除卻負責管理的工錢之外,賞銀按例分紅結算,即按照最終收成所售得的利潤,獲利多你所得賞銀便也多,總之是不會虧待了你的。”
吟詩仍是沉默尋思。
正值這時,只見門外洗硯推門進來說道:“大爺,林少爺已經起身了,之前潤筆領去了吟風賞月齋,此番喚您喚得急呢。”
賈珠聞言立起身,對吟詩落下句:“你若願意聽我之言,我便幫你說服你家少爺,請他放了你。總之,我話已至此,如何抉擇便看你自己了。你權衡一番吧,是願留在府中聽憑府中之人抑或你家少爺安排了你,還是前往金陵幹一番事業。不過這事莫要思慮得過久了,太久了我便另擇他人去了。”說完便提步欲邁出門去。
而一旁的二人卻是早已下定決心,此番還是迎荷率先喚住賈珠說道:“大爺請留步片刻,我們願意前往金陵。”說着猛推了身旁吟詩一把。吟詩隨即回過神來,對賈珠磕頭道:“一切聽憑大爺差遣。”
賈珠見狀嘴角彎出一抹笑意,對曰:“可是決定了?莫要反悔了。”
吟詩答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此事本便是大爺對我們的恩典,若是大爺存心辦我們,大可將我等交給了貴府老爺太太。然而大爺不但不罰我們,還成全了我們,大爺大恩大德我們沒齒難忘!……”
賈珠聞罷打斷吟詩之言說道:“這些閒話之後再提,如今我便當你等俱是同意了,我此番自有人領你二人前往金陵,並告訴你等要如何行事。而在此之前我還需先行說服你家少爺方是……”
這邊賈珠正說着,便聽見煦玉遠遠地在喚:“珠兒你上何處去了?那圖我作好了!”
賈珠見狀忙出了門,一面走一面對身後之人吩咐道:“我需走了,你二人好好整理一番再出來,莫要被人瞧了出來。”言畢便去的遠了,之後便聽見賈珠說道:“玉哥我在這裡……那圖在何處?快令我賞鑑賞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