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黛玉熙玉姐弟隨了煦玉一道前往榮府拜訪, 此番因了林家在京亦有宅邸,遂黛玉素昔不過跟隨煦玉前來暫住罷了,先行還道只是兩頭往來, 後來則因煦玉常住榮府, 一年到頭若非林府有事, 素昔亦不着家。而榮府這處姊妹甚多, 黛玉便也樂得隨了煦玉一道長住榮府, 與了府裡一干姊妹並了寶玉倒也十分親厚。
如今賈母見狀,心下倒也十分得意,暗自盤算着將黛玉許與了寶玉的念頭, 遂待黛玉便也十分親厚,萬般憐愛疼寵, 寢食起居均與寶玉一樣, 迎春三姐妹倒還靠後了。此外寶玉亦與黛玉同行同坐、同息同止, 黛玉雖亦有感念之心,然礙於此番不過是隨煦玉前往榮府作客, 寶玉不過是衆表兄弟姊妹中的一個,感情到底難以更進一步。而此番黛玉因了與寶釵同是客居榮府之故,加之與寶玉之情亦並非那般深厚,遂心下便少了許多拈酸吃醋的心思,與了寶釵的關係倒也更爲平和些許。
而熙玉則因了需跟隨杜世銘讀書, 應麟間或指導, 更有煦玉從旁親自敦促, 遂不常有閒暇前來榮府作客, 尋常只是請安隨禮, 榮府居半月,又於林府居半月罷了。
另一邊, 卻說王夫人自黛玉入住榮府之後便暗生警惕,心下對黛玉暗自提防不滿。而賈珠則於某次私下與王夫人一道之時,曾對王夫人暗示道:“……如今隔壁林府里正逢熱孝,哥兒雖年紀不小,如今也結不了親;兼了府里老爺又遠在南邊,想爲哥兒安排一門親事便也鞭長莫及……至於妹妹,即便日後長大了,這親事大抵亦和咱府裡無甚干係……即便是老太太對妹妹疼愛了十分又能如何?便是今後林府里老爺去了,頭上到底還有長兄坐鎮的不是?……”
王夫人聞罷這話便也心下明瞭,只道是這妹妹的婚事,到底還是她家兄長說了算的,老太太即便有甚想法,也越不過兄長去。遂滿臉堆笑地點頭道:“我的兒,你說的有理。你素日裡都與了林府裡往來密切,你自是知曉的,妹妹的親事老太太便是再有主意,亦是做不得主的,但凡頭上做長兄的不順了老太太的意,老太太亦是無法……”
賈珠又接着道:“由此老太太既疼愛了妹妹,太太何不順着老太太的心思,亦一併對了林家兄妹好些?如此老太太見了高興,於太太而言只好不壞……何況太太亦知我與林家關係匪淺,那府裡對我有恩,太太便是看在我的面上,亦需好生擔待了……而太太若是不喜見到妹妹,我屆時便勸哥哥多將妹妹留在林府便是,如此便不怕妹妹會與寶玉生出別事……”說這話之時賈珠則暗忖若非頭上老太太堅持,自己又何嘗不想將黛玉留在林府,倒也省得整日裡提防小人暗算。
王夫人亦非愚不可及之人,對於己身利益、是非輕重之類倒也知曉得清楚。但凡確知黛玉無礙於自己實現金玉姻緣的預定計劃,其餘諸事便也無需計較。遂聽了這話亦是點頭以示明瞭。
之後母子二人又談了些別事,此番則按下不表。
而待三年丁憂一過,煦玉被朝廷復起,此番擢了詹事府少詹事兼內閣侍讀學士。
於此同時,煦玉收到了林海自揚州寄來的信件,信中只道是煦玉身在京城而自己遠在揚州,距離遠了便也鞭長莫及,萬事難以從心。如今煦玉年紀亦是不小,需儘快將終身大事定下。吩咐曰若是煦玉在京遇見了合適的人家,大可就近與了應麟則謹商議,若是他們亦覺妥帖,大可就此定下,無需再徵得他同意。若是能將此間事了,也算是了卻了他先母並了自己最大的一樁心願了。
而煦玉接信閱罷則久久不言,一旁賈珠見煦玉神色凝重哀慼,忙不迭詢問乃是出了何事。煦玉未答,只將手中信紙交與賈珠覽視。賈珠閱畢,登時明瞭。待將信放下,便伸臂攬了煦玉問道:“玉哥,你此番打算如何回覆你家老爺?”
煦玉搖首:“我不知。我只道是若是有甚辦法能彌補這一切,便是千難萬難我亦願去嘗試,奈何卻毫無辦法……老爺道是此乃太太最大的心願,然我卻未能遂其所願,且怕是永遠無法令其得償所願……”
賈珠聽罷將前額抵在煦玉肩頭,低聲問道:“玉哥,事到如今,可是後悔與我一道?若是未曾與我海誓山盟,大抵此番你早已是娶妻納妾,令你家老爺抱上孫子了……”
煦玉聞言握住賈珠摟在自己身上之手對曰:“何出此言?當初既訂前盟,如今便也絕無反悔……只此生未能對爹孃恪盡孝道,便也惟有來世償還……”
聞罷這話,賈珠不答,倒是憶起了當初在靜王府行令之時煦玉所做那支《寄生草》,方恍悟彼時原已預示了今日之景。
之後煦玉惟回信搪塞曰目下並未尋得適宜之人,待尋到之後再行去信稟明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