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妖僧異心行詭事(三)

劉玄見惠如和尚這般樣子,微微一笑,不去管他,只顧往下說。

“我看那些倭兵,穿扮皆是半僧半俗,臨刑前都是一聲阿彌陀佛。我又看了一些他們帶着身上的家信,知道這些倭兵不是僧兵,就是信奉你宗的武士。求財以爲立宗資本只是其一,更想借由肆掠我東南,與三吳州軍接戰,磨練你的這些佛兵,以爲此後回國後的根本。當時我傳令將這些倭兵悉數斬殺,你眼中全是絕望悲憤之色,雖然一閃而過,卻逃不得我的眼力。你這廝,可不是什麼心存善念的正經和尚,那些海賊被斬殺,你定然不會如此悲憫絕望,只有絕了你的謀劃希望,纔會有這等神色吧。”

“我看你書信手札,你在東倭國內如過街老鼠一般,各處皆容你不得。但你出身清貴,又素有薄名,怎麼就容你不得?你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才被逼不得不出海避難?自然是異端邪說了,你書信字眼間透着要建地上佛國的意思,且這佛國與你本家的一向宗不同,以淨土宗爲本,僧俗合一,以佛義戒律爲法。恐怕只有如此偏激,東倭僧俗兩界才容你不得。”

“你要想實現大願,錢糧兵馬缺一不可。可這些你在東倭皆不可得,一出頭就要被各方絞殺。無計可施時,全麻子、片湯李拉你入夥,卻是正中你下懷,借襲擾肆掠即可聚財,又能練兵,一舉兩得。所以你暗遣人去,把你的信徒武士們都招了來,混入海賊中。惠如和尚,我說得對還是不對?”

惠如和尚看向劉玄的神情,如同是見了鬼神一般。過了許久才長嘆道:“小僧聽聞大人的神明燭照,屢明奇案,心中有了大忌,所以纔不敢應侯孝康等人之約,去杭州勾當。以爲是高估了一番,現在想來,還是低估了大人的才智。”

說罷,惠如自跟倒竹筒一般,徑直說道:“侯孝康、楊鳳棲等人與海賊勾連私通的罪證,我全有。當時我設計,叫全麻子、片湯李如此這般,逼得侯孝康、楊鳳棲等人寫了片紙書信,雖然沒有具名,但字跡不會錯,一對便出。還有明、溫、臺、越、杭、處、秀、湖等州縣的富商世家,或爲求得海上平安,或求掩護走私,轉輾求託,書信、兌票等證物皆有。我自叫心腹藏在了杭州靈隱寺某處亭子外的樹下。”

“就這些?”

“回大人,還有還有,海賊倭兵在兩浙外海有四處巢穴,我都能一一指出;海賊和倭兵們搶掠所得,皆藏在兩處海島上,地點位置我知道,我都能一一指出。”

“就這些?”劉玄還是這般不淡不鹹地問道。

惠如和尚一咬牙說道:“耽羅島的防備都是我佈置的,各處要害虛實我都能一一指出,屆時天朝水師趁風而至,可一舉而下,不費吹灰之力。”

劉玄盯着惠如和尚看了一會,才悠悠地說道:“惠如啊,你這和尚,真正的一顆狐狸心啊,要是你這廝來我朝做官,妥妥的奸諂權臣啊。我要的是浙西白蓮兩宗教的消息。”

聽到劉玄一字一頓地擠出來的最後一句,惠如和尚嚇得猛地站起身來,但是在劉玄的目光中,又喏喏地坐了下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低着頭,半天還是不願開口。

劉玄卻是開口了,“你這和尚,事到如今,還不死心,居然還隱瞞。你將護衛武僧雲月掛單在永嘉縣的崇光寺,怕是自己從溫州逆甌江潛行而上,轉處州入衢州婺州,面見白蓮兩宗教的那位掌教。大家都是淨土宗而出,一蓮生多枝,說不得還真能談到一塊來。”

惠如和尚面如死灰,卻是在兀自強辨道:“大人怕是猜錯了。小僧只是遊歷閩海,遍訪名寺而已,雲月那時得了病,只得暫居崇光寺。”

“惠如和尚,你的一封書信,一位叫做高藤秀明的人寫給你的,上面寫了一句話,‘爾前述的勾蓮藤,頗有藥效,求採購一二,以行試用。’我在永嘉縣查破毒妻案時,事主李由蒲的族兄李由志善用草藥配蛇毒,可無色無味,其供述中一味草藥名叫雷藤草。此草在兩浙諸地皆叫此名,唯獨在嚴、衢兩州卻叫做勾蓮藤。本官如何得知的?永嘉縣主簿原是藥材世家,故意在本官面前賣弄了一番。”

惠如和尚滿頭是汗,臉色轉爲鐵青,坐在那裡還是一言不發。

“你這和尚,我如何不知你的心思?這浙西兩宗教之處,怕是你最後的退路吧。無妨,不如跟本官做個交易,把他們的消息悉數託告,本官得了富貴,不妨送你一程,助你回東倭國建地上佛國。”

“大人此言可真?”惠如和尚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問道。

“兩宗教,本官已知其懷有異心,就算沒有你的訊息,我也可上奏朝廷,四處佈局,慢慢圍住,他能逃出生天去?所以兩宗教訊息對於本官只是錦上添花,本官要是沒有誠意,你說出兩浙那些人的罪證時,便可棄你不用,視爲死物。”

“大人,小僧犯了天條,只恐難逃天朝法度?大人如何度我活路?”惠如和尚不相信地問道。

“你這和尚,卻是沒在本朝做過官啊。起出罪證,你再結下具狀,便是鐵證如山了。屆時你是死是活無關緊要了。到時我隨便指個倭兵賊首,說他是惠如,那他就是惠如和尚。何老將軍、謝大人是見過你,但我說明利害,他們自然會幫忙遮掩。到時再報個病故,漏澤園裡一燒,這惠如和尚便在朝廷的文檔裡了賬。屆時你再化作他名,自去安妥之處便可。”

惠如和尚聽劉玄這麼一說,臉色露出喜色,如此一來,還真是一條活路。

“大人,你真願助我?”

“在東倭立地上佛國又何妨?要是爾等舉國拜佛吃齋了,我朝倒可以絕了倭寇之患。再說了,就算我助你,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就憑你現在的底蘊實力,能捲起多少風浪?不過是讓你東倭再多亂一番,多死上一些人,卻與我何干?”

聽着劉玄的這振振有詞,刷新了惠如和尚對天朝官吏的認識。不過他如此坦言,倒讓他相信劉玄的真誠了。

“小僧知曉了大人的誠意,願說。”惠如最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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