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習果見了,手一揮,祭祀被迫打斷。
習果亦人如其名,很果決,有大聲叫喊,命令士卒們整隊,背靠村子結陣。
沒有呼喝,都很靜默,士卒快速集結了起來。
氣氛更壓抑了,似火山之下的熔漿在凝聚!
驀然,對面又響起了咚咚的鼓聲,都如敲在了心頭,對面本來頗爲散亂的軍隊亦開始整齊起來,這邊卻依然無聲無息一般,卻是這村裡的隊伍平日裡就在一起工作訓練,都極爲熟悉,根本不用指揮就能很好的整列。
張靜濤二人趕緊把要去東河村的事說了,問那邊是否有事?
大漢說不知,要問主母,引二人到了習果身邊。
交談幾句後,習果見要大戰,卻並不緊張,還爽朗一笑:“你們說的事未必靠譜,因村裡未聽說有什麼賊人出沒,但你二人若要去,卻要小心些,因或許那邊也會有賊兵,別給這兵災連累了,若無賊兵,則麻煩二位通知一下那邊的村丫頭,小心大戰後散落的賊兵擾民,另外,二位的馬可以借給我麼?我要派人去通知別的女真村落,絕不能讓趙浪隨意作惡。”
“好,給你們用。”陳佳琪應了一聲,把馬給了身邊的漢子。
有這些士兵抵擋匪兵,二人不需馬也足以有時間離開這裡。
那漢子謝了一聲,騎馬就走。
遠處的趙浪見了,大聲道:“竟敢不尊聖命,無父無君,不忠之民,理當重罰!”
話聲能傳來,自然是揚聲器的作用,只有此物在諸侯中倒是廣泛應用的,價格便宜,只要是騎兵,通常就會準備一套。
習果大聲道:“你等匪人才是無母逆賊!也不知,你們這些本爲叛族而成勢的鼠輩叛徒,又如何來維持臣屬的忠誠!真是可笑!”
的確,逆族而成,又以武爲尊,當然是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是很難讓臣下維持忠誠的。
“當然是勳章系統,哼!本君就不該和你這等愚昧之人說廢話,給我上!讓你這些女真人嚐嚐以武爲尊的厲害!”趙浪有囂張大笑。
對面的敵人就壓來了。
習果大呵了一聲:“趙浪,聖法之下,皆爲利往,烏合之衆而已!”
趙浪冷笑大吼:“那又如何,宗法簡陋,沒有激情,聖法之下,有利可圖,人人爭先!”
習果亦怒吼一聲:“有宗纔有家!趙浪!今日讓你見識下宗法的厲害!”
雙方的士兵早已列好了隊,西河村的士卒人雖少,卻居然也不死守,在五百對一千的情況下,隨着習果這聲大呵,竟然眼含怒火,整個軍陣熊熊向前推去!
那悍然的氣勢讓趙浪的士兵一陣慌亂。
可是趙浪卻沒法鼓勵士氣。
以往的那些:兄弟們,你們的妻子兒女都在身後,敵人若突破了這裡,就是如何如何……或者,我們如何如何爲了守衛家園,不惜犧牲等等,在女真村落之前,完全沒法說。
概因要說這些話,也該是女真武士說。
趙浪就只有叫道:“殺一人者,賞一萬!”
仍只有以利動人,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一萬雖不多,可對於這些士兵來說,本是要戰的,有更多的獲益當然是好的。
張靜濤則和陳佳琪在野地裡掠草而去。
這場戰鬥二人實在插不上手,不如快些離去。
女真人的村子很大,分爲很多小村堂,一個小時後,二人翻過一座矮丘般的廢棄採石場,這裡就有一個東河村一個堂支的村民,大約五百人。
二人到了採石場上,就見沿着場下的這一條村路上,都是散落村民。
這些村民人車爭道的往郊野逃,路上不時可見擠跌落下的衣服和鞋子,其呼兒喚孃的慘狀,末日來臨了一樣。
可惜那些車子只是驢車,跑不快。
二人在矮丘上的採石場停下,並沒有去到道路間去,免得到了路上被人羣帶着走。
“躲着看看動靜再說。”張靜濤如今對自己的身手有些信心,自覺對付三四個普通武士絕無問題,就如此建議。
陳佳琪的身手更好,自然點頭。
二人就躲在了一個碎石堆後的野草叢裡。
卻見這草叢中竟然早躲着一個人了,還是個熟人,燕胡豹子頭,居然是燕龍行。
和燕龍行對了個眼色,發現此人此刻並無尋他麻煩的意思,張靜濤便放心了,連忙和陳佳琪躲入草中。
剛伏下身子,村民的身後蹄聲大作,一個大隊五十名騎兵由遠處的村子裡衝了出來。
五十騎兵,足以把未走遠的村民都趕回去了。
一會後,騎兵把人趕回,在村裡,把男女圍住了,分成了兩堆。
匪兵調笑女村民間,周圍男村民稍有反抗,就被打得半死,沒有絲毫惻隱之心。
女子的抽噎聲似乎都能聽到。
“哎,這些人不妙了。”張靜濤忍不住有些難受。
“那些匪兵畢竟是趙浪的士卒,只是裝作匪兵而已,會不會好些?”燕龍行真沒找茬的意思,只問。
“不會好的,你想,門閥爲何會有這麼多小戶產生?”張靜濤說。
“因商業和門閥佔居城邦造成的吧?”燕龍行見陳佳琪這小美女也看他,等着答案,連忙顯擺學識。
“不全是,這樣的對村子的侵害,亦是小戶產生的源頭。”張靜濤說。
“若他們佔下這個村堂呢?”陳佳琪的確不清楚。
“這,怕是不好說。”燕龍行其實不清楚。
張靜濤皺眉道:“他們會找理由死死就要控制這個村堂,頑抗女真大村或聯盟派來的士兵,把這個村堂佔下,村堂中人會淪爲類似奴隸的被限制一定自由的重賦勞力。”
“但這仍不是小戶吧?”陳佳琪想了想。
“春平君會強制把他們分爲散戶,把他們送別處去,把別處的武士派這裡來生活,如此把他們完全拆成散戶,也會任武士把年輕女人帶走,成爲小戶家的女人。”燕龍行已然明白了過來,便說。
張靜濤道:“是的,並且春平君亦不會在乎誰逃出村落,那樣的人同樣只會成爲離人散民,如此,一個把族人都當作同胞的村堂就被生生拆散了,春平君就完成了一次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