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並非張靜濤昨日辯駁時說起，亦不是光蔡文言一人在做，蔡文言無非是把事情說得更明白，並且在邀功而已。
因而，又問身邊的格蘭陵：“但光如此是不夠的，如何能掩蓋文明出自一源呢？”
格蘭陵略一想，湊來，耳語道：“可以弄出一些名人來，把無數華夏發明冠到他們名下，比如某人發明了二千種發明。”
麗麗白正端茶喝，噗的一聲，噴了格蘭陵一臉，驚笑道：“二千種？他能活多少年？就算他能發明一百年吧，難道他每年能發明二十項偉大的發明？誰都知道真正的發明是出自一代代人的生活積累，或就算單獨一人特別聰慧，也能發明，但這個人還有時間生活嗎？”
格蘭陵對臉上被噴到的水不以爲意，甚至都沒擦，挺直身體後，鏗鏘有力道：“公主殿下，無妨的，相信我，只要是我們儒門說出來的，一定會有人信，同樣，我們可以把這些謊話印在書上，等這世上有一萬本這樣的書，所有人都會相信這一點的。”
這人的話裡夾着一些德魯伊新弄出來的鳥語，因而都不算太小聲，卻沒什麼人能聽懂，但這種鳥語用法沒有逆向式逆時間語法，用的還是華文的順向式順時間語法，張靜濤倒是聽了個大概。
麗麗白有些不信，輕聲道：“好吧，你去試試，或者，多弄些科學家出來好了，那或許真的就能讓人相信了，費用從樞密院領，就暫且爲每年五千萬吧，想必夠了。”
格蘭陵陽光一笑，道：“殿下真是美貌與智慧並存。”
“還有武力！親愛的格蘭陵，不要忘了這一點。”麗麗白補充了一句。
“是的，殿下。”格蘭陵溫和應道。
麗麗白又對身邊的矮胖子道，“死胖子，聽說你對自然很有研究，似乎還有不少想法，是麼？”
達爾嘿嘿一笑，低眉順眼道：“有！殿下，女真人不是因長江黃河常自言巨龍麼，我們可以編造一種生物，稱之爲恐龍，生活在二億多年前，正好掩蓋二億多年前華夏文明的出現，我們還可弄出一些起源學說，把衍化論巧妙改爲進化論，暗指人是猴子變的，而後來一場生物大進化，把天知道是如何出現的人類，推遲到萬年前才進化成了無毛人，而後再把文化覆蓋進去，代替文明，如此一來，就能讓華夏的門閥子弟以爲人類的文明只有幾千年。”
“幾千年？幾千年的話，怕是對於一個部族來說，連膚色都不及衍化一絲絲吧？會不會太短了？”麗麗白遲疑道。
“殿下，我試過推行我的學說，在我推行學說的區域，他們把我當作了偉人在膜拜，稱我偉大的生物學家，人類文明裡程碑的導師，我自己都難以相信，這些蠢貨竟然把毀滅他們的我當偉人崇拜，這真是太有意思了，公主殿下，相信我，這天下，蠢貨多得是，他們會相信的，他們甚至會如狗一樣，來討好架着火堆的我，讓我把它慢慢烤了，嗯，有句話叫什麼來的，滅大族，如烹小鮮也。”胖子得意洋洋說。
麗麗白沿着嘴角，深深看了稍遠處的張靜濤一眼，嬌笑道：“呵呵，是治大國，如烹小鮮吧？不過，達爾，這個比喻很不錯，我很喜歡，那麼，如何能讓別人相信那些大骨頭存在呢？”
達爾道：“可以讓能工巧匠製作一些骨架，拿去展覽。”
蔡文言皺眉，道：“不怕展覽的時候掉漆麼？”
格蘭陵笑了：“儘管掉好了，就說真品乃是國寶，豈可輕易示人！”
達爾本也皺眉，聞言喜道：“好主意。”
格蘭陵也有不明白的，好奇問：“爲何把這種人工生物叫作恐龍呢？”
達爾得意笑道：“恐字，‘工凡心’構成，我這是明明白白告訴他們，這是人工製作出來的生物，只存在於凡心中，卻不存在於真實的世界中，呵呵。”
麗麗白讚歎道：“達爾，你會出名的，成爲人類文化中的佼佼者。”
達爾卻終於身體一顫，笑得有點僵硬。
這種騙局，永遠不會有人識破麼？當然不可能，那麼人們最終會把他的名字釘在人類的恥辱柱上面麼？
再想到最近聽到的地獄傳聞，達爾豈能不抖。
達爾心中懼怕之下，只想着自己能不能不要跳出文明長河，當一條顯眼的小魚，心裡便想着在名字後再加個字，比如，加個文化的‘文’字似乎就不錯。
達爾這麼想着。
他更擔心的，則是有另一條魚看到他這條跳起的魚。
就看着稍遠處的張靜濤說：“但這做法的缺陷是，總有一些門閥子弟能如好動的小魚，跳出歷史洪流，看到湖岸邊真實的農田伊甸呢。”
“是呢。”麗麗白也看張靜濤。
“這樣的小魚，最怕的就是天空的猛禽，呵呵，公主殿下，若你需要的話，我看你在今天之後，就完全不必爲了此人擔心。”格蘭陵說着，彈了一下他的獅鷲徽章，卻都懶得看張靜濤一眼。
“不不，我親愛的格蘭陵男爵，你該把心思放在我們羅曼人的北域，聽聞冰雪女神的信徒最近很活躍？”麗麗白說。
她說的羅曼人，是以柔茲玫瑰之浪漫而命名，全稱是羅曼蒂克人，實則就是森林族、油大人，並且可算是儒門自然堂，信奉自然女神。
雖表面上，各大德魯伊仍把自己的神叫作華，或聖母，並且，以r爲上北， l爲下南，k爲左西，s爲右東，構成一個十字架，來膜拜，但私下裡卻因教義的差別，儼然使各派系有了分別。
“不止於此，除了冰雪女神的信徒凱爾人很活躍外，南方拜火的信徒羅拉人更是，至於東方大地女神的絲拉人如何，我卻不知。”格蘭陵說。
“絲拉人多有迴歸之意，文化也不願更改，更是大害，但至少暫與我森林族無害。”麗麗白說。
“他們都出自我波娜，如今竟然如此妄爲。”蔡文言輕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