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買路錢,走人!”其中一個喊道。
於昭湘用憐憫的目光看着眼前這兩個蒙面人,月光下他能隱約看到他們兩個在微微發抖。
“兩個生瓜*,搶誰不好卻來搶我,運氣太差了。”在於昭湘的眼裡沒有他怕過的人沒有他怕過的事,無論和誰過招他從不懷疑是否打得過人家,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遇到這兩個生瓜*,他哪裡放在眼裡,正好旅途寂寞,正想找個人解解悶。氣定神閒的他有心緒和這兩個人開個玩笑,他裝出害怕的樣子說:“俺是覓漢,沒有錢。”
月光下這兩個劫道的看不清於昭湘的打扮信以爲真了,但是對他手裡拿着的包裹產生了興趣,問:“手裡拿着的是什麼?”
“破衣服。”於昭湘索性一裝到底。
“打開看看。”一個人命令道。
於昭湘裝出害怕的樣子,手哆嗦着一點點打開包裹,槍慢慢地露出來,他拿起槍順手推彈上膛。這兩個傢伙此時還沒有看清於昭湘手裡拿着什麼東西,正伸長了腦袋往於昭湘手上的傢伙看。突然“啪”地一聲,於昭湘手裡的槍響了,是朝着天空開的!兩個人腿肚子一軟,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
“好漢爺饒命,好漢爺饒命。”磕頭如搗蒜。
“起來滾吧,往後長點眼睛。”
兩個傢伙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掉頭就跑。
跑出去沒幾步,其中一個人停下了,遠遠地朝着於昭湘喊道:“多謝好漢不殺之恩,留下名字我們定當重謝。”
於昭湘覺得好笑,心想,就憑你們這兩塊貨能有什麼重謝,於是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於昭湘。”
“是鳳鳴於老三嗎?”
“是。”於昭湘邊走邊說。
“後會有期。”兩個人說着,瞬間走得無影無蹤了。
於昭湘到家的時候已是亥初,他怕驚嚇着家人就沒有回家而是徑直去了場院屋。場院裡幾乎所有的長工都沒有睡下,他們在李琪的帶領下收拾農具準備明天播谷種豆。
李琪來於家不到三年的工夫就確立了在長工中絕對的領導地位。
不用說心計,單論農活,商姓兩個覓漢以及剛來的三個覓漢無一人是他的對手。割麥子的時候,他是絕對的把手(在前面帶頭的),一百多米長的地頭他兩個彎腰就割到頭了。當他坐在地頭上悠閒地抽菸的時候,後面跟着的長工短工一二十人正呼哧呼哧地在地中間揮汗如雨。每次麥收時節,他在同別的覓漢割同樣多的麥子的同時,還替所有人磨鐮刀。就憑這一點,長工短工無人不服。
“一個打譜的頂十個幹活的”,這是流傳已久的一句古話。這句話用在李琪身上再合適不過,他的價值最少要相當於十個覓漢。別人家耩地都用獨眼耬,於家在李琪的發明下用上了雙眼耬;別人家的水車都是鐵管,他則用桐木刨空代替鐵管,而且用白鐵包木代替鐵齒輪,大大減輕了車水的力量;南窪沉睡了五百多年無人去管,李琪一來那裡立即變成魚米之地……
當於昭湘突然出現在衆覓漢眼前的時候,所有人都禁不住發出一聲歡呼,他們圍着於昭湘問長問短,就像一家人。於昭湘止住衆人的問候,問李琪:“老吳呢?”
話音剛落,老吳突然從睡覺的屋裡走出來,上前一把拉住於昭湘的一隻胳膊,“嗚嗚”大哭,像一個失散很久的孩子突然見到親孃一樣。這一哭幾乎沒有停住的意思,於昭湘的心被他哭得亂七八糟。
“行了老吳,我還沒有死呢,想提前給我出殯怎麼着?”這句話很管用,老吳立即止住了哭聲。
“明天先耩上韓晉家的地。”於昭湘對李琪說。
“今天白天就耩上了。”李琪說。於昭湘的心思,他能猜出大半。
“睡吧,我在老吳炕上。”於昭湘邊說邊向老吳屋裡走去,老吳趕緊手忙腳亂地去收拾牀鋪。
第二天一早,於昭湘回到家裡,他的母親見到他喜極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