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剛剛把有男朋友的事情交代了,就有‘小奸細’來興師問罪了。對於自己老媽這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寧夏算是徹底領教了。
“是啊,怎麼了?許你小妮子換了三個男朋友,就不許我跟個老男人湊湊熱鬧啊。還真是霸道,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面對夏雨茜的‘審問’,寧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對於自家小妹的感情生活寧夏可是沒說謊,別看她這妹妹比她年紀小,可男朋友就已經換了三個,還不算高中時候的那個初戀……
而她寧夏,也真算全家孩子裡面最沒本事的一個,一直沒人追,又偏偏生了個‘純爺們’的性格,她的感情婚姻問題已經被預估成了未來十年內全家的老大難問題。
“那,這麼說,這就是那個‘朋友’…”夏小妹夏雨茜指了指寧夏手裡還在通話中的手機,臉上的笑意有些壞,還帶了些捉姦在牀般的快意。“就是老姐的男朋友嘍?”
寧夏倒是大方,沒有一點否認的意思。她點了點頭,“怎樣,男朋友不是朋友嘛,我又沒說錯。”
“哎喲,老姐你狡辯,你想瞞我是不是!”夏雨茜大叫。她湊到寧夏的身邊,衝着手機的話筒位置叫道,“姐夫姐夫,我是你……”
一句話還沒喊完,寧夏就捂住了夏雨茜的嘴讓她剎住了車。
“瘋了你!”寧夏低吼,扯着夏雨茜的胳膊要把她拎走,夏雨茜卻根本不是吃素的人,張口就喊,“姑姑,老姐要謀殺…”
寧夏沒轍,不得不擡手再一次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大小姐,有空給你家男人打電話去好嗎,不要來蹭我的長途話費……”
寧夏一鬆手,將夏雨茜推到了屋子裡的牀上。
夏雨茜栽倒在了牀上,看着寧夏的模樣哈哈大笑。趁寧夏鬆懈,她搶過寧夏的手機衝着裡面笑着叫着,“姐夫姐夫,我是你小姨子呀,姐夫姐夫……”
面對夏小妹的不按常理出牌,寧夏徹底是沒了脾氣,她只希望某男不要太在意家裡的各種不正常人羣的不按時爆發。
夏雨茜只是鬧了幾下就把手機還給了寧夏,寧夏無奈的接下了手機,連眼神都懶得給夏小妹。
“玩夠了?”寧夏哼聲,夏雨茜卻不說話,做了個鬼臉就衝出了門。
寧夏拿起手機,重新附於耳邊,輕輕的“喂”了一聲。
“恩,不錯,正常的終於回來了。”方時佑迴應。天氣冷,他的手已經凍的發紅了。
“哎,那是我妹,舅舅家的孩子。她還小,你別計較啊。”寧夏趕緊說軟化。任誰被人上來大吼上一嗵也會不爽的,更何況對面這人動不動的就會有點兒脾氣。
“沒事兒的,小姨子嘛,我呀,開心還來不及呢!”方纔夏雨茜的亂喊雖然鬧人卻讓方時佑心花怒放。夏雨茜臨放電話前方時佑還不由的誇讚了一句“說得好!”
姐夫這詞,實在是中了方時佑的下懷,他真是愛聽。
聽着方時佑說的這話,寧夏倒是羞的紅了臉。“德性!”寧夏嗔,一仰就躺在了牀上,結結實實的伸了個懶腰,終於恢復正題,“你在家,挺好的吧。如果可以,晚上就住在哪裡吧,多溝通溝通,很好的。”
寧夏勸方時佑,從來都不是你必須怎樣怎樣,而是都是在假設的情況下以可能爲開始的。畢竟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情況,有些東西,可能真的強求不來,能走一步,就是一步了。
方時佑輕輕的嗯了一聲表示同意,對於寧夏的話他都願意去試試。
其實好像回家真的沒有他想的那樣會讓他如何難堪……
今天回家,方時佑是本來沒打算進來的。他把車子開到了院外,想就這樣看看就算了,給寧夏,也是給自己一個交待。停下車,呆上那麼一會兒就當是來過了,不枉她良苦用心,仗着膽子勸自己。
方時佑一想就能想起寧夏有些委屈的甚至有些膽怯的那張臉,就不由的洋溢起笑容。那好像是不敢好像也是害怕表情,真是讓方時佑…
畢竟她也是瞭解自己的,不想說不敢勸也是必然。
打開車窗,方時佑靜靜的點了一支菸,指尖輕彈,菸灰便飄飄而落。他依着椅子背,望着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幾年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已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有好事者見他的車停在方家門外,就進去通知了家裡的母親。當方母只穿着單毛衣跑到方時佑的車前時,雙目中,淚花涌動。
即使有過不愉快,可畢竟這是自己的母親,方時佑開車門下車,靜靜的站在母親對面。
“時佑吶,回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一句話出口聽着十分平常,就好像是方時佑說是在公司加班卻突然回了家一樣,嗔怪中卻滿是溫暖與關心。
他不想讓方家人知道他回來了,所以又怎麼會提前通知誰呢?但面對母親這樣帶着關心的問詢,方時佑無話可回,只是恩了一聲當做迴應。
“來,來看看,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看着母親殷切的目光,方時佑覺得自己的冷漠有些過分,雖然她沒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但畢竟,父親做絕的時候,母親哭了整整一夜。
“唉,既然來了幹嘛就這麼走呀,怎樣也要留下來吃晚飯呀!”又是一個許久未見,念子心切的方母見到了方時佑格外激動,她怎麼也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到了家門口了卻不進去就這麼走了。他們這種年紀,當然也更加受不了身邊無子的孤獨。
“他在嗎?”方時佑沒有立即應允。有些事情他是需要考慮慎重,包括回去吃飯這種事……
“能不在嗎,難得一次過年在家,還能陪陪我……”方母唔噥了一句,不免有些酸楚。他們這種家庭,不就是這個樣子嗎,難得的團聚,難得的親情。但最讓方母傷感的卻是兩個在他生命中對她最重要的男人卻彼此冷視着對方。
聽到方母的回答,方時佑點了點頭,還沒說什麼就見有人從院裡走了出來,不是別人,正是方父。
方時佑看向方父的時候,方父也看向了方時佑,四目相對,交匯了剎那又各自離開。很明顯,彼此之間還是不肯退讓。
方時佑來,是聽了寧夏的話來給家裡把話說開的,雖然到了家門口,方時佑並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會怎樣走,可是當看到父親時,方時佑的心裡還是一陣煩亂,往事一幕幕重來,幾乎要將他淹沒。
方時佑再次看了二老一眼,他擡起手就落在了車門上,擡手一擰,拉開車門就要上車,方父卻突然開了口,“來都來了,要是晚上沒什麼事,就在這裡一起吃個飯吧……”
從沒有想過曾經那樣水火不容的兩個人,能夠如此面對面,而且,一方會屈尊降貴的請一方留下來吃晚飯。
方時佑怔住,而後,臉上又燃起了絲絲笑意。有些諷刺不是嗎,他們是父子,卻連平心靜氣,和和美美的坐下來吃飯的機會都沒有。他們是父子,卻比仇人還要恨着對方,怒着對方,彷彿這個世界上就應該有我而無他。
方父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裡並沒有太多的誠邀,也沒有太多的和善。方父好像並沒有給方時佑留思考或者應答的時間,給人一種他並不在意對方答案的感覺。
一個身影,發已花白,身形矯健如舊卻難掩,難掩那歲月生生留下的印記,微曲的脊柱,無聲唱出他的老態。
一道門,院裡院外,隔着的卻是父子兩人的心,那種隔閡,很近,卻又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