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悠聽完，整個人愣在原地，嘴巴微微張開。
王靖姿看了看錶，“現在才早上十點，你現在就完全可以上班了，畢竟提前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和環境內容不是個壞事，對嗎？”
蘇清悠見王靖姿沒有在開玩笑，整個人高興地快要從原地飛起來。
“謝謝您！我真的沒想到……”蘇清悠不停地向她道謝。
王靖姿淡淡地笑了笑，說：“不用客氣，我已經找人來帶你熟悉崗位了，蘇小姐，文淵工作激烈，你要努力啊。”
“我一定會努力的，謝謝您的支持！”
此時興奮的她，完全沒有理解王靖姿這番話的深層含義。
“小趙，你來了！”王靖姿朝門外望了眼，指着蘇清悠說：“把這個姑娘帶過去吧，帶她好好了解一下工作情況。”
說完，她就不再理蘇清悠，轉身回到座位上，和另一位面試官說起了什麼。
“好的王姐！”趙高走進來，笑嘻嘻地對王靖姿說了話後，然後看了看蘇清悠，不耐煩地說：“站在這幹嘛，還不快走！”
“噢。”蘇清悠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見他們走了，王靖姿“噗嗤”一聲笑出來，“你說她能堅持多久？”
張凌實雖然戴了副眼鏡，可依舊沒有掩蓋住投射出來的輕蔑的光，“五天？三天？不，也許我高估她了，一天可能都待不了就得滾蛋。”
“張姐，你看人的眼光，錯不了，最多後天，我就能從趙高那裡聽到她辭職的消息了。”王靖姿嘆息，“現在的女孩子啊，能有幾個吃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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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悠隨着趙高走到一樓，也就是剛剛她路過的一樓樓梯口處。
她這才發現原來一樓的最裡面還有一個小辦公室。
“別愣着了，進去吧。”趙高瞟她一眼，說。
蘇清悠看着小辦公室那扇緊閉的門，心裡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輕輕把門推開，一瞬間，好像無數只蒼蠅鋪面而來，全部鑽進她的腦子裡。
“嗡嗡嗡嗡嗡……”
吵鬧的環境響得她腦仁疼。
定睛看去，小小的辦公室被分成幾十個格子般的隔間，裡面的人有站着的，蹲着的，坐着的，還有來回走動的。
但不管他們是什麼姿勢，他們都在做着相同的動作——打電話。
見到有人開門，無人理會。
“看夠了沒，看夠了先在這站着，我把資料拿出來。”趙高說着走進去。
她明明應聘的是會計，可爲什麼現在會出現在這裡？
看到趙高在他的辦公桌前翻來覆去地找些什麼，矮小的身影幾乎被桌上層層疊疊的文件給蓋住，她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反應過來。
這個人，是一小時前她在上樓的時候，在旁邊解僱了一個女孩的那個人？
也就是說，她現在被分配到了電話銷售部門。
想到上樓梯時旁邊那兩個人的對話，蘇清悠心裡咯噔了一聲。
趙高皺着眉，抱了份厚厚的資料走出來，二話不說，先把資料扔給蘇清悠，然後關上門。
耳邊立刻安靜下來。
蘇清悠抱着這堆資料，重得她忍不住皺皺眉。
“你好，請問……”
“我叫趙高，是文淵電話銷售部門的主管。”趙高不耐煩地自我介紹了一下。
“好的趙主管。”蘇清悠點點頭，“我覺得可能什麼地方出現了點問題，我是來應聘會計的，結果不知道怎麼會來這裡。”
趙高白了她一眼，“什麼叫怎麼會來這裡？你上大學發現讀的不是自己想讀的專業，是不是也要問自己怎麼會來這裡？爲什麼的問題你自己想，我只負責告訴你要做什麼！”
他指了指她抱着的資料，“三天之內，把資料背完。“
蘇清悠低頭迅速地翻了翻手裡的資料，不卑不亢地開口：“趙主管，資料有五百頁，三天之內不可能背完。”
趙高眯着眼睛笑了起來，彷彿這就是他想聽到的，“好的，那你辭職，哦不，現在你還沒簽合同，離職手續也不用辦，可以走了。”
蘇清悠緊緊地抿起脣，一時間只是站着，連話也不說。
“蘇清悠是吧，文淵不養閒人，來這裡上班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而你現在有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還不好好把握，真是……”
趙高冷冷地看她一眼，“行了，把資料給我吧。”
“是不是把資料背完，就能上班？”蘇清悠突然問道。
她靜靜地看着他。
趙高怔了怔，“當然，不過，這只是開始。你還要把話術過一遍。但先把這些背完再說。”
“我知道了。”
蘇清悠乾淨利落地回答，聲音很小，卻很堅定。
她再次打開辦公室的門，找了一處格子坐下，攤開厚厚的資料，捂住耳朵背了起來。
那個格子，是今早被辭退的女生的位子。
趙高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清麗的身影。
“還挺有意思的，不過，能堅持幾天呢？”
也許她能堅持很久，久到從這裡到別處，從一樓到更高的地方。
腦子裡突然蹦出的這個想法讓他覺得很可笑，趙高嗤笑了自己一聲，然後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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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文淵集團的八十八樓的會議室裡。
薄言站在會議室最前面，望着底下的參會人員。
他的視線一一劃過每個人。
十幾個人裡，每一個都是薄家人。
他們被簡單地劃分爲三種人，上一輩，這一輩，還有他的下一輩。
上一輩的大多五六十歲，對於薄言的歸來，他們的表情大多是開心的。
與他同輩的，他的哥哥薄慎正不安地坐着，偶爾對上他的視線，會勉強笑笑，然後迅速地別過眼。
他的姐姐薄瑾依然在國外，沒有回來。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他的後輩，薄譽恆身上。
薄譽恆很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翹着腿，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叔，眼睛裡閃過些許不可一世的光芒。
他報之以一笑，正色道：“五年前，我因爲身體的原因，不得不把當時的文淵託付給我的侄子薄譽恆。沒想到五年後，文淵已經成爲全亞洲最大的房地產集團之一。文淵能走得這麼遠，譽恆的功勞功不可沒。”
說到這裡，他用眼神向薄譽恆傳達了謝意，繼續說道：“如今，我接收了父親的股份，作爲文淵的總經理，重新回來。相信在譽恆的帶領下，我們文淵會走得更遠。”
底下立即響起了掌聲。
薄譽恆站起來，走到前面，對他說：“小叔，歡迎你回來。”
薄言和他的手緊緊握住，“就等你這句話呢。”
會議室的門打開，薄譽恆徑直走進辦公室裡。
“少爺。”紀城在辦公室裡等他，“中和路上的那處地段，也就是皇家花園還是沒有談下來，那個地段的吳老闆就是死死咬着這塊地不放，對我們漫天要價，看來我們得想點別的辦法了。”
薄譽恆用手托腮，看着窗外，淡淡地嗯了一聲。
“還查到什麼？”他問。
“吳老闆現在不賣給我們地的原因，好像還有……”
“我說的不是這個。”薄譽恆擡眸看了看他，“昨晚我讓你查的東西，你查得怎麼樣了？”
紀城有片刻的怔腫，立即反應過來，“查了，是這樣的，夫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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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針劃過十一半，已經下班半個小時了。
蘇清悠把資料放在一邊，擡起頭，看到辦公室裡已經空無一人。
她站起來往外走，卻撞到了走進來的趙高。
“你走路就不能看點路？”趙高看到她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諾，我手裡有份文件，你幫我交給十四樓的劉組長。”
看她想說什麼，他不高興地說：“怎麼，第一天來的新人連跑腿都不願意了？”
蘇清悠看了看趙高，反覆在心中告誡自己要忍耐，拿着文件就進了電梯。
到了十四樓，又好不容易找到劉組長，他和顏悅色地對她說：“小蘇是吧，我正好要送幾個合同給三十六樓的韓科長去簽字，你幫幫我，好嗎？”
蘇清悠只好又進了電梯，來到三十六樓。
上天好像在故意捉弄她，讓她從十四樓來到三十六樓，又從三十六樓坐到四十七樓……
每個她遞送文件的人，都會有新的文件遞給她，讓她送到更高的地方。
六十層的何總監看到文件，笑了，把手邊的另一份文件給她，“麻煩了，小姑娘，去八十八層幫我交給總經理吧。”
蘇清悠：“……”
她極其疲憊地再次走進了電梯，看看時間，已經十二點一刻了。
她餓的頭暈眼花，突然想起來八十八層是文淵的最高層，黯淡的眼睛終於有了些光亮。
“沒事，最後一份文件遞完，我就能去吃飯了。”
在一層一層地向上走時，她腦海裡數次飄過辭職的念頭。
可最終都在想起王靖姿輕蔑的笑意和趙高不耐煩的語氣後斷了這個念頭。
“加油蘇清悠，加油！”
她心裡默默唸着，走出樓梯，看到掛着“總經理”牌子的辦公室，敲了敲門。
聽到裡面的人說了聲“進”，她這才走進來，低頭把文件放在眼前的桌子上，“總經理你好，何總監讓我把這份文件遞給您。”
她等着他說好，讓她離開，卻一直沒有聽到。
蘇清悠疑惑地擡起頭，看到薄言坐在對面，正凝視着她。
蘇清悠的心一下不受控制的跳動起來，同樣不受控制的，還有在逐漸蔓延的痛楚。
“總經理，沒什麼事情我先走了。”她轉身想走。
“站住。”他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