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尋並不是第一次陪陸連城參加這樣非正式見面,但是昨晚在夜色皇宮的的確是第一次。她那身打扮又是如此不識時務地被陸連城嫌棄,簡直就是淪爲秘書無異。
久居名利場的人都知道,身邊能不帶自家老婆的,就都帶其他女人。
有的時候就秘書代替,白千尋昨天晚上的表現,只能被稱爲一個沒有眼力勁的不稱職的女秘書。今天下午,被陸連城在此帶着出現在高爾夫球場上,更是坐實了在別人眼中她的地位,特別是在這位黃總的眼中。
一時對這個女秘書刮目相看幾眼也是在所難免。
“自從我這高爾夫球場開了以後,陸總可是第一次來啊。”黃總出來迎接,歡迎陸連城坐上這個球場內部的觀光遊覽車。
說話的時候,眼中藏着笑意看了眼白千尋,卻是沒有說話。
陸連城應該是沒有看見黃總看白千尋的眼神,一直專注於球場的綠意,有些愜意的舒展。
“昨天看陸總喝了酒以後離開,我們幾個一直很擔心,不過現在見到陸總的精神面貌,還真的是令人不得不佩服。”黃總不由地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急切地撇清自己的關係:“要知道陸總這麼能喝,我們也就不獻醜了。”
陸連城頓了頓,然後略微沉沉地笑:“昨天晚上是有些醉,大家圖個開心也是難免的。”言下之意,黃總可以不用記掛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他不會因爲昨天晚上那些人灌了他的酒,便記仇連合作案都不談了。
車子行駛到高爾夫球場的換衣間,高檔別緻的泰式竹屋,庭前還有純白色的十二隻憨態可掬的小象,乍一看到還真的是有些深處異國的感覺。但是兩側的高大的梧桐樹,長得密密層層。望去不留一線空隙,好像一個大綠幛,又好像圖案畫中的一座青山。
這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她一點點的太陽光裡走來,輪廓越來越清晰。昨天晚上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覺得她十分一般,可是現在在看她清湯掛麪的長髮被梳成馬尾垂在腦後,穿了件粉色的運動套裝,上面的暗紋花式繁複,她低頭正細細地欣賞,漫不經心走來的樣子倒真的是很應景。
走到樹蔭下的時候,因爲發現陸連城還沒有出來,便衝黃總禮帽地一笑,然後揹着手仰頭欣賞這法國梧桐組成的林蔭道。
“這位小姐喜歡梧桐樹嗎?”黃總見白千尋擡頭看了好一會,於是上前搭話:“這可是正宗的法國梧桐。”
白千尋聽聞,沒有意識到黃總已經漸漸逼近,依舊毫無防備之心地說:“我知道,法國梧桐樹幹粗大,葉片亦呈三角星狀,大得多。果實非常小,更不能吃。葉子在秋天變成褐黃色,樹冠很大,且因葉子很大,幾乎完全遮住了樹冠上面的陽光,所以最是適合做人行道遮蔭樹。”
她頓了頓,然後說:“這麼層層疊疊地掛着,很漂亮。”
黃總本來只是認爲這是一個頗有幾分姿色,毫無魅力可言的普通女秘書,沒想到正經歸正經,認真起來還真的有這麼幾分意思。
在她說完以後,不禁對白千尋有幾分刮目相看。
看着她前凸後翹的玲瓏身材,不禁動了心,難怪陸連城爲了她也能一擲千金,昨晚爲了護她更是喝了那一整瓶的皇家禮炮,物超所值啊。
黃總一把年紀,倒是很佩服陸連城這個後輩看女人的眼光。
“當然,我只是看到過簡介,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林蔭道。”她感覺到異常,禮貌地後退。
“你說的沒有錯。”黃總對她很有好感,見她有所躲避,就更興奮了,於是驕傲地說:“這算什麼,南京城的法國梧桐才真的是林蔭密佈,比這裡的要好看不知多少倍。”
白千尋頷首,退無可退只好蹲身撿起樹上掉落下來的果實,毛茸茸地握在掌心,沾到皮膚以後會覺得癢。
她沉下心來,急切地看了眼木屋的方向,見還是沒有陸連城出來,於是說:“宋美齡最愛的樹是法桐,而爲討美人歡心,蔣委員長不遠萬里運來樹種,在整個南京城種滿了法桐,於是,一座城市因爲法桐,處處多了一絲浪漫。南京城的法國梧桐,當然是最有名的。”
“看來小姐是真喜歡。”黃總再也沒能忍住,上前一手握住白千尋的手腕,將她拉在自己的懷中:“你喜歡的話,我也效仿前人,把這球場送給你好不好?”
說這話,聞見她髮絲上的香氣,肥肉橫飛的臉上立即浮現沉醉的表情。
作勢要貼的更近,白千尋情急之下,只能用自己沾滿了碎果子的手糊在這位黃總貼過來的臉上,天氣乾燥,這種子本來就扎人不舒服,現在又鑽進衣領中,一下子就讓這位黃總沒有了興致。
剛剛要惱怒,呵斥白千尋,餘光便瞥見陸連城已經從遠處走來。
“千尋!”陸連城黑着臉,厲聲提醒白千尋。
她很害怕,此時見到陸連城穿了一身穿黑色的運動裝風姿卓卓地站在身後,立即怯場躲到他的身後。
這位黃總也是位很會看臉色的人,就陸連城對這個小娘們的護犢子的架勢,恐怕硬來會很吃虧,更何況,再怎麼說她也是陸連城的秘書,這點面子還是要留的。
於是便瞪了白千尋以後,收了手,暗罵道:“陸總這個女秘還真的是經不起玩笑,我跟她說了幾句關於法國梧桐的事情,她竟然糊了一臉的毛絮,我看,也沒有繼續打高爾夫的必要了!”
陸連城淡定的看着正在發脾氣的黃總,兩個人僵持了一會。
就在黃總以爲自己真的踩到了陸連城的逆鱗的時候,時局就又變了。
板着臉的人突然微微頷首,做了一個十五度的鞠躬表達歉意:“黃總息怒,白千尋才做我的秘書時間不長,做事情毛手毛腳的,想必還沒有弄清楚黃總對於wk集團的重要性。”
這番話擡高了黃總,更變相斥責了白千尋的魯莽和不懂事。
“還不快給黃總道歉!”
白千尋早就意識到恐怕陸連城不會向着她,但是剛剛他出現的時候,她還是恍惚看到了他腳步急切,眼中有股怒火像是要把黃總滅掉的樣子。
現在想想,應該是她想多了。
“我沒有錯。”白千尋低着頭突然反抗道。
陸連城下手一點都不留情面,直接當着黃總的面握住她的手臂,手中的力道大的嚇人,鐵着臉沉聲說:“我再說一遍,給黃總道歉!”
“我剛剛只是在和黃總開了個玩笑,沒想到會這麼嚴重,對不起,黃總。”白千尋不知道是被陸連城的架勢嚇到了還是怎麼的,性格也不像昨天那樣剛烈。
“哈哈哈哈,這樣一說,反倒是我誤會了。”黃總表面上也就笑笑作罷,眼睛卻是上下打量了這個畏手畏腳,口服心不服的烈女子,對她還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了。
陸連城鬆開對她的鉗制,在和黃總打球之前,看了她好幾眼。
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你最好收收你那性子,我現在帶你見的人可是未來三年wk集團最大的經銷商,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他又添了一盆水,澆在白千尋的心上。
她本來只是覺得不能和這位黃總在這裡起衝突,只希望安然度過。
但沒想到,陸連城竟然會爲了這個黃總這樣說話。
白千尋不得不相信,現在的陸連城真的只是拿她當做合作關係。
絲毫沒有心疼。
接近傍晚時分,本就只有一兩個小時可供打球,他們只是在山坡上轉了幾圈以後,便已經天空變暗,再繼續也沒有什麼意思。
白千尋守在兩個人的後面,揹着球包做起了球童,靜靜地就好像沒有存在。
“今天時間倉促,沒能好好領教陸總的球技。”黃總打趣他:“不過後生可畏這四個字我倒是深有體會,陸琪峰還真的是退的很及時啊。”
推崇陸連城的意思很明顯,但是這個時候提起來陸琪峰,也有些故意打探虛實的意思。
“父親球技了得,我肯定比不上。”陸連城四兩撥千斤地糊弄過去:“今天的事情,我感到抱歉,不知道黃總能不能賞臉晚上一起吃個飯?”
黃總看了眼白千尋,然後笑得更開心。
剛剛吃過虧的教訓被拋得一乾二淨。說起來,觀察了好一會,發現陸總對這位女秘書的態度也不像其他大老闆那樣親密,不禁竊喜起來,想來應該也沒有到不能放手的地步。
他割愛了也沒有關係,想到這一點,立即摩拳擦掌,對白千尋的一個側臉便大冒金光。
“我還有一個電話會議,黃總,那我們晚上見。”陸連城突然開口說。
黃總忙不迭地點頭:“待會見,待會見。”
白千尋跟在他的身後,他的腳步飛快,走路的時候陰沉着臉,傻子都能看出來他是生氣了,她揪着自己的衣服角,暗自已經把他凌遲了好多遍:她都還沒生氣,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