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漠牽着任安秋的手一進電梯,任安秋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我不是故意的,俞漠……”
俞漠的眉間一抹愁容,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俞靈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任安秋的眼睛通紅通紅的,臉色蒼白,發着抖,再不知道說什麼話了。
在醫院門口招了一輛的士,俞漠將任安秋塞進去,關上車門,站在外面朝她說道:“快點回去把衣服換了,記得煮點薑湯水喝……”
車子緩緩啓動,任安秋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俞漠,眼淚又像滾珠子一樣滾了下來。
回到家,先洗了澡,換了身衣服,煲薑湯的時候,人就已經覺得有點昏呼呼開始難受了。
等一碗薑湯入肚,出了身汗,歪在沙發上發呆時,呂悠悠打了電話來,開口就問:“安秋,怎麼樣?見婆婆還順利吧?”
任安秋只覺心中懨懨,已生不出解釋的心情,只是說道:“不怎麼好,大約是沒有以後了……”
“怎麼了?”呂悠悠問道。
任安秋搖頭,想起自己從水底將俞靈撈上來時的樣子,心中一陣陣的恐慌。
“哎我說你也真是的,別胡思亂想了。先不說這個,你回家沒有?快點上網。”
“怎麼了?”任安秋無力說道。
“樑菲菲去電影節的照片啊,現在網上的討論都要爆掉啦,簡直是刷屏啊。安秋,她穿的那款繡鹿的裙子,是你做的吧?”
任安秋想起今天在俞宅,看到電視裡樑菲菲的樣子,嗯了一聲。
“你這是要火啊,安秋,你要火啦!”呂悠悠在那邊簡直不要太興奮。
任安秋卻完全沒有任何心情來感受這股興奮了,滿心思都是在醫院裡的一幕幕。
臉頰此刻彷彿還在隱隱作痛。
其實知道是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今天這場意外之後,只怕鞏姐再不會給她機會了。
任安秋的眼睛裡滑下來一行淚,與呂悠悠敷衍了兩句,將電話掛了。
腦中悶悶沉沉,索性就倒在了沙發上,一邊拿手機刷了刷微博,的確有一條“樑菲菲出席威尼斯電影節戰袍”的話題,已經被頂上頭條了。
如同是被打翻了調色盤的裙子,從蜿蜒的裙襬開始,百花一點點盛開,一隻祥鹿踩在百花之上,四肢舒展,神態溫和,雙眼純淨,頭在她的左胸處安詳。
樑菲菲除了手中拿了一個貝殼小包,以及耳朵垂着一對耳飾外,身上再無配飾,僅是身上那件裙子,已是“繡花生香,繡鹿傳神”,使她當之無愧成爲媒體以及網友們爭相覷看的,最耀眼的中國女明星。
網上已經出現了分析這條裙子所用工藝的技術帖,還有各種猜測此裙出自哪位設計師之手的帖子,總之是讚歎轟鳴,雖也有不少人諷刺樑菲菲是專業蹭紅毯的毯星,但總之還是瑕不掩瑜,讚美的人居多。
這也可算是陰霾中的一道小彩虹了。
任安秋嘆息一聲,手機緩緩從心裡滑下去,眼皮漸漸合上了。
等再次醒來,窗外已是萬家燈火。
任安秋動了一下,只覺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裡昏昏沉沉,忍不住輕吟了一聲。
“醒了?”有
個男人問道。
任安秋驚訝的擡眸,就見俞漠的腦袋湊到了自己面前。
“你怎麼來了?”任安秋捶了捶自己的頭,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是躺在社區診所的病牀上,大大的落地窗外,已是霓虹閃爍。
她掙扎着想起來。
“別動。”俞漠伸手按住了她的肩,“你發燒了。”
任安秋擡了擡手,才發現手上正插着針管,一時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額頭,問俞漠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沒多久。”俞漠說道,看着她的樣子又嘆息了一聲,伸手來揉了揉她的額頭,“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啊?一個人睡在空調下,身上也不蓋個東西。不是叫你煮薑湯的?煮了嗎?”
任安秋想起下午在俞宅裡發生的事,心中又擰了起來,點了點頭,問道:“俞靈怎麼樣了?應該沒什麼大礙吧?”
“嗯。”俞漠點頭,將她的另一隻手抓在手心裡,說道,“醫生檢查說沒什麼大事,就是被嚇到了,我出來之前她還在鬧呢,等她睡着纔出來的。”
任安秋想起俞靈那小小的姑娘,心中就覺得不忍心,可憐兮兮地說道:“都是我不好,讓她受驚了……”
俞漠的眉毛擰了起來,搖頭說道:“不關你的事,下午帶她回家的時候,她在車裡跟我說,是有人在她背後推了一把她坐着的那個鞦韆椅。我估計是椅子蕩得太高,她一害怕就鬆開手,結果直接把她盪到河裡去了。”
“你說什麼?”任安秋驚道,猛的就坐了起來,不可置信道,“有人故意把她蕩進河裡去?誰?”
俞漠連忙伸手按住她的肩,語氣裡有點怒氣的樣子,說道:“你急什麼?好好躺着!”
任安秋只好乖乖又躺回了病牀上,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俞漠說道,“只說聞到一股香味。”
一股香味?
任安秋眉毛擰了擰,“什麼香味?香水味?”
“嗯。”俞漠點頭說道,“應該是香水味。”
“你是說有人故意把俞靈推進水裡?而他的身上有一股香水味?男人還是女人?”任安秋隱隱心驚,這是跟俞靈有什麼仇什麼怨?要把她一個才三歲的小姑娘往死裡推?
“你當時跳下水救她的時候,有沒有發覺什麼異常?”
“異常?”任安秋皺着眉毛,仔細一回想,實在想不起什麼異常。
當時她跑回去沒有看到俞靈,整個人都發懞了,哪裡還能注意到什麼異常。
“算了算了。”俞漠見她一臉苦色,連忙說道:“想不起就別想了,生着病還費神。”
“那有報警了嗎?”任安秋問道。
“報什麼警。”俞漠冷笑,“我媽可丟不起這人……”
任安秋嘴巴張了張,只覺啞口無言。
“放心吧。”俞漠說道,“已經請了私家偵探在查了。”
任安秋出了口氣,點點頭,又將事情經過一一向俞漠細說了一遍,話說完只覺又累又困,抓着俞漠的手,竟又緩緩睡着了。
兩人竟然都沒有談及今天任安秋去見她父母的事。
任安秋在夢裡都在想,或許俞漠也在迴避?
再次醒來的時候
,人正被俞漠抱在懷裡,而俞漠正呼哧呼哧的爬樓梯。
任安秋掙扎着想下來,被俞漠抱着往上踮了踮,說道,“行了,這都已經到了。”
一時爬上五樓,喘着粗氣說道,“看你這身上沒幾兩肉,沒想到還挺沉。”
任安秋紅着臉,說道:“放我下來吧……”
“你想得美。”俞漠笑道,“都已經上來了,更不能放了,拿鑰匙開門!”
“鑰匙在哪裡啊?”
“褲兜裡。”
任安秋只好探手去摸他的褲兜,左右找遍都沒有找到,反惹來俞漠笑道:“你往哪摸呢?”
任安秋紅着臉,沒好氣的說道:“到底在哪裡啊?”
“哦,原來在我手裡。”俞漠的食指勾着鑰匙,在她的脖子下搖了搖。
“討厭。”任安秋低聲說道。
一進屋,俞漠反腳將門關上,這纔將她放下來。
等洗了澡,人仍舊沒有什麼力氣,走到沙房旁,想躺上去時,俞漠正端着一碗麪從廚房出來,說道:“又躺沙發?先過來把面吃了。”
任安秋皺眉,撒嬌道:“我不想吃,俞漠……”
“不行!”俞漠的口吻嚴厲,“生病了還不吃東西?你說說你今天在沙發躺了多久?聽話!快過來!”
任安秋只好乖乖走到餐桌旁,坐下來一根根的挑着麪條吃。
吃麪的時候,俞漠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將一個鼓禳禳的紅包袋子緩緩推到了她面前。
任安秋吃了一驚,擡起頭來看着俞漠,“這是什麼?”
“你自己看看。”俞漠說道。
任安秋放下筷子,將那紅包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是兩撂嶄新的百元大鈔。
“幹什麼啊這是?”任安秋驚訝的問道。
“第一次上門,我爸給你的紅包。”
“兩萬?”任安秋驚道,“這麼多?”
俞漠笑盈盈的看着她。
任安秋的眼睛突然就紅了,低下了頭。
“怎麼了?”
“你爸媽,是不是,並不認可我……”
“什麼傻話?”俞漠伸手來摸了摸她的頭,“我爸說了,本來下午在家裡的時候就該給的,結果因爲出了俞靈的事,他給忘了。”
“那你媽,她……”
“你不用理我媽,她那是因爲氣糊塗了。”俞漠頓了頓,才繼續說道,“說起來今天還得感謝你呢,如果不是你,俞靈只怕命都沒了。我媽今天也被嚇了個夠嗆,我看她那個樣子,其實對俞靈還挺上心的……”
任安秋咬着嘴脣,低着頭,沒有吭聲。
俞漠又嘆息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柔聲問道:“臉還疼嗎?”
任安秋伸手捧住了他的手,搖了搖頭。
“寶貝,我讓你受委屈了。”俞漠說道。
任安秋的眼淚一下子又掉下來了。
“我不想吃了……”她說道。
“這才吃幾口……”
“可我就是不想吃了嘛……”任安秋的眼淚越掉越歡。
“好好好,不吃了,我們不吃了。”俞漠對她的眼淚淚完全招架不住,“去刷牙,刷完牙休息一會,吃了藥我們就睡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