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二章 同道,未必同心

錢宅。

此時的錢宅,已經不是當初佔地數頃的豪宅,僅僅是一座四合院。

正屋、東西廂房、後院,這做爲一個貴爲禮部漢尚書的宅子來說,尤顯得寒酸了。

要不是府門前那塊鑲銅“尚書府”的牌匾,怕是沒人相信,這是一任尚書令的府邸。

不過,此時的錢謙益,顯然已經不在乎這些身家之物了。

正如此時他說的,“短短一年間,錢某遭受喪妻亡女之痛,若非心中尚存一絲復仇之心,就該懸樑自盡……尋她母女倆去……。”

說罷,以袖遮臉,掩面而泣,聲不可謂不悲。

話是這麼說,說得悲中帶壯。

可陳名夏、沈文奎二人是不信的。

這是一種第六感覺,雖然二人根本不知道第六感是何物。

錢謙益抽泣完了之後,遂咬牙切齒地道:“多爾袞那狗賊已死,可滿族還竊居漢人江山!好在如今滿清大勢已衰,只要吳王北伐,定可摧枯拉朽、勢如破竹……錢某是真不明白,爲何二位大人要慫恿皇上建十萬新軍,難道是嫌吳王北伐太易嗎?”

陳名夏微微搖頭,悠悠道:“欲速則不達……與其讓吳王此時獨力北伐功成,不如待明室中興之日,天下王師、義軍一同北伐……錢大人莫非,也有擁立從龍之心?”

錢謙益臉色一變。

沈文奎突然道:“吳王若想自立,怕不用等到此時吧?陳大人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陳名夏冷冷道:“陳某不比沈大人,沈大人與吳王有同鄉之誼,吳王登上大寶之日,自然不會委屈了沈大人……。”

沈文奎慍怒道:“夏蟲不可語冰,沈某今日已過半百之年,經歷國朝劇變、生靈塗炭,一切事都看透徹了,人生苦短,沈某此時只想復我漢人江山,之後回到上虞故地,做個田舍翁,耕田打漁,足矣!”

錢謙益趕緊打圓場道:“都是自己人,二位何必爲片言隻語傷了和氣?今日我等需商議薦何人襄助湯若望,前往南面向紅番商談購買火器事宜……。”

陳名夏有些不耐煩地道:“什麼紅番?誰不知道,這兩年來,湯若望與衛匡國暗中勾結,將松江軍工坊所產火器運出海,再從東藩啓運至大沽口?”

沈文奎冷冷道:“既然陳大人如此清楚,何不出首彈劾?”

“你……!”

錢謙益急道:“你們今日這是怎麼了,哪還有往日和睦之情份?”

沈文奎沒好氣地道:“有人垂涎此次購買火器的好處唄……沈某今日說句明白話,這種好處,沈某沒有興趣!”

陳名夏嗤聲道:“沈大人前爲淮揚漕運總督、後督陝西糧道,自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可是真佛面前不燒假香,橋歸橋路歸路,既然有心棄暗投明、投效吳王,這清廷的銀子,不賺白不賺……錢大人以爲呢?”

錢謙益想了想道:“咱們三人如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旦事發,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說起來,誰也別嫌棄誰,誰也不比誰高尚,這樣,我出個主意……不管是誰去江南,所得銀子皆一分爲三,各佔一份,也少了相互猜忌,如何?”

陳名夏哼道:“我本就這意思……奈何有人要扮正人君子,倒象是聖人轉世……。”

沈文奎怒道:“沈某雖不是聖人轉世,可從無取過不該取之財,更是多有資助貧困之舉……原本沈某是想提議,如今南面大將軍府財政窘迫,此次去江南購買槍炮,若有額外所得,可捐獻於吳王,也好稍稍洗清身上罪孽……罷了,既然二位有異議,就只捐沈某一份便是了。”

錢謙益、陳名夏臉色古怪地相視一眼,沉默下來。

……。

鄭親王府中。

在錢謙益、陳名夏、沈文奎退去之後。

洪承疇正色道:“這三年中,江南商會在江北大肆擴張,股本金從最初五千萬兩,急增至二萬萬兩之巨,說其富可敵國,也不誇張……至今日此時,朝中多少王公貴胄、達官顯貴皆與江南商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王爺、憲鬥兄應該清楚,咱們須保大清,只有大清在,咱們才能活着!”

活着。

從字面上來說,很簡單,通俗易懂,就是不餓死能呼吸。

可濟爾哈朗、范文程都聽得懂,洪承疇話中的活着的意思,他說的活着,自然是有尊嚴地活着。

怎麼樣纔算有尊嚴?

三、五人之下,千萬人之上!

這種尊嚴太難得,數遍天下,廖廖數人而已。

很顯然,如果北伐成功,大清亡了,這在座的三人,沒有一人可以有尊嚴地活着。

就算此時立下大功,洪、範二人也無法繼續立於朝堂之上,那麼,失去權力、地位之後,何來尊嚴?

恐怕連鄉野潑婦都能隨意地啐他們一臉口水,甚至性命難保。

與其這樣擔驚受怕、朝不保夕地活着,不如背靠大清,有尊嚴地活着。

濟爾哈朗與洪、範二人不同,他的人生和閱歷,讓他更清楚地看到了未來,濟爾哈朗不明白,但凡生老病死,總有個過程,可爲何大清正是風華正茂之際,卻被一個無名小卒生生掐斷了已經成型的龍脈。

人不能勝天,這就是已過半百、經歷愛興覺羅三代權爭的濟爾哈朗,敢於效仿多爾袞,將庶孫女嫁於一個漢人錢翹恭的真正原因。

聰明人善於給自己留條後路。

濟爾哈朗打小就是個聰明人,如果自己不能登上那個位置,那就讓自己得到善終。

所以,在座三人雖然出發點不一樣,但選擇的結果是一樣的,那就是向南方示好,但絕不叛清。

說簡單點,在允許的範圍內,大開方便之門,可真要到了赤膊相見之時,不好意思,該怎樣還得怎樣!

正是這個共識,讓這清廷滿漢三大巨頭聚在一起,攻防共守、同進退。

棄太后布木布泰、站到福臨這邊,也是這個意思,一個半老徐娘與一個旭日東昇的福臨相比,孰輕孰重,不言而喻,還需要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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