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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單惠幸災樂禍,卻求完顏亮情饒恕定哥。

這場突然的變故,讓整個皇宮都震驚了。

高福娘聽說完顏亮一怒將來報信的阿索刺死了,嚇出一身冷汗,心想:“多虧我聽了樑珫的話沒去稟奏,不然,被刺死的就是我高福娘了。”她頓時對樑珫有了好感。特末哥不在了,她遇事沒了主心骨,樑珫這麼有見識,倒是可以依賴的。想到這兒,她備上兩包點心,扭扭答答來找樑珫,一進門就喊:“多謝樑大人救命之恩啊!”好像要讓全世界都聽見。

樑珫此時正在借酒消愁,定哥的事讓他感到沮喪,心灰意冷,他慨嘆自己的命運怎麼這麼不濟,靠山山倒,靠水水流。當初想依靠撻懶,沒靠上,又想倚仗麗妃,也沒行,又去找蕭裕、遙設,這兩個黑心人把他悄沒聲地甩了,現在好容易讓貴妃信任了他,又出了這事兒……雖說皇上不一定捨得殺定哥,可是她的威望、地位,一落千丈了,依靠不了了……伴君如伴虎,要是沒有別的倚靠,一旦有事,連個迴旋的餘地也沒有了……

高福娘虛張聲勢的謝恩聲,並沒引起迴應,她徑直走進裡間屋,見樑珫正在喝酒,便笑嘻嘻地說:“整個皇宮都鬧翻天了,樑大人怎麼還這麼有閒情逸志,喝起酒來了啊?”

一見高福娘,樑珫忽然心裡一亮,這個女人正受皇上寵信,雖然不能倚靠,但可以利用啊!他趕忙站起來,說:“鄖國夫人駕到,未曾遠迎,恕罪,恕罪!”

高福娘笑道:“樑大人跟我還用這麼客氣啊?我是來謝恩的,謝樑大人救命之恩。要不是樑大人提醒,我貿然地把貴妃的事兒稟奏皇上,今日我就是陰間之鬼了……”

“小事一樁。”樑珫也笑臉相迎,“夫人今後有什麼吩咐,樑某願意效勞……”

“我一個小小的振肅,哪裡勞駕得了樑大人啊。”高福娘說,“只要我今後有事,能得到樑大人的指教,我就感激不盡了。”

他們互相虛假地客套着,但心裡都認定對方是可利用之人。

客套過後,高福娘道出了來意:“樑大人,你說,烏林答投河的事,我什麼時候稟奏好呢?”

“不用稟奏了。”樑珫說,“現在因爲貴妃的事兒,皇上已經把烏林答的事兒忘了,你要是再勾起他的火來,他正在盛怒之中,備不住也會一劍刺死你呢……”

“那,要是他再想起了呢?”高福娘擔心地問。

“想起來,你就說稟報皇后了。讓他有氣朝皇后發去。”

高福娘點點頭,有事往皇后身上推,這可是一箭雙鵰,她更加佩服樑珫,“那就請樑大人在皇上面前多給我說幾句好話吧。”

樑珫得意地笑了,意味深長地說:“夫人將來當了娘娘,能夠高看樑珫一眼,我就知足了。”

這句溜鬚捧臭的話讓高福娘心花怒放,更把樑珫當作了知己。樑珫的話讓她把懸着的心放下了,她不再躲避,又敢大搖大擺地去皇上的寢宮,問候起居了。

完顏亮回到寢宮雖然餘怒未消,但更多的還是心疼,定哥的行爲讓他痛徹心扉。他問藥師奴:“你過去經常去烏帶府,難道你就沒有發現這個閻乞兒?還是你早就知道,故意瞞朕?”

藥師奴急忙跪下:“皇上恕罪!奴才以性命擔保,貴妃過去與那家奴並無私情,只是近來,受皇上冷落,倍感寂寞,又受那兩個比丘尼的挑唆,才至於此。”

完顏亮嘆口氣說:“朕何曾冷落於她,朕只是忙於籌劃南伐之事,無暇顧及於她罷了。”

藥師奴見完顏亮有些消氣,趁機替定哥求情:“貴妃年輕,一時失足,還請皇上看在多年的情分上,饒恕於她。”

“饒恕她?她膽敢背叛朕,朕還能饒恕她?”完顏亮語氣雖然還很強硬,但態度明顯緩和下來。

藥師奴說:“貴妃並非背叛皇上。想那家奴是何等樣人,貴妃怎能鍾情與他?只不過是一時無聊,尋開心罷了。”

完顏亮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藥師奴,只有你瞭解朕。你知道朕是多麼愛她,她讓朕痛心啊!”

這時徒單惠走進來:“臣妾叩見皇上。”

完顏亮在這個時候最不想見的就是她,他滿臉不悅地說:“你來做什麼?”

“貴妃之事,臣妾剛剛聽說。都是因爲臣妾照顧不周,纔出此事。這是臣妾之過。懇請皇上饒恕貴妃。”

徒單惠雖說是自我檢討,但她那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讓完顏亮看出她這是幸災樂禍,心中頓生厭惡,斜了她一眼說:“怎麼?你也替貴妃講情?”

徒單惠跪下說:“如果皇上不饒恕貴妃,臣妾情願替貴妃一死。”

完顏亮明白了,唐括定哥有了這樣的醜聞,就失去了和徒單惠競爭的條件,她這是得了便宜還想賣乖,便諷刺她說:“好個賢德的皇后!你這人情算做到家了。”

徒單惠佯裝不懂完顏亮的話,又說道:“臣妾是後宮之主,後宮出事,臣妾理應受過。”

“好吧。”完顏亮也正想給定哥找個臺階下呢,便說,“現在貴妃對你的地位也沒有威脅了,你饒恕她,朕也饒恕她吧。”

皇后剛走,高福娘就進來了,樑珫的話使她又起了奢侈之心,她想,皇后早已失寵,麗妃多病,淑妃又不能生育,這會兒貴妃又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皇上跟前真正得寵的就得是她高福娘了,她又做起了當皇后的美夢,覺得當務之急是抓住徒單惠的錯處,把她徹底扳倒。於是她藉着給完顏亮問候起居的機會,又編排起徒單惠的不是來。她裝作十分驚訝的樣子對完顏亮說:“警衛森嚴的皇宮,竟然還能混進了人來?這太不可思議了!混進個閻乞兒還算小事兒,要是混進個叛賊來,那還了得?皇后娘娘也太疏忽了。”

完顏亮方纔在氣頭上,沒想那麼多,叫高福娘這一提醒,也感到事情嚴重,立即傳旨,處死老守門官,打大懷中一百杖。

完顏亮雖然沒處罰徒單惠,但徒單惠從她安插在完顏亮寢宮的眼線口中,知道了高福娘奏了她一本。自從冊封爲皇后,還沒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說她的壞話呢,一個侍女出身的高福娘竟想在太歲頭上動土,可真是太不自量了!這口氣她咽不下去,暗想:“一定要狠狠地整治這個高福娘。

高福娘卻樂滋滋的一連幾天都待在完顏亮的寢宮,白天侍奉皇上起居,晚上就侍寢。她甚至還想,要是生出個皇子或公主來,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後宮之主了!她這個人心裡存不住事兒,一高興就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旁邊的宮女,有的就是徒單惠的眼線,這話很快就傳到徒單惠的耳朵裡,氣得她差點兒沒吐血,頓時產生了殺死高福孃的念頭。

正在這時,捱了一百杖的大懷中,來拜見徒單惠,他萬分委屈地說:“貴妃宮中的事,微臣哪裡敢管啊!”

徒單惠挑撥說:“這本不怨你,再說即使你有失察之責,皇上連貴妃都饒恕了,還能處罰你嗎?這都是那個高福娘說了壞話。”

大懷中說:“高福娘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和高存福勾結在一起,還要謀害曹國王呢。”

徒單惠一聽這話忽然有了主意。她一面派人給完顏雍送信,揭發高存福,一面叫監察御史上本,要求皇上把高福娘打發到澤州去。這雖然犯了勾結權臣的大忌,但不這樣做,就不能整治高福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