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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兒灑淚送別乞兒,不想卻遇到大懷中……

小宮女阿索被帶到了寧德宮,徒單惠問她:“你叫什麼名字?”

阿索不敢擡頭,低聲說:“阿索。”

徒單惠又問:“進宮多久了?”

“一年。”

“一直在明德宮嗎?”

“是。”

“最近宮裡有什麼人來嗎?”

這一問可把阿索嚇壞了,她哆哆嗦嗦地回答:“奴婢不知。”

“掌嘴!”徒單惠臉色一變:“你們宮裡的事兒,你竟敢推說不知?”

阿索嚇得連連叩頭:“娘娘恕罪。奴婢只在宮門外上夜,裡邊的事,確實不知。”

奶孃在旁邊小聲說:“娘娘,她是不敢說。”

徒單惠心想:“這裡邊一定有鬼!”

奶孃又說:“不打她,她是不能說。”

徒單惠也小聲說:“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她轉過臉對阿索說,“好啦,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今個兒就不追究了。以後你給我留點心,你們宮裡有什麼事,要立即向我稟奏。我會重賞你的。如果你知情不報,讓我知道了,或者別人比你先回稟了,我就把你亂棍打死。

徒單惠的話嚇得阿索幾乎癱軟,兩個小底上來,把她架出宮門,扔在地上。阿索在地上趴了好半天,才緩過氣來,她定定神,爬起來,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明德宮。她偷眼往裡面看看,宮女們正在侍奉定哥用膳,誰也沒注意到她,才長出一口氣,把心放在肚子裡。可是,她擡眼又看見閻乞兒,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剛纔她是乍着膽子說“不知道”的,要是閻乞兒萬一被皇后發現了,她就會被亂棍打死啊。她找了個托盤,託了一些餅茶,走進裡屋,站在桌旁,明是伺候定哥,實是探聽消息。

她聽到定哥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貴兒昨天找到放乞兒進來那個守門官,一見面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他,那天用大篋裝進來一個小廝。守門官開始不信,以爲貴兒耍他。貴兒說:“要不,我把他找來給你看看?”守門官這才神色大變,立即要去稟報大懷中。貴兒笑着說:“他可是你放進來的呀!不用稟報大懷中,我直接去稟奏皇上得了。”守門官嚇壞了,忙問貴兒想叫他怎麼樣?貴兒說:“很簡單,放他出去不就沒事兒了?”守門官同意了,但是又說,白天不行,人多眼雜,最好是在他上夜時放人。阿索聽到這兒,差點兒沒笑出聲來,她真佩服貴兒膽大,鬼點子又多。她在心裡暗暗慶幸,幸虧剛纔沒對皇后說實話,不然,閻乞兒出宮了,皇后過來搜不到人,不但皇后饒不了她,貴妃也不會饒恕她啊!

桌上的酒菜特殊的豐盛,那是貴兒精心準備的,是爲閻乞兒餞行。貴兒端着酒壺,站在桌邊,淚眼婆娑地看着定哥和乞兒對飲。乞兒見她這樣,很是心疼,他一直想找機會懇求定哥,讓貴兒出宮跟自己成親。可是定哥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提到這個話題就岔過去。貴兒站在旁邊,心裡暗暗着急,雖然她明知道定哥不會放她走,但還是心存幻想,萬一她一時衝動呢?但見她不接乞兒的話茬,心裡就涼了,知道今晚和乞兒是生離死別了。

定哥看穿了貴兒的心思,喝了幾杯酒,就離席了,她說:“我困了,貴兒你陪乞兒喝幾杯吧。”

定哥走進了臥室,貴兒把旁邊的宮女也打發走了,她倒了一杯酒,含着眼淚說:“乞兒,你這一出宮,我們再見面就難了,我敬你這杯酒,希望你不要忘了我……”

乞兒也舉起酒杯,說:“我走之後,你要好好服侍貴妃,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會叫你出宮了。”

貴兒搖搖頭:“你別做這個夢了,我是個奴婢,就是貴妃歸天了,也得把我帶去啊!你我今世無緣,但願來世都不要託生爲奴隸,那樣我們就可以結爲夫妻了。”說着把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兩行熱淚就順着臉頰緩緩流下來。

乞兒也把酒乾了,含着淚說:“我真是不想離開你……”

貴兒說:“我也不想叫你離開,可是,你留在宮中,萬一叫別人發現,就會被打死啊!”

乞兒動情地說:“就是死,我也願意和你在一起。我一個人出宮,孤苦伶仃的,生不如死啊!”

貴兒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在宮裡,也生不如死啊!”

這時,定哥忽然出現在門口,滿臉不高興地說:“都快三更了,怎麼還不送乞兒走啊,難道還要等到天亮嗎?”

貴兒這才警醒,是呀,那個守門官說,要趁着他今晚當班把乞兒送出去,今晚要是不走,就得等到他下次當班,那就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乞兒收拾一下隨身攜帶的包裹,趁着黑夜,和貴兒手牽着手,向北宮門走去。貴兒一路走,一路哭,既是不忍和乞兒分別,也是悲嘆自己的命運。乞兒緊緊握住貴兒的手,也在暗暗流淚。快到宮門了,分別在即,貴兒早已泣不成聲,她突然轉過身來,緊緊抱住乞兒,在他的脣上深深一吻,像是要把這溫暖永遠刻在心底。然後,她抹去臉上的眼淚,整整衣服,拉着乞兒大步朝宮門口走去。

守門官正在向這邊張望,一見貴兒就埋怨說:“怎麼纔來呀?再過一會兒我就要交班了。”說着就要去開啓宮門。可是他剛一轉身,就聽到後面有人聲喧嚷,回頭一看,不好!牆的拐角處閃出一幫人來,手裡拿着燈籠火把,爲首的正是大內總管大懷中,守門官急忙把乞兒和貴兒推到暗處,自己走向前去迎接。原來大懷中是在巡視宮院,他例行公事地問了幾句話,就領着那幫人走了。貴兒和乞兒剛要走過來,接班的守門官就來了,貴兒只好又把乞兒領回明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