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挑選了一條藍色帶花的休閒領帶，爲了扎一個雙交叉結，已經琢磨了十分鐘還沒有打好。平時他的領帶大多都是黎珊幫他打的，迷戀時尚小資的她，對這方面非常精通，可以給他打七八種不同的領結。而他也就只會普通的平結和交叉結，那種在平時上班倒沒什麼，只是去參加酒會，就顯得有些太普通了。
回來的時候，黎珊特意交待了他要穿這件淺藍色寬領襯衣，配剛從挪威帶回來的淺灰色毛衣，還要打這條海藍色的領帶。這些還不算，她還嚴格要求了自己要穿那件寶藍色休閒西裝，配一條細腿褲，還要穿那雙尖頭皮鞋。
這種商務酒會，不能穿的像平時那麼嚴肅，也不能太過於浮誇，流於輕浮。黎珊爲陳默搭配的這一身，非常符合這種場合。陳默對她的審美觀點還是挺認同的，自己在她的打扮下，一直都是很受朋友們讚賞。
可是平時看她給自己打領帶，巧手穿梭，不到半分鐘就打好了領帶，自己卻笨手笨腳，半天都搞不好。不過今天自己要參加酒會，她沒有跟着回來，現在沒門了。折騰了半天，陳默還是給她打了電話，在電話裡按照她說的，才終於把這個雙交叉結打好。
康學東看到他這一身，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黎珊現在把你的品位也培養出來了，這一身不錯，很精神。”
老爺子也笑道：“小默這一點是隨了他媽……我們陳家一般都是瘦長臉，看起來清秀有餘，卻不夠威嚴，要到三十歲以後才顯得穩重。他綜合了我們兩家的優勢，嚴肅起來，還是有點官威的。”
康學東看他嘿嘿直樂，故意打擊他說道：“好什麼啊，才23歲，看的像32歲，一點年輕人的朝氣都沒有。”
老爺子卻不依了，反擊道：“你這是嫉妒吧？！你這張書生臉，在年輕的時候可是也吃了不少虧，個個領導都說你看起來太小，怕你鎮不住場面。”
康學東笑了笑，也不反駁，他這樣說，也是故意都老爺子開心的。陳默說道：“爺爺，那我們去了……”
“去吧……多看少說話，不卑不亢，要有禮貌。”
“知道了。”跟着康學東出了門，他二叔正在燒瀝青，旁邊還放了一隻剛殺的大鵝，準備來沾鵝毛。他們專門買了一隻大鵝回來，說是慰勞老爺子，不過老爺子現在可吃不了多少，大部分還是進了陳默他們的嘴巴。
“二叔，今兒個正式供暖了，爺爺他那臥室的暖氣片有點漏水，今天也不知道修好了沒有，您晚上留意一下。”
“我知道，不要你瞎操心。學東啊……今兒個你是沒口福了啊！”
康學東在他面前也不擺什麼架子，笑道：“記得給我留一份啊！你也知道，這種場合，能不餓肚子就是好的了，回來了不墊墊肚子，餓的都睡不着。”
“還有我的……”陳默走下了影壁前面的臺階，進了車房，啓動了奧迪。這車貴了二十萬，就是比高爾夫要大氣，連座椅也坐的要舒服多了。
不一會兒，康學東也走了過來，直接拉開副駕駛座的門，上了車。他伸手擰了擰空調的按鈕，“空調開低一點，悶人的慌。”
“乾爹，去哪兒？”
“凱賓斯基。”
陳默發動了汽車，凱賓斯基就在燕莎，離這裡也不遠，如果不堵車，十幾分鍾就可以到。今天是週六，沒有上下班高峰期，不過這個時間是吃飯的時間，交通壓力也不會太小。
“爲什麼安排在週六搞酒會？有什麼講究嗎？”
康學東笑道：“哪裡有什麼講究，實際上，真正的酒會在昨天就已經舉辦了，今天只是斯倫貝謝專門爲各大客戶公司的高層舉辦的一場招待會。”
這件事陳默也瞭解一點，這段時間，斯倫貝謝一直在各大石油生產公司推銷他們的新型水力壓裂技術，這種新型的壓裂技術，可以提高油層的出油率，不過由於環境保護的評測還沒有通過，世界各大石油生產國對這項技術還持保留態度。
國內的油田卻對這項技術比較追捧，因爲這可以大大提升油井的出油率，一些以前的貧油井，甚至是廢井，都可以通過這項技術重新煥發活力。
康學東對陳默從來都是言傳身教，不厭其煩。一路上，跟陳默認真地分析這斯倫貝謝這樣的油田服務公司，跟中油這樣的公司的關係。
斯倫貝謝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油田服務商，也一直是中油和國油以及海油的合作伙伴，他們在八十年代初期就進入了國內市場，如今已將近二十年。雖然在中油和國油分開以後，他們跟主要負責石油開採的國油的業務更緊密，因爲中油的生產經營，主要都是集中在下游環節，上游的勘探，採油主要是以國油爲主。
但是目前三大公司都在積極地走出去，一邊積極開發國際市場，一邊完善自己的體系。中油也一直在積極地向上遊發展，他們並沒有鬆懈跟中油的聯繫。實際上，因爲三家油企的龐大以及先進技術的薄弱，世界各大油田服務商都非常重視三大公司的行動，在技術層面提供的服務也越來越完善。
車子進了凱賓斯基的大門，康學東說道：“不要直接到大門口，我們把車停在停車場，走過去。”陳默有些納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笑着說道：“直接開到大堂門口，對方會認爲你是司機，也不方便介紹，我們一起走過去，別人就不會把你當司機看了。”
陳默嗯了一聲，心裡十分感動，也只有這樣真誠對待自己的乾爹，纔會注意到這方面的細節問題。
果然，陳默跟着康學東一起走到大堂門口的時候，每個人看着穿的比康學東還要鮮亮的陳默，沒有一個人會認爲他是一個司機，在大門口迎接的兩個外國佬和幾個國人，都依次跟陳默握手，並且發放了名片。
陳默也將自己的名片給他們每人都發了一張，雙方客套了一番，對方的中國總經理和一個漂亮的辦公室女郎，引導他跟康學東一起入場。
康學東是中油的採購總經理，雖然各個油田，以及大型煉化企業都有自己的採購部，但是在涉及大型採購方面，還是要歸總部指導。所以他的到來也算是比較受重視的，光從總經理直接引導他們入場，就可以知道了。
與陳默開始設想的不一樣，他原本以爲會是一場龐大的酒會，就像電影裡拍攝的一樣西式冷餐會一樣，人人端着一個酒杯走來走去，預見相識的人了，相互碰杯聊幾句。
可是入目的只是一間富麗堂皇的中餐廳，在門口的位置上，還拜訪着幾十份統一的禮品盒。裡面擺放了四張大圓桌，每一張都可以坐20個人還不止，圓桌中間還擺着各式的花卉或者是假山。陳默心裡忍不住納悶，這是過來吃飯的嘛，哪裡算是酒會？！
康學東和他被引導在靠進舞臺的一張圓桌落座，已經坐下的這些人都是中油的領導們，除了陳默認識的尚部長和毛部長，剩下的都是各大油田和煉化廠的負責人。
康學東絲毫沒有掩飾對自己的重視，把他一一介紹給了所有人。他們的臉上倒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還紛紛和藹地鼓勵一番。但是在座的無一不是處級以上的領導，就他一個小科長，這讓他覺得自己進入這個圈子，實在有些拘束的慌。
陳默落座後一直正襟危坐，臉上露出着微微的笑意，不論誰跟他說話，他都第一時間迴應着。心裡卻在想，那些禮品盒裡面，到底裝着什麼東西？以今天晚上的標準來看，恐怕這個禮不會輕。
他注意到，自己乾爹在這裡的人緣不錯，不僅在自己公司的一桌如魚得水，在國油和海油的那兩桌，也很受歡迎，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
坐在他身邊的毛部長，介紹說道：“這一桌是我們中油，旁邊一桌是國油，外面的兩桌，一桌是海油，一桌是斯倫貝謝和他們的一些國外客戶代表。”
陳默小聲問道：“不時說昨天已經舉行了酒會嗎？今天怎麼又舉行，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毛部長笑道：“昨天是技術推廣會議，各大公司的人都很多，所以是西式的冷餐會。今天只宴請領導們，所以規格當然更高了。別以爲老外們只會他們那一套，入鄉隨俗這一招，他們比誰都玩的精。”
陳默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只見一個漂亮的服務員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蹲下後遞過來一張名片說道：“陳先生，那邊有位雅賓洛夫斯基想跟您單獨聊聊。”
陳默擡頭沿着她示意的方向一看，一位中年人望着陳默，向他輕輕點了點頭。陳默接過了名片，一看到西伯利亞石油公司的擡頭，他就明白了過來。
自己還在想着如何跟對方聯繫，他們現在卻主動找上了門來，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他向對方也點了點頭，跟毛部長問道：“我過去一下，這不會失禮吧？”
毛部長也有些驚訝，輕輕笑了笑說道：“這本來就是個交流的場合，有什麼好失禮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