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此時從震驚中醒來,看着皇上,而皇上也是眼神複雜的看着晴雪,歐陽凌天盯着晴雪無比清靈絕美的面容,似乎又見宛夢一樣,心中涌起無盡的感嘆,“宛夢,居然給朕留了一個如此美好的女兒,晴雪,叫聲父皇,讓朕聽聽!”
晴雪太意外,一時竟沒反應過來,呆呆的吶吶的低聲道:“爹?你是我爹?”
歐陽凌天激動的握着晴雪的手:“好,不叫父皇,叫爹也好……”
晴雪回過神一樣,也是激動的看着歐陽凌天:“爹!您竟是我爹?!我……我有父親?我的父親,竟是皇上?!”
“好女兒……朕就是你爹,你的親爹呀!”歐陽凌天說完將晴雪抱在懷裡。
“爹!”晴雪的心一時被從天而降的親情狂喜砸暈,泣不成聲,父女二人,相擁而泣……
二十年未見,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如今居然有這樣的驚喜,骨肉團聚,何事能大過這樣的欣喜,所以門外的焦急和聲音都沒在皇上的眼裡,只下了簡單的命令,而欽天監和太醫令更是郭總管從側門領進殿內的,沒有讓屠蘇和韓羽看到。
父女二人相擁哭了好久,晴雪擦着眼睛,擡頭問道:“皇上,可否告訴晴雪,爲什麼,您會是我爹……”
歐陽凌天含笑問道:“還叫皇上?”
“父……父皇!”晴雪有點不習慣,突然間有了個父親,而且這父親還是天下至尊,叫她一時怎麼適應,歐陽凌天穩了穩激動的心神,沉聲道:“你戍辰年六月初七所生,而你娘是戌辰年正月十五離宮,所以,其實你娘離宮之時就已經有了你了……”
晴雪聽着點點頭,很快心裡的疑惑就出來:“我娘爲何離宮,她沒告訴你有我嗎?”
歐陽凌天的臉色帶着痛意沉下去:“她……沒告訴朕,朕也不知道她爲何離宮,朕心裡也疑惑,你娘,爲什麼不讓你來尋聯?”
晴雪思忖一下道:“我孃的性子,想來父皇是知道的,她看透了浮華,看淡了生死,一直都是無慾無求,她的要求,只是最簡單的快樂……而父皇,是九五至尊,如果我娘告訴你有我,你會怎麼做?是不是會不顧一切的將她接進宮來?”
歐陽凌天堅決的點點頭:“那是一定的……”
晴雪有些悽美的笑笑,此刻,她正在感同身受的體會母親當時的心情,順口說出:“父皇,也許在我娘看來,在民間默默無聞的長大,一定會強過宮裡的勾心鬥角……”
歐陽凌天聽着晴雪的訴說,完全理解當年宛夢的顧慮,贊同的點點頭,又問道:“這些年,你與你娘,居於何處,如何爲生?”
歐陽凌天這幾句簡單的問話讓晴雪糾結起來,是說真話?還是說假話?歐陽凌天看着晴雪的表情在細微的變化,似有糾結之意,眉頭微皺的問道:“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晴雪惶然的擡頭,貝齒咬下紅脣,似下定決心一般的問道:“父皇,我說什麼,你都不會怪罪嗎?”
歐陽凌天看着晴雪清澈的眸子,深深的嘆息一聲道:“朕一生最愛,就是你的母親……”說着,目光飄遠,好像在努力的回憶着當年,隔了一會兒,歐陽凌天無限遺憾的嘆道:“只是,她就像暗夜的流星,來時華光滿目,去時匆匆無蹤……你是宛夢的女兒,你說什麼,只要是實話,朕都不會怪罪!”
聽了歐陽凌天的話,看着他的眼神,晴雪放下心來,吶吶的道:“父皇,其實,我不叫柳晴雪,我叫風……晴雪……”
晴雪重點的強調了那個風字,歐陽凌天眉頭一皺,“風……晴雪?”
晴雪點點頭,“嗯,父皇還記不記得,叛國的左丞相風奎?”
“風奎?!”歐陽凌天的眉毛越鎖越緊,晴雪知道自己是在冒險,但是已經開始說了,就不能再退縮,於是又點頭道:“嗯,我和我娘,一直到風府被抄家,都住在風府……”
歐陽凌天的心裡被重重的錘了一下,似是無法接受的搖了一下身子,“你娘和風奎……?”
晴雪聽出是皇上誤會了,連忙道:“不……不是,爹……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娘帶着我在風府,起初是被軟禁,後來,見我們沒有逃跑之意,才撤了看管……”
“哦?”歐陽凌天的神情稍緩,又問道,“既然撤了看管,你娘爲何不帶你來找朕?”
晴雪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如果單單是因爲淡漠富貴不喜強權,似乎理由有點牽強,那還會有什麼原因,大過讓自己心愛的人,知道兩人有個共同的女兒呢?
晴雪心思迴轉之間,忽然想到母親的臉,想到那條長長的疤,於是問道:“父皇,我娘……在您的記憶裡,是什麼樣子?”
“樣子?!”歐陽凌天又回憶起來,“你娘……當初,因這蘭陵舞……跳舞的舞娘扭了腳,臨時找了你娘來,當時,她剛跳舞時,是帶着面紗的,舞跳到最後,卻吹落了面紗,讓我得見她的真顏……”歐陽凌天說着,眼中泛起了深深的迷醉,“她……生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似仙露明珠……所有的好詞都不能形容,她的舞,讓我過目不忘……”
歐陽凌天沉浸在對宛夢的回憶裡,嘴角帶着悽苦的笑,眼中迷離又遺憾……
晴雪此時忽然覺得明朗了,接着問道:“我
娘那麼美嗎?”
歐陽凌天恍悟般凝目看着晴雪:“當然!”說完又怕晴雪誤會自己只是貪戀宛夢的美貌,於是解釋:“我當時是因你孃的美貌而對她一見傾心,但是後來,你孃的才情,她的氣質,她的一切都讓朕深深癡迷……”
歐陽凌天解釋着,忽然有些驚訝又疑惑的看着晴雪問道:“你沒見過你孃的樣子嗎?”
晴雪聽出歐陽凌天的語氣,知道他是在急切的解釋,又覺得他的問題問得似乎頗有幾分道理,莞爾一笑:“我孃的才情,她的學識,她的舞藝……確實都無人能及,但是在我出生之時起,我孃的臉上,就有這麼一條長長的疤……”
晴雪在說着在臉上一比,從眉心一直到半側的臉頰,“那條疤,無比醜陋……想是因爲那個,她纔沒有來尋爹吧?”
歐陽凌天意外的張大了嘴巴:“你娘毀了容貌?!”
“嗯!”晴雪點點頭,“都說女爲悅己者容,一個女人,最重要,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樣子吧……”晴雪想起自己假扮無顏的時候,覺得自卑於面對蘇蘇,那麼是不是當年母親也有同樣的想法?“大概,我娘是怕你看到她的樣子傷心吧?”
歐陽凌天搖搖欲墜:“是了……這就是了……她大概以爲……本來你的母親在宮裡就沒有根基,能有一席立足之地,就是因爲朕愛着她的美貌……”歐陽凌天說着又搖搖頭,“不!你娘知道,我不只是愛她的美貌的……”
“可是,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在意自己在心愛的人面前的樣子,”晴雪解釋道,“我娘,其實應該是很糾結的,她不告訴我身世之謎,卻將這紅木墜子給我,告訴我,蘭陵曲,在人前不得跳,只有見了父皇才能跳……她的心裡,其實是期待着我們父女相認的,她怕有心之人學了我的舞步,迷惑了父皇,她一直都重視你們相識的那曲舞……”
晴雪的心又揪痛起來,“可是,她也知道,本來一個孤身女子,在宮裡的地位就岌岌可危,如果又是那樣一副殘缺的面容,她帶我回宮,也是淪爲別人的笑柄,還不如讓我在宮外長大,其實,我母親,真的是盡心盡力的保護我的,就算在風府,我娘只是安於一隅,從不讓我在人前爭鋒,而是一直告誡我,要不顯不露,對任何冷言嘲諷,都要一笑置之……”
歐陽凌天嘆息一聲:“你娘……是個心智玲瓏的女子,她有主有謀,不會無理的行事的……唉!終究是爲父的身份,害了你們母女……”
晴雪看着歐陽凌天的寂寥,心疼起父親來,搖着他的胳膊安慰:“父皇,你別傷心了,不怪你的,只是命運弄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