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的眼中帶着淚光,過去抱住她,哽咽着道:“巧兒,這二十年,難爲你了……”
巧兒卻在驚異一下之後,掙脫了晴雪,目光很是迷惑的看着晴雪:“你……你不是小姐……”
說着又仔細的打量了晴雪一下,道:“你雖然和小姐長得像……”忽然她的眸子亮起來,喜悅也重新掛上了臉龐:“你是……是……小姐的女兒?”
晴雪眼中閃着淚光笑着對她點頭。
巧兒剋制着驚喜,又看向歐陽凌天,忽然跪下道:“奴婢巧兒,叩見皇上,叩見公主!”
歐陽凌天看着剎那間清明的巧兒,心中的震顫也很大,沉聲道:“巧兒,你起來,你爲何裝瘋?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巧兒站起身形,激動不已的又在晴雪的臉龐上看着,受到晴雪鼓勵的目光,巧兒看向歐陽凌天,道:“皇上,當年的事,歷歷在目,只是小姐有吩咐,只有獨自見到皇上才能說……”
隨着訴說,巧兒的目光有些迷離起來,在回憶着當年的事情,片刻之後,又悽然的道:“當時出事之時,人太多……後來,進了冷宮,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巧兒留着這條殘命就是等着爲小姐報仇……”
看着巧兒帶着恨意的清明的目光,歐陽凌天和晴雪再對視在一起,心中都萬分沉重,晴雪問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巧兒道:“當年,小姐蒙皇上寵幸,卻是處處小心謹慎……她常說,皇宮裡看着富貴繁華,卻不知道處處危機四伏,她懷孕的事,也就只有奴婢知道,小姐當時一直猶豫要不要告訴皇上,那一段時間,小姐患得患失……”
巧兒的目光停在半空中某處,顯然是在回憶當年的事情,歐陽凌天和晴雪屏住呼吸不打擾她,壓制着心中的急切和意外,靜靜的聽她訴說。
巧兒接着道:“她說自己出身低微,能在皇宮裡立足,靠的就是皇上的寵愛,可是花無百日紅,她怕有一天沒了皇上寵愛,再沒辦法在宮裡立足,她說自己雖然愛皇上,不過後悔進宮,不喜歡皇宮裡的算計……”
巧兒的這些話,讓晴雪和歐陽凌天的心裡都明瞭起來,這樣,也就不難理解爲什麼宛夢不願意晴雪進宮認父,不希望她牽涉權貴,而希望她有個平平淡淡的人生了。
而歐陽凌天的心裡,卻更加難過起來,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宛夢承受了那麼大的壓力,他正心中難過着,巧兒的聲音又響起來:“小姐終歸決定在正月十五晚上獻舞之後,告訴皇上……可是,沒想到十四晚上就出了事……”
歐陽凌天自責道:“朕竟如此疏忽,不知道宛夢的心裡藏着這麼多心事……”
巧兒道:“當年皇上國事上正憂心,小姐不願給您平添煩惱……”
的確,當初正是望月內憂外患之時,韓羽在外爲他征戰,而自己則正在穩固根基,沒想到,當年的宛夢卻是因爲不想給自己平添煩惱,而遭了算計……
歐陽凌天自責道:“當年朕要封她,她卻說,別人知道朕寵她,只當是朕貪戀她的美貌,若是賜了封號,則怕成爲衆矢之的……卻沒想到,她如此謹慎,還是糟了暗害……”
歐陽凌天的臉上滿是自責之色,又眼神凌厲的看向巧
兒,問道:“巧兒,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你爲何不跟朕說?”
巧兒在歐陽凌天的注視下,回憶道:“當年,正月十四,有個太監過來傳令,說皇上在御花園等小姐過去賞梅,小姐還說以爲皇上會十五晚上約她,沒想到提早了一天,一路上還歡喜的跟我說,要提早告訴皇上有喜的事,還說,孩子生下來得有個名分,皇上若是再封,就不拒絕了……”
隨着巧兒訴說,晴雪和歐陽凌天都緊張起來,晴雪握住了歐陽凌天的手,父女兩人屏住呼吸聽着當年的真相……
“小姐剛到梅林就驚覺不對,她說皇上約她從不遲到,我也忽然想起那個傳令的太監眼生,小姐和我忙躲到假山之中,小姐急切的告訴我,定是有人要害她,讓我不要出去,出去也於事無補,只是白白的丟了性命,她要我留着性命告訴皇上……她剛說完,又說:不行,你人微言輕,嘴又笨,一定說不過他們,單獨看到皇上的時候吧,若沒有機會,就算裝瘋賣傻,也要留着性命……”
巧兒又想起當年的事情,有些激動的顫抖着,想到當初小姐爲了她一個下人,也要讓她留着性命,那樣一個善良的女子,怎麼會遇上歹事,遭人算計,心中爲她不平,也想到宛夢已經不在了,巧兒的淚終於忍不住滑落下來……
晴雪過去,將巧兒輕柔的擁進懷裡,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歐陽凌天則在焦急的等着巧兒的下文……
巧兒知道晴雪和歐陽凌天一定着急,所以抹了把眼淚,道:“正當我們商量對策的時候,有一行三人,進了梅林,還說:眼見進了這裡,還能躲到哪去,就在這附近搜尋吧……然後就離我和小姐藏身的地方越來越近……”
巧兒說着,臉色也緊張起來,顯然當初的事情對她觸動很大,巧兒接着道:“我沒聽小姐的話跑了出去,想引開他們……可沒跑多遠,就被打暈了,再醒來時,已經不見了小姐……”
晴雪聽得揪心,顯然當初那夥兒歹人是以爲巧兒死了,而不是簡單的想將她敲暈而已,晴雪忽然又想到什麼,問道:“巧兒姑姑,你看到那個歹人的樣子了嗎?”
巧兒點點頭道:“看到了,尤其是爲首的那個,二十年了,我都不敢忘記……”
晴雪又問:“我娘看到歹人的樣子了嗎?”
巧兒答道:“我和小姐躲在假山後面的時候,我在外,她在裡,她應該看不到那幾個壞人的樣子……”
歐陽凌天皺眉帶着疑問看向晴雪,問道:“晴雪,你怎麼這問?”
晴雪解釋:“我娘不知道當年,究竟是風奎救了她,還是風奎算計的她……”
歐陽凌天瞭然的點點頭,對巧兒道:“你接着說……”
巧兒又道:“我醒來後,急忙跑出去,高喊救命,卻在御花園入口,看到了……”巧兒的話停頓一下,眼中露出了帶着一絲恨意的驚恐之色,對歐陽凌天道:“奴婢看到了皇后娘娘……”
晴雪和歐陽凌天看向彼此,都是滿眼的意外,歐陽凌天問道:“皇后?!”
巧兒點點頭:“嗯,她帶着兩個宮女,我過去跟她說救命,快救救宛夢姑娘……皇后……皇后卻笑了,她笑着問我,宛夢姑娘怎麼了……”
巧兒說這番話的
時候,那種焦急彷徨,悲傷至極,又瞬間清明的神情,一定如當年一樣,果然她接着說:“我呆楞中想起小姐的話,就算裝瘋賣傻,也要留着性命……所以就說:宛夢姑娘被個妖怪抓走了,一個妖怪,我故意偷偷的說,一個妖怪,呵呵……妖怪把宛夢姑娘抓走了……”
巧兒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瞬間不動了,表情呆滯,看着真像個瘋子,歐陽凌天有些激動的道:“對,當年,巧兒就是這個樣子……”
巧兒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都怪巧兒貪生怕死,若是當初拼了性命告訴皇上,說不定小姐,早就回來了……”
歐陽凌天和晴雪心中明白,若是當年巧兒不顧生死的說出來了,也只怕那個時候宛夢在他們手裡,定會遭遇不測……
其實晴雪和歐陽凌天不知道,當年風奎留下宛夢,一方面是見她貌美動了歪心思,一方面也是手裡留着要挾皇后的證據,作爲自己平步青雲的籌碼,還有一個方面就是,手裡握着皇上的子女,做自己拼死一博的護身符……
晴雪心痛之餘勸道:“巧兒,我娘若是知道,你爲了真相,裝瘋賣傻二十年,她一定……”
晴雪沒說完,巧兒就匆匆的打斷她,“公主,小姐在哪裡?她怎麼沒來?”
晴雪悲慼的道:“我娘她……她已經不在了……”
巧兒驚的呆了一下,原以爲如今見到了公主,是因爲當初小姐僥倖的逃脫了,纔會生下公主,卻沒想到原來小姐竟然已經不在了……”
巧兒失聲哭起來,邊哭邊道:“小姐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皇上,你可一定爲她報仇啊……”
晴雪撫着她的肩勸她,好一會兒了,看她的情緒漸漸平復了,才問道:“你知道擄走我孃的是誰嗎?”
巧兒搖搖頭:“不知道,我只記得那人的樣子,卻不知道是誰,當初也是因爲如此,纔沒辦法和皇上說,皇后見我瘋癲,曾說:看她真瘋假瘋,再去告訴皇上,就說有人看到柳宛夢和人私奔了……
她的宮女又說:皇后不妥,咱們要是說她與人私奔,皇上定會起疑,倒不如裝作不知道,我看這個宮女,也處決了,以絕後患……我笑着過去說,好啊,好啊,處決了好,可以飛到天上去,可以追着雲呆飛……
當時,我不停的胡言亂語,她們都呆呆愣愣的看着我,我越轉越遠,趁她們不備,我就笑着逃了……”
歐陽凌天道:“十五晚上朕才聽說,巧兒瘋了,宛夢失蹤的消息,那一天一夜,你在哪裡?”
“皇后派人搜我,我只得躲到御膳房後的柴屋,弄的自己更像個瘋子,當我見到皇上的時候,皇后正在你身邊,她看我的眼神……好可怕……”
巧兒將當年的事情經過說完,已經是筋疲力竭了一般,當年她也是僥倖逃過了一死,一個身單力薄的女子,在宮中無根基無地位,還要防着皇后的算計,能活下來已是不易,巧兒這二十年,想來過的一定是膽戰心驚,好在她有一心爲宛夢報仇的信念支撐,否則,怕是早就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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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