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的一聲,又是一個閃電,在場的五個人終於看到了不遠的地方究竟的什麼了。
——那是一個穿着黑色雨披,手持黑色油布雨傘的老太太。在她的嘴裡,叼着一根燃了一半的香菸。她不停地吸着煙,而白色的煙氣則從她漏了風的嘴角吐了出來,立刻就被肆虐的山風掠得不知所蹤。
羅傑大聲地問道:“你是誰?在這裡裝神弄鬼幹什麼?”他畢竟是警察,說出來的話也顯得格外威嚴,有種令人無法抵擋的力量。
那個老太太笑了起來,乾癟的笑聲在風雨交加的夜色裡衝來撞去,被撕裂爲碎不成塊的片段,讓站在這邊的五個人同時感到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郭浩然與羅傑往前走了幾步,跨到了這神秘的老太太面前。羅傑如鋼鉗般的雙手緊緊捉住了老太太的手臂,他問道:“你究竟是幹什麼的?”
老太太“呸”的一聲將嘴裡叼着的香菸吐到了地上,菸頭燃燒着的那點光亮立刻被雨水澆熄了。她轉過臉來,用乾癟的聲音慢悠悠地對羅傑說:“我是村子那邊旅館的老闆,我姓金,你們管我叫金老太太就行了。你們到這裡一定是來住店的吧,來,跟我走,保證你們住得既便宜又舒適。”她轉過身去,打開了一截手電,持着黑色的油布雨傘向村子的深處走去。
原來是虛驚一場,郭浩然苦笑了一下,然後踱到葉眉身邊,順勢摟住了葉眉的肩頭,說:“別怕,來吧,跟着我走。”葉眉顯然還沒有從剛纔的驚悸中解脫出來,面對郭浩然獻來的殷勤,她並沒有表示反對。
五個人在大雨中,跟着這個突然出現的金老太太,緩慢地穿過了廢墟一般的村落。汪洋忍不住心裡的困惑,不禁問道:“金老太太,爲什麼現在惡詛村裡一個人也沒有啊?”
金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反問道:“你是說——你認爲這裡是惡詛村?”
“哦?!這裡不是惡詛村是哪裡?”夏晴晴驚詫地又問。
“在索橋那邊一公里的地方有個三岔路口,如果向東南走上一公里就是惡詛村。但是如果向東北走一公里,你們就只能到我們這個村了——我們村叫屍冢村。”
“哇,屍冢村——”夏晴晴的聲音有點顫抖,“好可怕的名字。”
“呵呵,這裡以前是亂葬崗,當年湖廣填西南的時候,很多湖廣人因爲瘟疫瘴氣,身染惡疾客死他鄉,他們沒錢建墳,就隨便拿條毯子裹了屍體,刨個坑埋掉。在那個時候,這裡就是埋葬湖廣人最多的地方,時間長了,地底到處都是沒有名字的無主骷髏骨架,到了天氣晴朗的夜晚還可以看到陰森森綠慘慘的鬼火。所以,這就是屍冢村這個名字的由來。”金老太太耐心地解釋道。
葉眉接過了話頭,說:“可是我們明明看到路牌上的惡詛村是指向這個方向的啊。”
金老太太頭也不回地繼續向前走,乾癟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可能是夜行的卡車擦掛到了路牌,讓路牌所指的地方調了個方向吧。一到了晚上,那些路過的卡車,快得就像陣風。”
走了幾分鐘,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絲讓人感覺溫暖的光亮——在村後的半山腰上,有一處院落正閃耀着昏黃的燈光。
在這風雨肆虐的深夜,對於渾身溼透的旅客來說,還有什麼事能比洗一個熱水澡、吃上一頓熱飯菜更有吸引力呢?
一看到光亮,汪洋與夏晴晴就歡呼着向半山腰上奔跑而去。葉眉心裡一陣澎湃,她也跟着這對年輕小情侶向那處溫暖的光亮奔去。可她只跑出幾步,就“哎呀”一聲摔倒在地上。
“唉——怎麼這麼不小心——”金老太太拖長了聲音對葉眉說道。她把手電對準了葉眉的腳下,才發現葉眉是被一個路碑絆倒的。與此同時,葉眉也看到了那塊路碑,眼睛裡立刻露出了恐懼的神情,嘴張得大大的,喉頭間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
郭浩然衝到了葉眉身邊,這纔看到路碑上只寫了簡簡單單的八個字——“私家重地,非請勿入!”
不過,不知道是誰那麼無聊,用紅漆在“私”字上劃了一把觸目驚心的叉,而在“私”字邊上用同樣醒目的紅漆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屍”
“屍家重地,非請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