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一直作壁上觀的陰王房長生看得有些不耐煩了,陰冷道:“你們這些小鬼可真叫老夫失望,我看到此爲止罷!墨魘,速速取了這些狗道士的性命過來!”
墨魘旋身而上,一團黑氣化作五指又壓了下來。
趙五郎急忙打開混元傘頂住這一掌。
黑氣化作的巨掌力大無比,一絲一毫的黑氣饒過混元傘朝趙五郎身上鑽去,如附骨之蛆一般往他身上鑽去。
墨魘冰冷道:“小道人,上次你是借別人的夢入了我的夢魘之境,僥倖讓你破夢而逃,今日就讓你親自來入夢,我看你還能不能破夢而出。”
黑氣圍了過來,趙五郎只覺自己的意識漸漸有些昏沉,這墨魘之力彷彿漸漸要控制住他的心神一樣,但過了片刻,趙五郎卻依舊沒有進入夢魘之境,只是覺得有萬千的蟲子在腦袋裡鑽來鑽去,頭疼得要命。
墨魘有些驚訝,道:“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對我的墨魘之力免疫?”
趙五郎痛得呲牙咧嘴,嘴硬道:“因爲我趙五郎可不是一般的道士!”但這硬話剛說完,他就不爭氣地大叫起來:“哎喲,哎喲,痛死我了!”
頭頂上,白遇仙久鬥蚰蜒不下,突然心生一計折了只巨大的紙公雞,他嘿嘿笑道:“惡蟲最怕雄雞,這個法子對付蟲子最好,快去,快去!”
白遇仙跳到一根石樑上坐下,又變出一把小摺扇扇了扇,搖頭晃腦道:“你們人多勢衆,這麼打起來可是要人命,我且先歇一陣,一會再跟你們打。”他低頭一看趙五郎整個人都被惡魘之力所包圍,驚訝了一聲,以爲趙五郎必也是入了夢魘之境,但再一看卻發現這小子神智還算清醒,顯然還未入夢,也是大爲詫異,只是過了片刻,他就笑道:“我懂了,你小子是個無心的人,心都沒了,控制心神的術法對你自然也沒什麼用。”
其實這話白遇仙只說對了一半,趙五郎雖然沒有了心,但神智依然健在,墨魘若是侵入他的慧海依然是可以控制他的,不然趙五郎也不會被霧海迷香控制,也不會見到那些夢境,只是趙五郎體內的這股混元靈力最是聰慧,它在夢裡破了惡魘的夢魘之境,就學會了破解之法,所以此番同樣的術法再來,已經很難再見成效了。
白遇仙道:“算了算了,看你小子可憐,我幫你一個忙。”說着他化紙成鏢,急旋而來,叮叮噹噹幾聲,就將鐵籠外的符咒抹去幾筆。
符咒歷來一筆一畫都有神威,少了一筆便是殘缺不全,威力就驟然消失。
鐵籠上的百鬼符咒被破,這玄鐵牢籠就不過是一堆廢鐵,墨魘大爲惱怒,他擔心葛雲生等人被逐月夫人的夢境所控,又朝這些人拍出一團黑氣。卻不想鐵籠之中,原本包裹成一團的靈根龍突然分裂開來,化作九頭蛇一般的模樣將這黑氣死死的擋住了。
趙五郎眼見這靈根龍還生龍活虎,料想這百無邪必然也是安然無恙,心中大喜,叫了聲:“是無邪!”
但鐵籠之中悄無聲息。
墨魘道:“好個靈根寶物,你能長春不死,我也能吸盡你的靈氣!”這墨魘之力除了能營造夢境,更能吞噬靈力,它一御掌,黑氣涌來瘋狂地吸取靈根龍的靈力,靈根龍快速飛舞,死死地護住三個鐵籠子,只是此消彼長,抵抗了片刻終究力有不逮,這靈根龍在籠子裡已經受墨魘之力折磨許久,這把也是強行護住,再抵擋了一陣,終於從一條威武萬千的九頭龍變成了一根筷子粗細的樹藤。
啪嗒地一聲,靈根龍摔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看那顏色也從黃綠色變成黯淡無光的灰黑色,顯然是被吸光了靈力。
墨魘之力笑道:“好純粹的陰力!果然叫人十分受用!想逃出我墨魘的掌心,可沒那麼容易!”
它還要往前再攻,忽然卻見靈根龍身後一道火光飛舞而出,這火光從赤紅轉爲深藍,火焰如潮水般衝破黑色的煙氣,徑直朝墨魘飛了過去,竟叫墨魘也嚇得退避幾丈。
“藍焰?!”墨魘也是驚了一下,這可是返照之境的修爲!
“是誰?”難道……
火光消散,藍焰之後已然站了三個人影,正是葛雲生、齊雲飛和百無邪,而百無心卻依舊昏迷不醒。
墨魘驚訝道:“不可能,你們不可能醒得這麼快!”
除了葛雲生外,齊雲飛和百無邪的臉色都有些慘白,葛雲生踏前一步,冷冷道:“什麼狗屁夢境,若非我自己封了混元心,你這些鬼道的把戲如何能控住我!墨魘之術,也不過是迷心的邪門歪道罷了,你還真當是什麼不得了的法術。”
他抖了抖手中的一道赤符道:“你有嫁夢術,我有破夢法!赤陽斷夢之術你沒聽過麼!”
葛雲生說的赤陽斷夢之術正是:“赤赤陽陽,避除不祥。百邪斷絕,符破夢魘!”這一咒法,方纔鐵籠着地,劇烈的衝擊令葛雲生和齊雲飛在夢境中也受到震動,這夢境稍稍一晃動,終於讓葛雲生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時機,施展赤陽斷夢咒法,一舉破夢而出。
只是,齊雲飛他是如何破夢而出的?他對破夢一法毫無所知,若說是葛雲生助他脫夢,卻也未必有這麼快。
墨魘大爲驚訝,心想這二人的本事可當真不小!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葛雲生嘿嘿笑道:“臭東西,你困了我幾天幾夜,現在也該輪到我收拾你了!”這話雖說的輕巧,但其實他剛纔施展了太陰真火,強行催動了體內真氣,胸口內的墨蟲已經又開始吞噬心力,一陣一陣的劇痛傳來,令葛雲生整個臉都忍不住抖了一下,只是這痛楚登即被自己強壓下來。
白遇仙瞧在眼裡,在空中道:“好個葛雲生,果然沒叫我失望,不過你體內還有玄天明的墨蟲未去,你這功力十層施展不出一半,想要鬥過這墨魘怕也是很難。”他掏出一枚丹藥,笑道:“這是全天下唯一能解墨蟲的化墨丹,是蘇老兒親自煉製的,你求求我,我就把解藥給你!如何?”
葛雲生哼了一聲道:“我看不必了,怕你自身也難保了!”
白遇仙笑道:“我可告訴你,這墨蟲全天下真的只有這丹藥能解,快點求我一聲,我這藥絕對藥到病除。”
葛雲生不想理白遇仙,但穀神醫卻急忙勸道:“白閣主,葛真人,如今都到了這份上,何必再爭一時意氣,我等還是想着如何齊心協力禦敵最要緊。”
他用銅甲藤、靈木暫時控住千眼太歲,回身給衆人遞了幾枚回神丹,他見齊雲飛等人氣色十分虛弱,又不惜耗費自己的真元,給他們傳入一團綠芒,這三人才神色稍稍好轉。
百無心傷勢最重,她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瞧見四周的情景,神色一驚道:“這是哪裡,我如何在這裡了?師父呢?他怎麼樣了?”
齊雲飛怔了怔道:“你師父,你師父他……”這話他怕傷了百無心的心,不知怎麼說出口,倒是百無邪直來直去道:“師尊只是被人破了元神,倒不至於有性命之虞,反倒是姐姐你,差點就死了,可嚇死我了。”
“破了元神?”百無心掙扎地爬了起來,在她心中威嚴如神明一般的嚴明崇,竟然也被房長生和神秘人破掉了元神,這簡直比自己被打敗了還要難受。
她喃喃道:“不可能!師父不可能會輸的!”
百無邪搖頭勸道:“那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師尊也只是以元神出戰,能鬥成這樣已是不易了,不算輸的。”
百無心瞪了百無邪一眼,道:“你懂什麼,師父閉關必是修煉本門神功,如今被破了元神,想必這神功再難練成,這可不是誤了大事。”
齊雲飛見這姐弟二人一直在說話,自己顯得有些多餘,有些尷尬站在一旁,也不再理二人。
反倒是百無心看了眼齊雲飛,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後場景,臉色微微一紅,咬了咬嘴脣,似是做了很大的決定才朝齊雲飛致謝道:“我若沒記錯,當時我墜落下來,是這位公子救了我,馭靈司門下百無心謝過公子。”
齊雲飛微微點了點頭回應了一聲:“在下齊雲飛,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兩人四目相交,互相怔了下,紛紛臉色一紅,又不在說話。
百無邪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嘿嘿嘿地乾笑了兩聲,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百無心有些羞惱,嬌喝道:“百無邪,你笑什麼?”
百無邪翻了翻眼珠子,道:“原來姐姐你的心裡也不是隻有練功啊,我看無心二字也可以改一改了。”
百無心和齊雲飛二人臉色均是一紅,百無心更是立即怒罵道:“百無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齊雲飛也尷尬道:“你們兩個有傷在身,且在這休息一會,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說着自己負劍朝葛雲生處掠去。
這時房長生卻依舊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但這二人在夢魘之境中還能活生生地破夢而出,還是讓他有些驚訝,他冷喝道:“墨魘,你的夢魘之術爲何沒有奪走這四人的精元!可是在夢中留了一手?”
墨魘低頭道:“那馭靈司的兩名弟子被靈根所護,暫未進入夢魘之境,而這二人,非墨魘不奪他們精元,而是那小道人受高人相助,入了我的夢魘之境,破了我的術法,讓這二人跌入兩個夢境的邊緣,故此,我不能親手殺他們,只能以夢境暫時控住他們,是墨魘無能。”
房長生怒道:“非你無能,而是你過於執着法則二字,不肯痛下殺手!再說普天之下能破你夢魘之境的,除了赤月門的那些臭娘們還有誰?”
墨魘沉默不語。
“不如今日就一網打盡!”房長生又一震身後的石碑,飛出一支黑鐵令,急急念道:“閻羅有命,令我排兵。百鬼受敕,佐吾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