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殿上又是一陣指甲撓動的嘎啦嘎啦聲,只見壁畫中的鬼將鬼兵一個個搖頭晃腦全部復活了過來,鬼兵手持刀槍掙扎着從黑色的岩石中爬了出來。
噗!噗!噗!
這些鬼將鬼兵一個個渾身焦黑,如同黑泥捏成的一般,污穢不堪。而那隻千足蚰蜒也撕爛了紙公雞爬了下來,整個長生殿內已然被這些鬼物層層包圍了。
白遇仙道:“你這陰王不講道理,你們人多,我們人少,這樣打起來可不公平。”
房長生冷笑道:“公平?玉文道人當年率領滇南正道數百人圍攻我一人,這是否也算公平?”他怒意難平,惡狠狠道:“勝者爲王,敗者爲寇,這是千古不變的鐵律,你入了遺落淵,就得服我鬼道的規矩,你們都乖乖受死吧!”
他一揚手,數百名陰兵齊齊殺了過來。
葛雲生見長生殿內鬼物衆多,立即吩咐道:“不如這樣,我對付這隻惡魘,白遇仙你負責這千足蚰蜒,常春道人和雲飛對付千眼太歲,五郎照顧好這對馭靈司弟子。”
白遇仙搖頭道:“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偏要去打千眼太歲!”
葛雲生道:“千眼太歲會射出毒光,白閣主的道法恐怕恰好會被其所克,你不怕傷了自己嗎?”
白遇仙勃然大怒,道:“放屁!當真放屁!我的御紙術怎麼可能會被這臭蟲所克!我這便殺了它給你看看!”說着也不管其他人自己朝千眼太歲飛了過去。
穀神醫見了忍不住嘆道:“白閣主修爲卓絕,但性情當真是……葛真人不過幾句話就能讓他順你所願,貧道佩服。”
葛雲生哼了一聲,道:“治這種怪人就得用這怪招。”
原來這千足蚰蜒乃是金剛之軀,白遇仙的御紙術雖然千變萬化卻始終難以破它堅甲,這般鬥下去自然是沒有勝算的。反倒是千眼太歲雖然神出鬼沒,毒眼厲害,但白遇仙的道法本就是靈巧之術,加之御紙可以遮蓋毒光,卻剛好能制住這一邪法。
葛雲生深知這人怪里怪氣,肯定不聽他吩咐,故意說他打不過千眼太歲,這一激將法果然讓白遇仙上當。
葛雲生隨後又恭敬道:“常春道長,你的內力已經消耗了不少,不如你先照看這馭靈司的兩位弟子,這些鬼物暫時就交與我們對付。”他回頭盯了一眼墨魘,雙眼之中火光暴綻,想他被墨魘控在夢中,受盡折磨,此番出夢早已積了一肚子的火氣,整個人身子一躍,喝道:“五郎,你和雲飛先控住那隻千足蚰蜒,這東西就由我來收拾!”說着,雙掌就拍出一道雷火。
墨魘不動聲色,只是冷冷道:“你想以五行之力對付我,怎麼會有用?”
葛雲生嘿嘿笑道:“你這墨魘若是成形了自然是不好對付,但你現在不過是個殘軀,雷火之力一樣可以打爛你的肉身。”
這墨魘若是完全修得肉身,便能將這肉身與魘合二爲一,隨心所欲靈肉互換,做到肉身不毀魘神不滅,當真是無限神通的靈物。但房長生顯然有些太着急,煉製這隻墨魘時候還未到就以自己一指化出肉身,最終化出這麼個殘缺不全的怪物。
赤紅色的閃電夾雜火光直飛墨魘的肉身而去,墨魘拍出一團黑氣阻隔雷火之力,黑氣急旋,像層層波浪轉動,一點一點將者雷火之力吞噬。
葛雲生再催掌力,雷光之中藍色的火光迸裂而出,他道:“墨魘之力乃是至陰之力,天下間的陰力都是吞噬之力,不如試試我的太陰真火,看看到底是誰吞了誰!”
藍色的火焰一絲一毫地從黑色濃霧中閃現而出,這太陰真火雖屬於五色正火之一,卻是正火之中唯一的陰火,也是吞噬之焰,這一藍一黑兩股力道互相吞噬,交纏在一起難分難解。
再一邊,齊雲飛不等趙五郎,自己已經提劍朝千足蚰蜒衝了上去,趙五郎搖頭道:“雲飛還是這麼衝動。”
齊雲飛身子一躍,當空喝道:“乾坤借法,紫金烈焱,俱化神劍!斬!”沉寂已久的乾坤九劍再度出鞘,劍鳴之聲嗡嗡不絕,火光四溢飛舞而出,凝成一把巨大的烈焱神劍,金火交匯,勢如閃電,直接朝千足蚰蜒劈去!
穀神醫眼見齊雲飛御劍如飛,神采照人,心中也驚了一下:“這神劍可是御劍宗鎮派之寶,乾坤九劍?怎麼會在他手裡!”
空中傳來鐺地一聲巨響!
神劍威武,饒是千足蚰蜒身形龐大,也被直接劈入地面之下數尺深,背甲上已有一道焦黑的灼燒痕跡。
神劍果然還需配高手,才能盡展華彩!
齊雲飛這一劍雖不說舉世無雙,但其鋒、其利,其形、其式都用的恰到好處,這正體現了他用劍的天賦。
千足蚰蜒受了重擊,勃然大怒,千隻利足齊齊用力,嘶啦啦地蹦出淺坑,兩隻前爪就往齊雲飛身上撈去。
爪子鋒利如刀,來勢迅捷。齊雲飛同樣御劍如飛,他喝了聲:“分!”紫金神劍變出一百零八支細劍,與這千隻利爪叮叮噹噹打個不停,一片火花四射開來。
趙五郎還擔心齊雲飛剛從夢魘之境中出來,會真炁不足,但不想這傢伙五行神劍已成,五行之力運用起來,生生不息,源源不斷,越發的得心應手,絲毫不見疲憊之態。他看了一陣,心中惟有更加讚歎。
齊雲飛見千足蚰蜒越加得兇狠囂張,突然再踏一步,身子一躍,化作一道白光徑直往千足蚰蜒的背部飛去,他凌空踏步,大喝一聲,一百零八支紫金神劍迅速合攏,錚地一聲化作一柄巨大的紫金劍,劍鋒之中五行之力層層透了出來,時而是赤紅色的烈焱之力,時而是冰藍色的真水之力,時而是翠綠色的青木之力,時而是褐黃色的幽土之力。
五色變化,氣如長虹!
齊雲飛喝道:“乾坤借法,力御五行,化我神劍!斬!”
神劍奮力斬殺而下,五彩光芒炙烈而耀眼,這一劍讓百無心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她只道自己的天資修爲在年輕一輩中已是無人能及的翹楚,卻不想這齊雲飛的內力修爲雖然不及自己,但御劍的招式,禦敵的氣勢,對真炁的運用,竟不輸自己分毫,甚至在天賦之上已然超越了自己!
她眼見齊雲飛御劍而擊,身姿瀟灑,風采卓絕飄逸,不禁有些看呆了,不自覺讚道:“好……好劍法!”
百無邪也忍不住讚道:“五郎說的沒錯,這人的靈氣和天賦確實百年罕見!真的好強!”
劍芒猛劈而下,轟地一聲攔腰斬在千足蚰蜒的背上,千足蚰蜒發出一陣慘叫,背甲咔嚓幾聲直接破裂,濃綠色的汁液噴了出來。
千足蚰蜒的毒液可銷金融玉,十分可怕。
蚰蜒借力身子一鼓,毒液如利箭般飛射出去,齊雲飛一驚,急忙御劍護身,但毒液無孔不入,眼看就要沾到齊雲飛的身上,百無心急忙一步飛了過去,手中指訣,喝道:“玉陽生輝,破除萬穢!”
一陣清嘯!
百無心化作白色的玉陽雀在齊雲飛面前突然展翅開屏,白光如紅日一般耀眼生輝,這些毒汁被玉陽雀的光芒一照,全部都氣化成一股綠色的濃煙四處消散。
千足蚰蜒受不得日光的灼燒,呲呲呲地狂叫幾聲,高昂的頭部又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四處翻滾躲避。
百無心原本就傷勢未愈,這把又強行使出“玉陽生輝”,突然頓覺暈厥,整個人都有些駕馭不住,玉陽雀也嗖地一聲消失不見,她身子一軟就從半空中摔了下來。
齊雲飛急忙一把抱住百無心,兩人均是白衣如水,從房樑上飄落下來,如同月下仙子一般輕逸灑脫。
齊雲飛見百無心臉色慘白,忽然間就起了幾分憐惜,但他又想這女子必然也是個十分倔強的人,憐惜想來與她是毫無用處的,心中轉爲幾分欽佩。齊雲飛抱着百無心朝百無邪道:“你姐姐還未全好,剛纔突然施法又堵塞了血脈,你好好照看她。”
百無邪這把卻不接手了,一臉壞笑道:“這個,我姐姐還是你抱着比較好,估計她會喜歡。”
百無心原本見這少年又將她抱了下來,白衣如雪,胸膛暖暖,心中還有幾分莫名的喜悅,這喜悅她是第一次感受到,說不出來由的歡喜,但她未經情愛,這感覺也說不清道不明,也不知是不是常人所說的情愫暗生,只是這感覺被百無邪一語道破,讓她突然間就覺得十分尷尬。
她登即就覺得齊雲飛的懷抱滾燙如火山口,簡直再也躺不住片刻了!
百無心掙扎地從齊雲飛懷中站了起來,朝齊雲飛冷冷道:“我百無心還沒這麼不濟,別忘了,我已入返照之境,修爲上可是遠勝過你的。”
齊雲飛微微有些錯愕,而後也不說話,但就在這時,千足蚰蜒又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惡蟲被齊雲飛一劍斬落下馬,顯然大爲惱怒,口中呲呲呲地大叫着,又迅速爬至。
不死惡蟲,當真是難纏至極!
百無心和百無邪齊齊喊道:“小心!”
齊雲飛急忙回頭一望,也大驚失色,在一旁的穀神醫急忙飛出幾條銅甲藤纏住蚰蜒的幾隻爪子,但不想這惡蟲扭動身子,啪地幾聲,被纏繞住的幾條後腿自動斷裂,整個蟲身速度不減地朝齊雲飛壓了過來。
齊雲飛回身御劍格擋,紫金神劍飛出,叮叮噹噹地擊打千足蚰蜒的頭部,卻不能傷它分毫,惡蟲準備再上前一步,就要咬下。
萬分危急關頭,趙五郎一步躍出,一手抱住齊雲飛,一手開了混元傘,整個動作一氣呵成,二人嗖地一聲入了混元世界,眼前的世界立即如同隔紗一般發白,千足蚰蜒巨口咬下卻撲了個空。
趙五郎長吁一口氣道:“好險!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