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轟隆一聲爆響!
趙五郎渾身忽然散發出一陣無比炙熱的氣息,他的雙眼早已由藍轉赤,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噴吐烈焱,只是眨眼之間,整個人就變成一個劇烈燃燒的火人。
火焰不斷壯大,直衝遺落淵上方而去,照個原本幽綠的深淵變成一片赤紅,鬼鍾馗不知趙五郎這番又要用什麼道法,急忙更加快速地煽動九幽冥火,火浪席捲而來,將趙五郎的火柱層層圍住。
黑色的火浪圍繞着紅色的火柱旋轉,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不周山,天地都爲之變色。
趙五郎突然暴喝了一聲,火柱之中化出一對巨大的火焰翅膀,一聲猛禽的尖嘯破浪而出。
趙五郎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烈梟升騰起來。
穀神醫在長生殿內見到殿外的情景,也驚得瞠目結舌:“他怎麼會這招?這種通靈法可是許久未見了!”
馭靈司的通靈法分爲三個法門,其一乃是以靈化身,就像小茹的通靈術法一樣,將人的神智融入靈獸之中,借用靈獸的軀體來行動做事,這是最粗淺的法門,大凡馭靈一脈的修道者大多會用。
其二,乃是以身化身。就像百無心一樣,將自己的肉身和玉陽雀的肉身合在一起,變成更加威猛的神獸。這等法門比較不易,至少要修得凝神之境才能煉成。
其三,正是以身化靈,將自己的肉身化入靈力之中,變成單純的一道真靈,從而祛除肉身的限制,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這一術法十分少見,並不是說對修爲和內力要求極高,而是金、木、水、火、土、風、雷這七真靈力不易尋找,而且修煉者必須與真靈心意完全相通,這樣當自己的肉身完全融入真靈之中時,纔不會被靈力所傷。
若是人靈未能一心無二,這種通靈法發極易導致自己肉身被靈力反噬,人與靈再也分不出來了。趙五郎將自己化入火精之中,這可不正是以身化靈的通靈法麼?
趙五郎一次次的挫折奇遇,早已與這火精血脈相通人靈相融,也正因爲如此,能讓他一舉悟出這招罕見的通靈法!
趙五郎化作的火梟仰天長嘯,聲音彷彿穿透九霄而不散,鬼鍾馗大驚失色,雙掌運風瘋狂吹動五鬼扇,掀得黑色火浪如驚濤駭浪般狂卷而至。
這火梟的火色還是赤紅如血,原本是抵不過這黑色的冥火,但火梟卻不硬拼,而是張開雙翅振動高飛,巨大的翅膀帶出炙熱的風浪,這風勁遠比鬼鍾馗五鬼扇的風力更大,只是扇了三下,就把層層黑火吹了回去。
冥火反撲,鬼鍾馗急忙御扇喝道:“收!”
層層黑火回收到了扇子裡,趙五郎化作的火梟也趁機飛了過去,他口中再噴出一道烈焱,這火光已然是紅中微微帶藍,比原先赤色的火焰更加耀眼,鬼鍾馗無處可躲,只好張開五鬼扇在胸前畫了個印記擋了一下。
火焰洶涌而來,嘶啦一聲,這扇子就被趙五郎的火焰衝破了一道口子。
五鬼扇撕裂,扇子中的黑氣開始瘋狂四溢,無數冤魂厲鬼從扇子中掙扎着爬了出來,趙五郎這纔看清原來這黑色的扇面上用很細的污血勾勒出成千上萬的鬼影,趙五郎道:“以鬼力凝成扇形,你這小小的扇子如何裝得下萬千冤魂的憤怒!”
鬼鍾馗眼見自己的扇子開始破裂,已是一副心疼加絕望的表情,他哀嚎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五鬼扇堅不可摧,不可能破的!”
“臭道士,我馬上就要登入返照之境,怎麼可能輸給你!”他奮力再扇五鬼扇,黑色的冥火混合着鬼物呼嘯而出,但他此時這一招早已是強弩之末了。
趙五郎冷冷道:“返照之境又如何,我凝神之境照樣能破你!”他再噴出一道烈焱,兩道火光猛烈撞擊,而後烈焱衝進五鬼扇中,這紙扇終究是承受不住內外力道的擠壓,只聽嘭地一聲,無數黑色的焰火噴涌而出,在長生殿門口炸裂成一團黑色的火花,鬼鍾馗無處閃躲,整個身子被九幽冥火炸成黑色的粉末消散在長生殿前。
其他陰兵鬼將見鬼鍾馗慘敗在趙五郎的朱雀烈焱下,一個個再也不敢過來,只是遠遠地躲藏在上上下下的柱子、臺階後,竊竊私語,伺機再攻。
惡戰方罷,烈梟光芒回收,趙五郎身上的火光也漸漸熄滅,雙眼之中恢復黑色的眸子,這靈力一退散,他只覺自己彷彿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境一般,整個人頗有些疲憊不堪,站都有些站不穩。但此時戰況正酣,難離容得到他歇息,趙五郎不過稍稍喘了幾口氣,就急忙轉身朝大殿之中躍去。。
一入長生殿,已是處處惡戰,白遇仙早已飛上九層大殿的房樑上,與千足蚰蜒打得不可開交,這蚰蜒渾身銅甲鐵足,似乎堅不可摧,白遇仙的紙劍雖然削鐵如泥,但也難傷它分毫。
而千眼太歲更是邪門無比,它的身形可大可小,可長可短,可以在牆壁和石柱之間自如穿梭,最厲害的是它的每一顆眼珠子都能散發出妖異的光芒,若是被這光芒擊中,必然會神智潰散,爲其所吞。
穀神醫拼了老命架起靈藤死死守護,纔沒被這異光所傷。
趙五郎奔了過去道:“常春前輩,我來助你!”
穀神醫道:“你別管我,你去把那個鐵籠子打開,把你師父他們放出來,時間晚了,怕他們真的要支持不住了。”
趙五郎見穀神醫還能勉力支撐一會,立即開了混元傘躲過千眼太歲的千眼毒光,直奔囚禁葛雲生等人的鐵籠而去。
鐵籠離地足有四五丈的距離,晃晃悠悠,那隻墨魘靜靜地站在鐵籠下一動不動,手中三道黑氣卻源源不斷地朝三個鐵籠中流去。
如今葛雲生齊雲飛二人已在墨魘和逐月夫人的雙重夢境之中,雖說是雙重但卻更加不穩定,因爲這雙重夢境並非互相支撐,而是互相排斥侵蝕,只要墨魘稍稍分神,葛雲生二人必然被逐月夫人的夢境完全掌控,自己就再也控制不了葛雲生二人的心神了。
再加上葛雲生本身聰慧過人,趙五郎又入夢一再搗亂,這二人的夢境早已是岌岌可破,若非葛雲生的辨真混元心被墨蟲所遏制,墨魘想要一直控住葛雲生恐怕也是癡人說夢,所以它寸步不敢離開這三個鐵籠子,一直御氣牢牢鎖住這幾個人。
趙五郎偷偷地收了混元傘,趁墨魘沒注意飛出一道火符,想要擊斷鐵鏈。但不想,這墨魘卻將趙五郎的這一舉動看的一清二楚,只是黑氣一卷,就將火球收的一乾二淨。
墨魘道:“小道人,你的修爲遠不如我,何必徒勞無功,這可不是法則之道。”
趙五郎道:“你心中只有法則二字,但你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偶然和意外麼?”他開了混元傘整個人往半空中竄去,而後又飛出一火符要再擊毀這鐵籠子。
墨魘身子一閃也到了鐵籠上,揮手拍出一道黑煙,趙五郎心知這黑氣沾染不得,急忙翻了個身往下墜去。
墨魘冷冷道:“在我這裡,可沒有意外二字!”
趙五郎嘿嘿笑道:“那你因爲你沒碰到我,我的生活裡可是處處充滿意外!你的招式原理我可是見識過了。”
趙五郎說的正是在陰陽雙塔中遇到的不觀使,能夠以心眼洞察對手的心思,從而提前變招。這墨魘控神,自然也是一般道理,能夠提前一步識破趙五郎的動機。
五郎心裡已有了禦敵之計,他又招出火精,朝墨魘攻去,墨魘道:“徒勞無用!”
他黑氣化出巨掌,五指足有一丈大小,凌空一爪,噗地一聲就將火精捏碎在手裡,變成一團火花。
趙五郎道:“那不過是火精噴吐的一團烈焱罷了,我的火精在這呢!”他照着汪仁駕馭萬骨錘的法門,再馭火精,指訣一變,這一團烈焱變成幾十只火鳥飛了出去。
一時間,羣鳥刮躁,鳥鳴之聲不絕於耳。
墨魘哦了一聲,大感詫異。但他雙掌飛出,黑氣也化作幾十個巨掌將這些火鳥一一擋了下來。
趙五郎眼中閃過一抹詭異的色彩,他道:“你這把抓錯了,我的火精其實在這呢!”趙五郎偷師了汪仁的萬骨技法,將火精的靈力分成了幾十部分,這每一部分其實都是真實的靈力,自然難辨真假,但這些靈力之中只有一隻火精擁有自己獨立的意識,這隻火精在空中一拐直接朝空中的三具鐵籠飛去。
墨魘這才發現被趙五郎耍了,登即大怒,御氣想要堵截火精,但趙五郎早有準備,將殘餘的火焰一捏,化成一柄巨大的火焰刀朝墨魘劈了過去。
趙五郎喝道:“你在夢裡不懼烈焱,如今有了肉身,反倒是個羈絆,這把卻看如何抵擋它!”
火焰刀呼嘯而下,炙熱難擋。
墨魘此時有了肉身,反倒讓趙五郎有了可趁之機,它怕自己的肉身被趙五郎的烈焱燒壞,急忙一聚黑氣將火勢擋了下來,但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先前飛去的火精已經將拴着三具鐵籠的鐵鏈全部燒化,砰砰砰,三具鐵籠全部落在地上,將黑色的磚石都砸出三個大坑。
鐵籠落地,葛雲生脫離了墨魘黑氣的纏繞,整個人都微微抖了一下。
趙五郎大喜,叫道:“我師父動了,他要醒了!”
白遇仙在空中御紙而飛,道:“哪有那麼容易,不過他現在倒是沒事,只是那個白衣少年怕是有些不行了。”
趙五郎見齊雲飛臉色更加難看,也不顧墨魘奔襲過來,一步竄到鐵籠邊想要打開籠子,但不想這鐵籠堅韌逾過真金,上面還刻有百鬼符咒,比剛上拴着的鎖鏈堅固不知多少倍,這等邪物以他的修爲如何打得開,趙五郎邊拍打鐵籠邊叫道:“師父,雲飛,你們醒醒,你們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