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見此情此景熊熊火焰迎面衝來,拖着遠叔的身子拼命的往前方跑去,然而身後的一團火舌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跟在兩人身後緊追不捨,遠叔若不是本身具有較強的身體素質,這一番拼命的跑動想必早就被火舌吞沒。
兩人一路向前大概跑了幾十米的路程,遠叔額前的探燈上下晃動,根本無法照清腳下的裡面,見前方又是一個十字路口,回憶着當年小毛子叔在山頭說的話,遠叔喘着粗氣對着父親說道:“向右邊轉!”
響亮的聲音吼出口迴盪在空蕩蕩的甬道,父親只顧死命的奔跑,根本來不及思考,聽到遠叔這麼一說,猛的側過身子就拽着遠叔的手臂拐到了右邊的甬道,這一條甬道依舊很長,父親手中拿着的手電劇烈的晃動,對於眼前的景象也是無法看透。
心中只能默默的祈禱這條墓道不會暗藏飛刀箭弩,然而事實卻也正如父親心中所想,整條墓道靜悄悄的,只有兩束不斷跳動的燈光,父親渾身的力氣也用到了盡頭,在奔跑的過程當中驀地扭過頭望向身後,卻只見那一團綠幽幽的光亮,不斷閃動的漂浮在自己的身後並沒有再次追上前。
父親見那團突然出現的火光並沒有追上,不禁長長呼出了一口氣,與遠叔兩人的腳步逐漸的停了下來,靠在堅硬冰冷的牆壁上,兩條不斷哆嗦的腿像是剔去了骨頭,軟綿綿的支撐不起整個身子,頓時兩人像是一團棉花一樣癱軟在地。
遠叔伸出手輕輕扶着劇烈跳動的胸口,極其不平穩的呼吸聲使得遠叔再次咳嗽起來,父親從揹包裡面拿出水壺交到遠叔手裡,兩人將近喝了半壺水,遠叔才慢慢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問道:“亮哥,剛纔那團火是啥?”
父親帶着粗重的呼吸聲,也只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轉過腦袋看向身後,那一團亮光像是夏夜裡面一閃一閃發出亮光的螢火蟲,靜靜的懸浮在空中既不闖到父親這邊方向,似乎一時半會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遠叔拍了拍父親的手臂,閉着眼睛輕聲的說道:“抽根菸……抽根菸,慢慢的想……”
話音剛剛落,遠叔額前的探照燈頓時撲閃了兩下,像是跳了閘的開關,頓時一片黑暗將兩人籠罩其中,經過剛纔一番巨鬥,加上不斷奔跑的跳動,探照燈的生命也到了盡頭。
雖然父親的手中還留有一盞微型手電,但是在燈泡裡面傳出來的亮度,卻照不出方圓十米之外的距離,遠叔將探頭拿在手裡猛的拍了幾下,卻也沒有見到它有任何亮起的意思,從腰間將開關卸下來,丟棄在一邊,望着陰森森的古墓,遠叔不禁微微閉上了眼,慢慢吞吐着嘴裡面的煙霧。
父親一支菸菸絲剛剛抽完,用手裡面的燈光向四處照了照,不禁帶着疑問開口說道:“這墓室裡面的甬道怎麼像是集市裡面的十字路口,每隔百米的距離就有一個十字型的分叉口。”
遠叔張開眼睛四處瞧了瞧也覺得非常奇怪,以他們兩人的基礎對於墓室結構的瞭解,也只是停留在簡單的鄉間入葬結構上,對於大型古墓室,也是知之甚少毫無大方面的詳細瞭解。
兩人瞧着墓壁的四周,發現這裡和原先剛進來的墓道沒有任何的變化,都是一塊塊堅硬的黃土磚堆砌而成,甬道的另外一段綠色的火焰像是一陣風似得全都飄散出去,拐角處的甬道驟然亮起一堆篝火。
父親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然而這次進墓室的目的本就是尋找更多的線索,可是現在的結果卻是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反而自己這方已經摺兵損將,若自己腦中的想法沒有進一步的進展,這次墓地的闖入算是大敗而回,經過這番辛苦卻得到這樣的結果,這口氣父親如何也咽不下去。
遠叔長長的嘆了口氣,揉了下眉心對着父親講道:“亮哥,這墓室我們恐怕來錯了地方,之前我們雖然是有備而來,但是對於古墓並不瞭解,所準備的物資似乎也少了點,要不我們找到政清之後……”
“不!”父親頭也沒擡的打斷遠叔即將脫口的話,聽着遠叔話語裡面的意思是有着退堂鼓的準備,但是父親卻不這麼認爲,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就必須要繼續堅強的走下去,半途而廢算是個什麼事情,這也不是一個真正男兒所爲。
父親雖然只是用一個字迴應遠叔,但遠叔也明白父親這個字裡面透出來的意思,不到黃河父親是絕對不會死心的,若是現在放棄前進的路往回走,這一路的損失豈不是白白的空費了。
遠叔摸着冰涼如鐵的牆壁,慢悠悠的站起身子,休息的時間已經夠長的了,站在原地深深吸上兩口氣,簡單的活動了下身子,開口說道:“事不宜遲,繼續往裡面走着看看……”
坐在地面上的父親朝着遠叔點點頭,單手撐着地面站了起來,將手中微型手電的燈光進行了調整,使得光芒的亮度稍微減少,然而照射的距離卻相應的增加了幾米距離。
站在甬道當中兩人相互使了個顏色,便朝着前方繼續走去,剛纔兩人一路狂奔,壓根就不記得自己跑了多少的路,況且手電的光所照射的範圍有限,現在兩人相互攙扶着朝前挪動腳步,手電光照亮的前方再次出現了一間諾大的墓室。
這個墓室比剛纔的耳室要大上很多,如果將剛纔的耳室比喻成湖泊的話,那麼這次呈現在兩人眼前的墓室應當就是大型的水庫了,這種大的概念僅僅是一束手電光所照射出來的範圍,若整件墓室都被火光亮堂起來,兩人此刻早已經目瞪口呆了。
“這是主墓室。”父親絲毫沒有猶豫的說出來。
遠叔從揹包裡面拿出兩隻蠟燭點亮,微弱泛黃的燭光將墓室的結構呈現在兩人眼前,燭光所照亮的範圍雖然有限,畢竟蠟燭散發出來的光芒是散光,相比手電的直射光要管用的多。
墓室的結構非常的簡單,四周都是一根根兩人懷抱粗細的燈柱,遠叔望着這些燈柱子不禁感到頭皮發麻,因爲他眼簾所見到的每一根燈柱都像是一具具人的屍骨,常年掩埋在陰暗的墓室中,顯得更加的漆白滲人,加上在燭光的照射下多半是陰影,隨着兩人粗重的喘息引得燭光不斷的跳躍。
架着燈爐的柱子,在燭光下顯出來的是一半慘白一半帶着陰影的黑色,父親望着四周的燈柱越發覺得是一根根脊椎骨,脊椎的每一節縫隙都清晰可見,整個墓室除此之外在正中央還停着一句碩大的棺材,因爲燈光的原因一時間無法辨別是石棺還是木棺。
遠叔望着眼前棺材正在愣愣的發呆,手裡面舉着一隻蠟燭挪動着腳步正一步步靠近,父親此時卻正望着一根根脊椎燈柱出神,腦中不斷回憶着當年野乞丐所說的每一句話,然而卻又始終想不出半句跟這燈柱有關的句子。
當父親發現遠叔的身子已經靠近棺材的時候,正想開口制止遠叔觸碰棺材的手,不想已經爲時已晚,遠叔舉起在半空的左手卻又半晌沒有落在棺材上,轉過身子對着父親說道:“亮哥,你看這棺材像是被人動過,上面有很深的痕跡。”
父親也不明白遠叔說的具體是什麼情況,只得拿着另外一隻蠟燭向前走來,兩隻蠟燭的光映在眼簾,父親和遠叔兩人算是徹底的看清楚棺材上面留下的痕跡,四道深深的抓痕清晰的烙印在木質的棺材板上,父親伸出右手展開四根手指,慢慢的貼在了棺材的痕跡上。
遠叔眼的都不眨的靜靜的望着父親的舉動,當父親的四根手指展開的角度,和棺材上留下的痕跡相互對應的時候,兩人的心頭的跳動聲剎那間像是戰場上的擂鼓聲一樣,心頭猛的一怔,踉蹌的腳步向後急急的倒退兩大步子。
主墓室擺放的棺材蓋上留有四道深深清晰的抓橫,這抓痕和父親手指展開的角度幾乎一樣,父親不可能跑進墓室在棺材上留下這樣的痕跡,那麼唯一證明留下指印的人就是棺材裡面的主,這點從棺材蓋上面的反向指痕也能夠看出,躺在棺材裡面的人伸手抓住棺材蓋,然後將棺材封閉嚴實,就像是躺會牀上關上蚊帳一樣。
父親和遠叔心頭的擔憂,都是指向睡在棺材裡面是屍體,這手指印不可能是在活着的時候烙印上去的,也就是說是屍體變異之後,經過某件事情重新躺會棺材才造成了指印。
爲了證實父親心中的猜測,轉身來到棺材的另外一面,果不其然相互對稱的地方,也留有四道深深的指痕,父親搖了搖牙狠狠的吞進一口唾沫,方纔對遠叔說道:“打開棺材看看那主是否還在裡面!”
遠叔聽到父親這麼一說,頓時緊皺着眉卻沒有答話,思索片刻還是配合着父親抓住棺材蓋,在父親輕聲節奏的呼喊聲中,兩人一起用力擡起了棺材板,遠叔忍不住好奇偷偷的朝着棺材裡面望了一眼,只是這一眼似乎望的太早,只聽得遠叔嘴裡發出“啊!”的一聲大喊。
雙手使出的力氣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猛的手一鬆隨着“嘭”的一聲炸響,父親在另一端無法控制厚重的棺材板掉落,整個木塊再次嚴嚴實實的蓋回在棺材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