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的坐立在棺材底部,人的聽覺在漆黑的環境中異常靈敏,儘管看不見但憑藉着聲音也能夠清晰的感覺到,傳進耳膜的“滴答—滴答”聲,正一點點的朝着兩人所在的方向靠近。
隨着雨滴一般的聲音逐漸靠近,遠叔慢慢的屏住呼吸,父親是靠在牆壁而坐,整個身體是面向剛纔兩人跑進來的方位,此時出現在父親眼中的的景象,卻是非常的熟悉,背心不由得冒出一股冷汗。
遠叔面對着父親而坐,看見自己身後的情況,聽着從父親的鼻息中呼喘出來的氣息,遠叔的心頭也頓時生出一股涼意,父親眼前所見到的是一串長長的亮點,像是之前不斷追逐兩人的奇怪火焰。
只是現在出現的亮點卻是整齊的一字排開,像是行軍打仗整齊站立的將士,父親癡癡的望着墓室中出現的這一幕,隨着亮點源源不斷的增多,整個漆黑的墓室中也隨之變的微微明亮。
遠叔感覺到墓室中的變化,微微的扭轉過腦袋望向自己的身後,一眼望去整個身體不由猛的發出一陣哆嗦,連忙轉過身子挪到父親旁邊,結結巴巴的開口說道:“亮……亮哥……”
哆嗦的嗓子使得整個喉結都在上下動彈,喊了幾聲之後楞是沒有接着繼續說出下面的話,父親輕輕的揉了揉眼睛,看着那一排頭頂淺藍色光點的骨架,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長長的骨架呈一字型排開,每次移動的時候腳骨與地面接觸都會傳出一聲“滴答”,頭頂的藍光卻像是螢火蟲般緊緊的懸浮的在上空,遠叔剛想開口繼續追問的時候,父親便扯着遠叔的臂膀,兩人的身軀慢慢的躺在了腳下的地面上。
微微的仰起頭,看着千百具骨架慢慢的從眼前流動性的走過,也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的時間,遠叔的腦袋擱在後面的牆壁,此時只感覺整個上半身都徹底的僵住了,直到所有骷髏全部離開這間墓室之後,遠叔方纔提心吊膽的慢慢的爬起身,活動了下脛骨開口說道:“亮哥,這麼多骨架一起是要去哪裡?”
遠叔問出這樣的問題,似乎將父親看成知曉天下事的百曉生了,無奈父親心頭也是和遠叔一樣迷茫,打亮手裡面的微型手電,對着遠叔說道:“以防萬一,你將揹包裡面的探燈拿出來,我們跟上去看看他們去的終點是哪裡?”
百鬼夜行這樣的事情,在農村裡面有着非常的多的傳聞,遠叔和父親兩人儘管沒有親身見過,但是從老輩人口中也聽的不少,但是剛纔所發生的白骨流動,卻是聞所未聞。
遠叔收拾好包裹之後,將探燈放在額前擺弄好,父親拿着手電朝着骷髏走去方向,兩人邁着大大的步子緊緊跟上。這個墓室的面積的確很大,根據快速步行的速度兩人將近走了十多分鐘,才走到墓室的盡頭,呈現在兩人面前的卻是烏黑堅硬的牆面。
父親不禁皺着眉頭繞着牆面走上一圈,心中不禁暗道:“怎麼會是一面牆壁?”
遠叔看着反光的牆面也是一陣猜不透,伸出拳頭敲了敲眼前的石牆,輕輕的敲擊幾次卻沒有傳出任何的聲音,遠叔的指骨間卻傳來了陣陣疼痛感,父親望着遠叔說道:“這是磁石,你敲不出聲音的,這裡應該會有機關或者暗道,否者剛纔那羣屍骨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
兩人停留在原地躊躇不前,父親將手裡面的燈光再次熄滅,靜靜的站立在石牆面前,小心翼翼的四處望去,然而四周除了黑暗之外,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遠叔也留心的細細做出一番觀察,最終的的收穫也是和父親一樣沒有發現任何有意義的線索。
無奈之下遠叔慢慢的擡起腦袋盯着頭頂上方,擡起頭的瞬間遠叔不禁猛的向後踉蹌着倒退兩步,伸出手指朝向上方對着父親說道:“亮哥,你看頭頂。”
父親聽見遠叔這麼一說,猛的擡起頭,只見離頭頂不遠的地方,閃亮亮的發出一長竄亮點,心中猛的一咯噔,立即打亮手電舉起手朝上方照去,終於發現剛纔的屍骨並不是突然消失,此刻正一具具掛在墓室的頂端,就像是午夜裡吸血蝙蝠一樣的姿勢。
靜靜的墓室,兩人目瞪口呆的仰着頭,密密麻麻的屍骨頂着暗淡的亮點,像是沒有月亮的夜晚漫天盡是繁星。遠叔走到父親身邊,扯了一把父親的手臂,輕聲的說道:“他們怎麼上去的?”
“這裡一定有上去的階梯,或者其他的途徑,不然也不會齊刷刷的倒立在我們的頭頂,我們四處找找。”父親的話音剛落,頓時不遠處傳來“啪”的一聲響動。
兩人心頭猛的一驚,彼此相互對望一眼,隨即頭頂上方再次傳來“呼呼”幾聲響動,像是野外撲閃着翅膀從頭頂驀然飛過的大鳥,兩人被突然傳來的聲響驚驀然愣住。
父親伸出手抹去額頭的汗水,深深的呼吸着墓室裡面渾濁的空氣,壯着膽子對遠叔說道:“將探燈打開,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遠叔頓時也沒有想太多,這次進入墓地主要目的就是協助父親,現在所有的安排都能是聽着父親的話。父親的話音剛落下,遠叔心裡並沒有多加考慮便從腰間按亮了額頭的探燈,一束強烈的光芒照向頭頂,兩人眼前頓時像是闖進白晝一般,整個墓室的上方看的真切無比。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況卻也在同時發生,墓室上方懸掛着密密麻麻的骨架,隨着光束的照去隨即一具具的往地面掉落,屍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便成爲了一堆慘白的粉末。
父親倒是沒有完全被骨架的掉落吸引住注意力,他的眼神始終都是專注着明亮的洞頂,這一次他發現所有的骨架並不是自己走動到墓室的頂端,墓室裡面沒有任何的階梯,骨架莫名其妙的出現墓室上方全都是因爲一團密集的大鳥。
只因爲說是大鳥,那是在父親的眼中它們全都是盤旋在洞頂,相互穿梭飛翔,整個墓室的上方全都被這些灰濛濛的異類佔據,父親本想快速離開這裡,然而扯着遠叔臂膀的時候,卻發現此刻的遠叔已經愣住了,任由父親怎麼招呼遠叔,始終沒有讓遠叔的位置移動分毫。
興許是遠叔仰着脖子累了,也可能是遠叔氣管裡面吸不進半點氣息,鼻子在此時單純的進行呼吸早已經顯得不夠用,遠叔張着大大的嘴巴,大口的呼吸着空氣,看着遠叔此時的表情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存在,父親擺着遠叔的背心,開口喊道:“政遠,快走……”
父親腳下的步子剛剛挪動,尚未跨出去一個腳印,卻被遠叔伸出的手緊緊抓住衣衫,整個面部肌肉全都凝結在一起的政遠,卯足了力氣嚥下一口唾沫,哈出一口氣息方纔開口說道:“亮哥,那些並不是鳥……”
父親順着遠叔額前的探燈朝上方望去,所有不斷來回穿梭飛翔的異類,從父親和遠叔眼前忽閃而過,然而千百隻密密的聚集在上方,卻沒有掉落一根鳥類本應該有的羽毛,父親也感覺那大量飛翔的動物並不是只是鳥類那麼簡單。
遠叔慢慢的將身子向後退後幾步,緊緊貼靠在磁石牆壁上,對着父親說道:“那是蝙蝠,沒想到這墓室裡面竟然存在這麼大的蝙蝠。”
“蝙蝠?比人還要大上幾號的蝙蝠?”父親不敢相信的開口說道。
“專吃肉類的蝙蝠,當年和三阿公撿墳的時候,有天傍晚遇見過這類似的玩意……”遠叔本想將話講完,父親此時似乎明白了,接過他的話語說道:“‘毀陰’,喜好腐肉,尤其喜歡吞食屍身,擅長隱匿尋找墓穴,通身無毛髮,遍體灰紅色,額前有一眼,嘴尖牙利,會啄開石棺尋找腐蝕吞食……”
遠叔只是稍微的進行提醒,卻不想父親一字不漏的將這傢伙的名字和特徵背記出來,聽父親這麼一說遠叔也不必在做過多的解釋,不過好在叫做“毀陰”的玩意只愛好腐肉,對於活生生沒有變質的身體不感興趣。
父親見政遠沒有反駁自己的語句,心知自己所說沒有錯,但是父親雖然明白了盤旋在頭頂是啥,但是此時置身千百年的古墓中遇見這樣恐怖的大型蝙蝠,心裡面還是虛的很,絲毫沒有把握斷定這些比人還大的傢伙,會不會對兩人發起進攻。
遠叔也正是擔心這點,前幾年和爺爺幫助村裡孤苦老人撿墳的時候,因爲有天時間接近傍晚,勞累了一整天卻還有兩具屍骨沒有進行安葬,當夜便是置放在祠堂當中,卻不想第二天清晨的時候爺爺趕到祠堂,原本擺放在棺材中的兩具屍身,在沒有任何痕跡的情況少了一具,最後還是爺爺利用剩下的一具**的屍體,引出了“毀陰”現形。
兩人還在猶豫是否趕緊離開的時候,原本靜靜的墓室卻想起了一陣響亮的號角,聲音沉湎流暢,聲聲震耳,整個墓室像是回到古戰場一般,頭頂原本穿梭徘徊的毀陰,頓時也是性情大變,長長的發出一聲聲刺耳的嘶鳴,像是離玄的箭一般朝着父親和遠叔兩人急急的俯衝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