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位叔叔用足身上的力氣擡起女屍的時候,女屍竟然整個腰部都沉了下去,就像是沒有脊椎骨一樣軟綿綿的,又或者說這具屍體已經變軟了,這一幕的發生只嚇的政清叔叔“啊”的一聲大叫,急急的向後倒退兩步。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是猛地一驚,額頭全都滲出了虛汗,蹲在地面上撐着裹屍袋的兩人,也早被驚嚇的癱軟在地,所有的目光全都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原本僵硬的屍體怎麼會在此時軟的像活人一樣,身體竟然癱軟扭曲了。
大家將眼光全都望了我爺爺,政遠叔叔還是提拉着屍體的肩膀,像是沒有受到驚嚇一樣,但是眼神裡面流露出來的神色,恐怕也是不想在我爺爺面前失面子,強裝鎮靜而已。
爺爺從政清叔叔背來的木箱裡面拿出判官筆和硃砂盒,將毛筆的一端全部染上鮮紅的硃砂,直到每一根雪白的毛鬃全部被硃砂染紅之後,爺爺雙手合十將毛筆夾在手掌之間,兩隻手只是輕輕的來回一劃,所有的被硃砂浸紅的毛鬃隨着那一股力道分散開。
隨後爺爺從那些毛鬃裡面抽出兩根最硬的也是最長的毛髮,拿在手裡走向了女屍,對着政遠說道:“擡起女屍的頭!”
政遠叔叔放下女屍,捏着女屍的下巴將女屍的頭顱提高,爺爺利用毛筆在女屍的眉心像是一個細小的符咒,然後將毛鬃垂直的放置於女屍鼻孔處,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讓在家瞠目結舌了好一會。
兩隻毛鬃剛剛靠近女屍的鼻孔,在沒有任何外力的情況,竟然齊刷刷的猛的一下就被吸進了女屍的鼻子裡面。政遠叔叔此時也憋不住胸口的最後一口寒氣,大聲的喘息說道:“三阿公,這,這……是什麼情況?”
爺爺沒有多加理會他,只是看了一眼這政清和海叔叔以及阿貴,開口說道:“別愣住,抓緊時間。”
“沒,沒事,沒事了嗎?”政清叔叔立即走到爺爺身邊,底氣不足哆嗦着嘴脣說道。
“別墨跡,快點!”政遠看了一眼他們,開口說道。
政清看了一眼爺爺也不敢在有多餘的話,想想剛剛的窩囊樣,這下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以後在政遠面前恐怕是再也擡不起頭了,兩條腿肚子控制不住的打着寒顫走到女屍的腳邊。
扭過頭狠狠的吸上一口空氣,和政遠叔叔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表示現在可以了,兩人這次同時發力竟然將女屍平齊的擡了起來,屍體又回到了剛開始發現時僵硬的樣子。
四個人也不敢在有任何的拖慢,相互配合着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總算是將女屍整齊的放進了裹屍袋裡面。爺爺將三張黃表紙畫滿符咒擰結成一條繩子,緊緊的纏在了女屍的頸部。
指了指政遠和政清倆個人說道:“你們兩人擡着女屍,跟着我走。”
地面上的女屍被擡起來之後,爺爺從箱子裡面拿出兩盞引魂燈點亮,分別交給海叔和阿貴叔叔,對他們說道:“你們兩人拿着燈,走在女屍的兩旁,不管屋子外面的風和雨有多大,你們都要保證引魂燈不能滅。”
兩人接過燃燒冒着一束濃煙的長明燈,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一定不會讓燈滅的。”
“你們兩人分別走在阿海和阿貴的身邊,保護這盞燈的火焰,以防萬一。”這句話是對這兩天和海叔一起看守女屍的兩人說的。
喬良爺爺經過剛剛那陣驚嚇,現在倒是緩過了氣,但是心裡面還是有着三分恐慌,走到爺爺身邊說道:“我需要做些什麼?”
爺爺看了看喬良爺爺,又望了一眼地面上燃燒的香燭鐵盆,說道:“你端着這個臉盆,走在他們前面。”
“這,這個,這個還要拿過去?”喬良爺爺戰戰兢兢的說道。
“老良,這是專門燒給她用了,你要是離開這個村子,你會不會將自己的財產也一併帶走呢?”
喬良爺爺沒有回話,試了一下還在冒着火星的臉盆,感覺有些燙手,於是在祠堂裡面找了兩團破布,走到外面用雨水沾溼包在鐵盆的兩邊,這才穩當當的見鐵盆端起來。
爺爺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村長,說道:“政玉,你就揹着剛剛政遠背過來的包袱,跟着我們一起走。”
“好嘞。”
村長迴應了一聲就一把將包裹盤在肩背上,一行九個人排成一個方形,小心翼翼的走出了祠堂,屋子外面還在吹着濛濛細雨,偌大的祠堂逐漸的隱沒在漆黑的夜色下。
這條山路更加的不好走,因爲離村子比較遠,從祠堂一路走到焚屍地,不說是翻山越嶺,也算的上是跋山涉水,長明燈在路上幾次都險些被吹來的強勁山峰給吹滅。
兩束手電的微光在人們的眼皮底下探着路泥濘的山路,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蠟黃的山泥裡面,身邊被濃墨般的夜色包裹的山羣在點點亮光的照耀顯得怪狀嶙峋,每個人心裡面都透着深深的寒意。
大概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前行,總算看見了前方不遠處亮着一堆大大的篝火,在夜深人靜的山谷裡面照耀着奇形怪狀的樹木,更加的陰寒瘮人讓人浮想聯翩。
看到移動的燈光,從山林裡面走出了幾個年輕的小夥子,上前來接過喬良爺爺手裡的火盆和村長手裡的包裹,爺爺依舊搖着裡面的招魂鈴,喊着誰也聽不懂的詞。
鈴鐺“叮鈴鈴”在衆人耳旁響起,膽小的人聽見鈴聲全都緊緊的捂住的耳朵,就像是有一條毒蛇要鑽進他們的耳孔一樣。大家小心翼翼的將屍體平方在柴火堆上,三面高高的磚牆將柴火堆圍的嚴嚴實實的,在頂部還搭上了一面大大的鐵皮,這樣將吹來的斜風細雨都有效的進行阻擋。
“三阿公,要不要將裹屍袋解開?”政遠開口問道。
“不用,在陰月出生的現在全部離開,屬狗的人留下,十八歲以下在點火的時候不要看,大家現在面朝東方看去。將準備好的黑狗血全部倒進裹屍袋裡面去,不要淋到了外面。”爺爺抽着手裡面的旱菸,哆嗦着身子說道。
政清看見爺爺的身體有些抖索,立即從揹包裡面拿出一件外套給爺爺披好,爺爺滿意的看了他一眼說道:“小夥子,心思還是比較細膩的嘛,難怪能夠招女娃喜歡,政遠你應該學學政清呀!”
村長圍着篝火暖了暖身子,剛剛幾人一路冒着風雨趕來,由於在路上的時候大家的心裡面都是緊繃着神經,對於山林裡面吹來的冷風和寒意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顧及,現在停下來了圍着炙熱的火堆,心底的那股才逐漸的躥了出來。
等到大家的身子暖了起來,不相干的人全部離去之後,村長拿出手表看了一眼時間,對着爺爺說道:“三阿公,時間差不多了,過一會公雞快要打鳴了,點火吧?”
爺爺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剩餘沒有燃盡的菸絲吹盡火堆,撿起火堆裡面一截正在冒着熊熊火苗的木樁,轉過身子對大家吼道:“大家記住我剛剛說的,我讓大家回頭的時候,才能夠回頭,否則出了事情我老頭子也照顧不來,別說我沒提醒大家。”
爺爺將冒着火的木樁交給政遠手上,然後將鬼印和兩隻乾淨的碗放到地面上,藉着篝火點起了三束長香,左邊插上兩束右邊插上一束(右邊是一束是敬給山神老爺的!),說道:“驚擾仙人見諒,望山神大仙借寶地一用。”然後讓喬良爺爺在火盆裡面放進一些香燭冥錢,接着燒。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爺爺雙膝跪在地面,嘴裡面喊道:“祖師在上,弟子今天替天行道,望祖師明鑑!”說完便從兜裡面抓出一小把米粒,全部塞進了公雞嘴裡。
隨着爺爺嘴裡的嘀咕聲落下,兩隻結實的手臂突然猛的發力,一股暗勁使出,恐怕那公雞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身子和自己的腦袋就分了家。剛剛還在喂自己食物,這一些卻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幸福來得太突然,沒有多餘命去享受。
爺爺雖然年紀有點大了,但是動作絲毫不輸於年輕人,立即將公雞不斷流血的頸脖放進面前兩隻乾淨的碗裡面,直到公雞身體裡面的血液全部流盡,爺爺丟開公雞伸手進碗裡面拿出了剛剛被公雞吞食的米粒。
將米粒上沾滿的雞血全部甩幹,走到女屍的面前對着政清說道:“掰開女屍的嘴巴!”
政清傻傻的楞了一下,估計還在回想着剛剛擰斷雞脖子的一幕,爺爺瞪着他看了一眼,頓時才反應過來,跟着爺爺一起走到女屍的面前,驚慌的活動了下手指,就閉着眼睛撐開了女屍緊閉的嘴脣。
爺爺將手心裡面握着的米粒悉數放進女屍的嘴裡面,將沾滿雞血的手印在女屍的天靈蓋上面拍了三下,然後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鬼印,分別在女屍的百會穴和兩肩頭深深的烙上了印記。
兩人從臨時搭建作爲擋雨用的石屋裡面走出來,朝着政遠打了一個手勢,說道:“點火。”
柴火堆上面已經被柴油浸透了,一沾上火星立即就燃燒了起來,爺爺對着其他的村民喊道:“你們可以回過頭了。”
屍體在這樣的火勢下燃燒,並不是一時半夥就可以燒透,具體要多長時間爺爺也沒有把握,因爲以前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火焰越躥越高,將屋頂上面一塊大大的鐵皮,都烘烤的泛着耀眼的紅。
看着屍體在濃滾滾的黑煙裡面燒了半個小時左右,所有人心裡面總算是放下了懸着的一塊大石頭,然而當爺爺再次抽出菸斗,一顆菸絲還沒有點着的時候,一聲撕心裂肺的嘶鳴從火堆裡面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