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亮,李響的壞事已經結尾,倒是那幾個凶神惡煞的孩子已經爬到了李響的身上。有的在肩膀上,有的在腰上,還有掛在腿上和手臂上的。李響的表情變了,感覺身體很疼痛,他不斷的揉着那些孩子趴着的部位。
揉了一會兒纔將摺疊鍬收起來,放進了行李箱。他檢查四周,直到沒有發現人影才鬼鬼祟祟的從樹林中跑了出去,然而那些孩子一直纏在他的身上。
我呆愣愣的看着李響的背影,總覺得腦海裡有些影影綽綽的身影,提着大桶老人家、碩大的蜜蜂圍繞在開的妖豔的花叢裡、樹林裡躺着的屍體、還有趴在我身上的嬰兒……
一閉上眼,那些場景就跟鮮明的畫一樣,一幀一幀的在我眼前閃現。
“小沫,怎麼了?”
我茫然的看着臉色有些蒼白的陸離,低聲道,“我以前似乎也看過這樣的場景,提着散發着奇異肉香味的老人家,去公園給流浪貓、流浪狗送吃的。碩大的蜜蜂在花叢中飛舞,那些花開的異常的妖嬈,是我從未見過的。還有一個很好看的女孩子,就站在李響埋屍體的那個位置,一身碎花裙子,眉眼含笑。我就站在這裡,肩膀上騎着一個嬰兒。那個嬰兒似乎見碎花裙子的女生太好看,突然就從我身上飛了出去,鑽進了女生的肚子裡……”
“小沫,你想多了,這個世界上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陸離,那些畫面就在我腦子裡,它們不停的上演,上我忽視不了。”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企圖在他的表情裡找出一點線索,“那些是不是我遺忘的記憶?”
陸離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他垂着眼,眼中竟然瀰漫着悲傷。
“小沫,留在這裡不好嗎?”他聲音哀婉,有些乞憐,讓我無端端的軟了心腸。
我伸手撫摸着他的眉眼,輕聲說,“這裡很好……很好。”
這裡有我媽、有姥姥、有鬱文景、有我的朋友們,怎麼會不好?這裡很好,真的很好,有時候想着想着就會流淚,哪怕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我也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不要刻意去想那些你已經遺忘的記憶,就留在這裡,好不好?”
我垂着眼,點了點頭。
不去想,不去琢磨,活的糊塗一點,誰又能說這不是好事?
陸離將我送回了圖書館,我的鞋子依舊孤零零的留在那裡,他替我穿上鞋子後立即有同學從書架錢穿梭而過,耳邊響起了翻書的聲音,還有同學之間小聲的交談聲。
看了看站在我身邊的陸離,我才能確定剛纔不是我做的夢。他趁着那些同學不注意摸了摸我的腦袋,低聲道,“別想那麼多,剛纔你只是被女鬼拉到了她的世界裡,在此之後你保持謹慎,不要再讓女鬼趁虛而入。”
“嗯,謝謝老師。”
回到宿舍的時候,趙琰已經回來了,見我回來立即往我手裡塞了一個蘋果,忙神秘兮兮的說,“小沫,你肯定猜不到我在學辦公見到誰了。”
“見到誰?”我咬了一口蘋果隨口問道,“總不會是你男神吧?”
“切,男神有什麼好見的,我見到李響學長了。”
我心裡一咯噔,隨即問:“他去學工辦做什麼?”
趙琰面帶鄙夷的說,“還能是什麼啊,看上我們一個小學妹,死皮賴臉的去追求人家了。”
想起李響在圖書館前的無賴搭訕,又響起他冷靜的分屍,冷汗一直往外冒。
“我還發現一個神奇的事情。”趙琰湊上來,我直愣愣的看着她,她也沒有藏着掖着,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給我倒出來了,“李響學長曆任的女朋友沒過多久就會在學校消失,沒有人知道那些女生去了哪裡,家長找來了,李響就說那些女生都出去打工什麼的。反正好幾個學姐、學妹家裡都報警了,但是沒有一個回來的,都跟王婷婷學姐似的,杳無音訊。”
我心裡一咯噔,忙抓着趙琰問,“失蹤幾個?”
“五個,就連之前跟李響學長開房的那個學妹在王婷婷學姐轉學後的第二年也不見了,她家裡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父母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警察也問過李響學長,他一口咬定不知道。當時除了那麼大的醜聞,李響學長踹掉王婷婷學姐之後立即跟那個學妹訂婚了,就爲了名正言順。”趙琰嘆了一口氣,“聽說當時李響學長處分下來,婚也訂了,按說也該收斂收斂了吧。他偏不,依舊那麼高調,跟同學越炮什麼的,也被那個小學妹抓到過幾次,吵過鬧過然後又和好,直到學妹失蹤,他又光明正大的勾搭學姐、學妹了。”
“就他那樣還有妹子跟他?”
“怎麼沒有了?人家嘴巴可會說了,哄得女生心花怒放就跟着去開房了。”趙琰戳了戳我的腦袋,“你別那麼死腦筋,現在的社會都這麼開放了,只有你跟小景聽到這些事兒會驚掉魂。前幾年不還有鳳凰男和他媽把老婆的頭砍了,老媽去坐牢,沒多久就保外就醫,那個渣男不久就娶了新媳婦兒。你說把老婆害死的渣男都能再婚,何況只是約炮暴露了而已,只要男人有錢,嘴巴會說,還能勾搭不到妹子?”
對這些信息完全沒有興趣,只是抓着趙琰的手問,“那些失蹤的女生難道就沒有人懷疑已經不在人世了?”
趙琰聳聳肩,“懷疑過,但是沒有證據,警察都找不到證據,所以只在學生之間說說咯。”
想到王婷婷的死,我不禁將其他幾個失蹤的女生跟李響聯繫在一起。他能那麼淡定的殺害王婷婷,一絲不苟的分屍,難道只做過那麼一次?
分屍的時候他的手法極爲嫺熟,對身體的結構也很熟悉,知道什麼地方刀分割不開,知道什麼地方是可以砍斷。他極爲認真的對待着王婷婷的屍體,我不相信那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只做過那麼一件可怕的事情。關鍵是其他失蹤女生的屍體被他藏到了哪裡,雖然我知道王婷婷屍骨在什麼地方,但是我不知道那一袋一袋藏在冰箱冷凍室的肉片被怎麼處理了。
“怎麼着,你有想法?”趙琰戳了戳我,我點了點頭,“我懷疑失蹤的女生,包括王婷婷可能都遇害了,兇手極有可能是李響。”
“別逗了,他不過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哪裡有那麼強大的心理素質,在殺了人之後還能若無其事的在學校上課。”
“殺人成癮。”
“那……那也不會……”趙琰明顯被我的話驚着了,神色驚恐的盯了我半天。
“有人享受殺人的過程,覺得是一種樂趣,他們是*人格,根本不會被道德、良心之類的東西束縛。在殺了人之後還能保持鎮定,正常生活的人光有強大的心理還不夠,他們比常人少了很多感覺,他們的心是麻木的,感覺不到其他的情緒。”
“小沫,你也只是猜測而已。”
我不是猜測,我親眼看到他冷漠的肢解了一個女生的屍體,有條不紊的處理了所有的屍體部位,就連房間也仔細的打掃了
一遍又一遍,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情。我必須要報警,讓警察來讓李響得到應有的報應。
無數次拿起手機我又放下了,到時候警察是找到了李響,但找我做筆錄的時候我有什麼證據證明李響就是兇手?難道我能告訴警察我是潛入到了王婷婷的記憶裡看到了兇殺的一幕,所以認定李響是兇手?這簡直就是無稽之談,說出來不僅警察不會相信,只怕趙琰和鬱文景她們都不可能會相信。
王婷婷的肉我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光憑小樹林裡真空包裝的骨頭難道就可以證明那是王婷婷?
DNA,突然想起來發現王婷婷的骨頭可以驗DNA,我敲了敲腦袋,隨即又否定了。那也只是找到了王婷婷的屍骨,根本沒有辦法證明李響就是兇手。當初他將王婷婷的屍骨和肉戴着手套清洗了無數次,我根本就不相信能在屍骨中找到李響的指紋之類的東西。
“好啦,別想那麼多了,這些事都是警察的事情,我們有空就多讀書!”趙琰拍了拍我的肩膀,又接着啃蘋果了,過了一會兒纔想起來自己去學工辦到底是幹啥的,“學校裡都傳瘋了,說是王教授憑空消失是異象。我們找過王教授,根本就找不到,原本晚上還有一堂選修課,教授沒有請假,也沒有來上課。突然覺得這件事情好詭異啊!”
一直被李響的事情所煩擾着,差一點忘記還有突然消失的王新宇。王新宇的消失跟莫桑、胡三一樣,我想他也一定跟胡三和莫桑有了同樣的選擇。
洗漱後躺在牀上我才反應過來,剛纔見陸離的時候發現他的臉色很蒼白,整個人透露出來是無比的虛弱,好像隨時隨地都能倒下去。我不明白,明明已經將他送到妖界給巫醫醫治過了,爲什麼還這麼虛弱。
想到王新宇臨消失事說的話,我的心又提了起來。
“陸離,這裡是幻境,不是顧小沫逃避的天堂。你可以顧着這裡的顧小沫,難道還有精力去顧着現實裡的顧小沫?她的血我在現實的世界就能得到,沒必要在這裡跟你們糾纏。
想到王新宇的話,我的心裡開始發毛,他的意思是現實世界還有一個我?
假如現實世界還有一個我,幻境裡也有一個我,就表明現實和幻境其實是一個平行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