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去樓頂透氣的時候發現莫桑也在,她扭過頭淡漠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輕聲道,“你已經決定了?”
“什麼?”我被她的問話弄得摸不着頭腦。
“決定留在這裡,不回去了?”
我走到她的身邊趴在女兒牆上,看着宿舍樓下來男、男女女,有些羨慕,“莫桑,現在的生活……很好。”
“顧小沫,我以爲你是堅強的,不管你有沒有能力,遇到事情以後你總是硬着頭皮上,只是我沒有想到這一次你選擇逃避。”莫桑輕聲嘆着,似乎是有些失望。
“莫桑你不是我,硬着頭皮上的那是因爲逃避不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並不想改變。”
莫桑點了點頭,低聲說,“這樣也很好,你執意不想面對,我也不能說什麼。顧小沫,我要走了,你既然已經做了決定,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上一次分別我沒有同你好好告別,這一回就認認真真的跟你說一下。”她轉過身來看着我,月光下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她緩緩地走上來抱住了我,在我耳邊道,“顧小沫,很高興認識你。你的悲傷我不能替你分擔,這讓我覺得難過,顧小沫你那麼堅強一定能挺過去的。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也該走了,你保重。”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這句話剛問完,抱着我的莫桑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我茫然的看着空蕩蕩的樓頂到處尋找,莫桑的氣息瞬間就消失了。
“莫桑!”我大聲的叫着,然而並沒有人回答我。
茫然四顧,莫桑真的說走就走,然而這場告別並不鄭重,也讓我猝不及防。莫桑到來究竟是爲了什麼,難道只是爲了提醒我身在幻境,趕緊回去?
立即衝到了隔壁宿舍,莫桑並不在,回到我們宿舍也沒有看到莫桑,這麼晚了她究竟去了哪裡?
懷着這種忐忑不安的心情熬到了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依舊沒有見到莫桑。我問遍了所有的人,都說沒有聽過莫桑這個人。我們宿舍的都跟莫桑感情要好,但是問到莫桑的時候,三個人都一臉茫然的看着我問,“莫桑是誰?”
一個人憑空消失了,而所有的人都告訴我根本就沒有這個人。這種無力的、絕望的感覺猶如潮水一樣涌了過來,心底深處隱隱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好像之前也曾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莫桑憑空消失,周圍的人都對她沒有印象,似乎從來就沒有這個人出現過。
抓到和景重單獨相處的機會,我抓着他的手緊張的問,“景重,你還記得我們學校的莫桑嗎?”
景重只是雙手環胸冷冷的看着我,沉默很久才說:“回到她應該回的地方。”
“我不明白,她這麼突然就來了,突然就走了,而且同學們根本就沒有關於她的記憶。”我心裡亂的很,有點語無倫次。
“她是九尾狐。”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景重,他卻在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景重!”鬱文景找了過來,景重立即換了一張笑臉,趕緊迎了上去。我茫然的看着跟鬱文景膩歪的景重,琢磨不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再次見到王新宇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心驚肉跳。上一回似乎被景重揍慘了,整個人臉色蒼白的跟白紙一樣。就在我不知道是落荒而逃,還是硬着頭皮上的時候,腰被人摟住了。感覺受到了驚嚇,正準備跳開,身後卻傳來了陸離的聲音,“別怕,是我。”
側過頭就看到了陸離的臉,心裡隱隱的覺得有些安穩。
“喲,已經和好,準備原諒了?”王新宇笑眯眯的問,似乎完全沒有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不明白,爲什麼做了那麼可怕的事情,還能這麼若無其事的面對我。
我往陸離懷裡縮了縮,從知道我害死了那麼多人以後,我什麼都不想面對。太痛苦,只能選擇逃避,像一個縮頭烏龜一樣死賴在幻境不願意醒來。
現在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夢,一個美夢,我害怕醒過來,因爲醒過來只有絕望。
“不想死就趕緊滾!”陸離冷聲道,王新宇卻絲毫沒有被這句話威脅到,緩緩的走上前冷冷的看着我說,“顧小沫,當你回憶起那些過去的時候,便是你墮入地獄之時。你選擇這隻千年老鬼的時候,就該做好墮入地獄的準備。”
“你……你是什麼意思?”我慌忙的質問,他的嘴角卻牽起一抹冷笑,“顧小沫,到最後你會發現你現在選擇的正是當初親手將你推入地獄的。”
抱着我的陸離身體有些顫抖,低聲說,“不用理會這隻吸血怪物的話。”
“陸離,你敢將幻境撤掉,讓她恢復記憶嗎?”王新宇冷冷的質問,隨意淡然一笑,“你不敢,因爲是你親手將顧小沫的希望斬斷,親手將顧小沫推進了地獄。你將她留在這裡,能留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一旦你的靈力耗盡,幻境就會消失,顧小沫依舊能回到現實中,到時候你確定她還是選擇愛你?”
我茫然的看着陸離,不明白王新宇究竟在說什麼。就在陸離沉默的時候,突然一條黑影閃了過去,跟王新宇糾纏在一起。
“景重,你在做什麼!”鬱文景神色焦急的朝着王新宇的方向大叫。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剛纔閃過去的那條人影是景重,他招招致命,處處不留情。王新宇大抵是上一回的傷沒有好,顯得疲於應對。
周圍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都在竊竊私語。
“怎麼跟教授打起來了?”
“誰知道。”
“是不是因爲女生啊!”
“快看,陸離教授竟然摟着一個長得不怎麼好看的女生,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那些同學的話就像是長了腿一樣,一個勁的往我耳朵裡鑽,我立即推開陸離,但是陸離卻沒有讓我如願,而是緊緊的抱着我。
王新宇在景重步步緊逼中落於下風,鬱文景看了看周圍,隨即衝了上去。李曉曼、連城和趙琰似乎被嚇傻了,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幕突發狀況。我怕景重和王新宇會誤傷到鬱文景,忙要掙脫陸離卻拉她:“小景,別過去。”
景重見鬱文景衝過去,立即停止了進攻,一個轉身將鬱文景攬在懷中,頗爲擔憂的責備,“你怎麼什麼都不顧就衝上來,你知不知道剛纔多危險!”
“你怎麼跟教授打了起來?”鬱文景皺着眉,滿臉的擔憂,抓着景重的手臂左右看了看,見景重沒有受傷才道,“一言不發就動手,這可不像你。”
景重抱着鬱文景,低聲道,“對不起,嚇着你了。”
王新宇顯得有些狼狽,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看着我冷聲道,“陸離,這裡是幻境,不是顧小沫逃避的天堂。你可以顧着這裡的顧小沫,難道還有精力去顧着現實裡的顧小沫?她的血我在現實的世界一樣能得到,沒必要在這裡跟你們糾纏。”
說完這句話,王新宇教授就憑空消失了,就跟莫桑一樣!
圍觀的同學發起一聲聲的驚歎,他們四處尋找,卻沒有將消失的王新宇找出來。我看到抱着我的陸離臉色突然就變了,明顯也焦躁起來。
景重突然衝了過來,一把推開我,拎起陸離衣服的領子,惡狠狠的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不能讓現在的世界有任何改變,幻境不能消失。”
陸離冷冷的拂開他的手,慢悠悠的道,“沒有人比我更希望維持現在的狀態。”
鬱文景一臉擔憂的上來拽着景重,“景重……”
怒氣衝衝的景重在看到鬱文景的時候,神色立馬柔和了下來,拉着鬱文景的手,露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沒事,只是太擔心失去你。”
鼻尖一陣酸澀,立即挪開視線不忍再看。趙琰她們湊了上來,擔憂的問,“怎麼回事啊,突然打起來。陸教授怎麼也在這裡?”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只怕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
陸離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藉口有事就匆匆的走了,趙琰一臉八卦的湊上來問,“小沫,你跟陸教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怎麼都沒有聽你說過!”
我使勁的搖了搖頭,李曉曼戳了戳趙琰,“顧小沫好像不舒服。”
“怎麼了,小沫你哪裡不舒服?”趙琰一下子緊張起來,我趕緊搖了搖頭,“只是覺得有些累。”
“那我們回宿舍吧。”趙琰抓着我的手,看着李曉曼和鬱文景說,“你們倆陪着男朋友玩一會兒吧,我陪着小沫回去了。”
說着也不讓她們倆反應一下,就拉着我往宿舍衝。
回到宿舍,趙琰給我倒了杯水,靠在我的桌子前面低聲問道,“小沫,你怎麼了?”
“沒事。”我衝着她笑了笑。
“是不是被突然消失的王教授嚇着了?說起來也真夠詭異的,竟然能在我們眼皮子地下突然消失,也不知道用的是什麼鬼把戲。”趙琰咬着嘴脣愣了半天才繼續說,“我覺得劉謙都要拜王教授爲師,王教授都沒有託,直接消失了。等一會兒我要去學工辦打聽打聽,這個王教授是不是魔術師。”
趙琰再三確定了我是不是還不舒服,得知我沒事了以後,因爲急着知道王新宇爲什麼會突然消失,喝了杯水就匆匆的去學工辦了。
坐了一會兒心靜下來了,看到桌子上那幾本快要過期的書,打算等一會兒去還書,再借幾本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