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23彈

“既然狗血, 就該狗血到底。”

依她聞銀花十幾年的小言史,作爲主角的二豬鬧彆扭,男小三趁虛而入, 是鐵打的狗血定律。所以聽說鴻揚集團的繼承人親自面試他們家的房客, 乃至無視那份酸不溜秋的簡歷, 破格錄取雷神下凡的紫老大, 倒不是特別意外。然而, 逮到插足的機會,和女豬共事,沈大少爺卻不安分做個狗血小三, 將佳人帶在身邊,捉弄捉弄, 關照關照, 使出吃奶的氣力, 動搖男豬的地位。反而聽任佳人繼續宅在家裡做電視姬。實在有些摸不着頭腦……

瞥向最近換口味、迷上“莫喝水免噴”的《武林外傳》的女親王,銀花深切擔憂自己的老朋友能不能繼續保住男豬的頭銜, 也難定論:“沈家少東最後會不會變成炮灰?……”

略略後悔自己平時要瘋度不要深度,遠離美文,深受白雷荼毒,以至看不透這狗血法則以外的現狀。慚愧之下,只得轉頭請教在業內廣受好評的資深作者金女士:“您咋看?”

正在剝毛豆準備炒鹹菜的金作者嫣然一笑:“我是耽美作者, 不是很清楚言情的走向。”

前陣子賭上作家的名譽, 預言他們家的房客定會走桃花運, 遇上一個男性面試官。現在笑容真誠地裝傻, 看來沈家少東最後或瀟灑或黯然地退出、二豬從此過上幸福美滿生活的哈皮安定, 似乎遙遙無期……

想到這裡,不禁惱火現在深圳開演唱會的男豬當初違背狗血定律, 沒有按部就班地吃掉同類。也嘆沙發上的女豬根本就是一頭披着豬皮的牛:“牀單都滾破了幾條,還不從。”

不過狗血定律裡的女豬通常要磨蹭個十幾二十萬字,纔會春心萌動。其間,還得和陸續出現的優良種豬蹭個頭,搖搖尾巴,做過全面充分的比較,纔會和男豬正式進入產崽階段。哪像自己認識的兩頭倔豬,先兵後禮。嘆口氣,無奈扶額:“我愛狗血,就不能太太平平地跳完大仙嗎?”

就是淋得滿頭狗血,也好過費神揣度男小三的心思和接下來的行動。沖天花板翻了個白眼,聽見去廚房炒鹹菜的金作者叫喚,只得乖乖過去做下手。爾後其樂融融地吃飯時,瞅着近來春風滿面的女親王,即使雷憶裝前夫,騙熟梅子上鉤,活該被甩。可朋友一場,思來想去,還是拐彎抹角地替蠢竹馬挽回這段瀕臨危境的感情。

“世上只有男豬好。您可得慎重挑選。”

該說的說,該盯的盯,對相識多年的老朋友也算仁至義盡。無視自家老大頗不友好的目光,銀花埋頭吃菜。承乾則困惑地皺了皺眉,也不深究,轉頭看向金大當家:“張秘書剛纔打電話來,說在下的那位頂頭上司回來了,要在下去外地‘陪訓’。可能要半年後才能回家。”

雖有些不爽一進商號,就要陪犯錯的上司去外地挨訓善後。可銀丫頭說這年頭有口飯吃已經不易,只能來之安之,當作磨平皇族棱角、適應現代職場的歷練。搖搖頭,嘆口氣。而那邊廂,因是大企業安排新進員工去外地接受封閉式培訓並不少見。金大當家淡笑點頭,銀花妹妹則感蹊蹺:“哪有時間那麼長的培訓?”

沒在大公司上過班,可好歹曉得一般的員工培訓最多兩、三個月就能結束。從沒聽說過半年以上的員工培訓。不禁酸溜溜地懷疑那位闊少爺:“是不是借培訓之名,行金屋藏嬌之實?”

雖說紫姐很強,很能打,可目前活在三次元空間,乃是徹頭徹尾的呆美人。就怕那個沈嵐是看上紫老大腦筋打結,容易上鉤,纔會破格錄取。等過段時間,玩膩了,又將這位呆頭呆腦的瘋美人踢回家來,繼續和金作者一起剝毛豆,看小孩。

想到這個可能,銀花義憤填膺地眯起眼,聽自家老大詫異地問:“竟然在金屋子裡陪訓?錢多得沒地方花,看來對方來頭不小,須得小心行事……”麻木地捏了捏眉,語重心長地告誡當局者迷的承乾:“你已經在狗血定律以外的劇情裡,難保那頭優良種豬沒長黑心,把你吃抹乾淨後,拍拍屁股走……豬。”令完全聽不明白的女親王越發懷疑自家丫頭:“是不是很久沒吃到紅燒肉,想得慌?”

銀花無語問天。女親王則拍胸脯保證:“你放心。等半年後,你主子陪訓回來,你就能吃上悶蹄膀。”

沈老闆已然允諾,如果表現出色,就會給她加工錢。只要咬緊牙關,忍辱負重。每週末跟着金大當家去附近的大賣場掃蕩降價商品的時候,就不必爲了一包特價豬肉,極是失態地和同來搶購的中年悍婦幾乎大打出手。

朝夕相處,已將聞家姐妹當作家人的女親王暗自發誓努力賺錢,以便將來去賣場採購之時,可以不對比價錢,隨心所欲地往購物車裡塞豬肉。而不知自家老大的人生理想如此之低的銀花暗自擔憂紫姐會不會受騙上當。因而是夜,頂着被精打細算的孿生姐姐非人虐待的風險,一通長途電話,和遠在深圳的喬天通氣。得知雷憶再添勁敵,女經紀人深深嘆氣:“悠然姐雖然腦筋不清楚,可有雷憶的前車之鑑,應該不會稀裡糊塗地就被沈家的那個少爺拐跑。”

“說得也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Ray做的那檔子好事對紫姐來說,算是慘痛的教訓,“如果沈少爺不想自己的命根子有事的話,還是不要招惹紫姐爲好。”

作爲過來人的銀花回想自己和衆姐妹被承乾收服時的情境,對首富的獨生子看走眼,招惹一頭正在療傷的母獅子深表惋惜。而聽喬天拜託她看住紫姐,頗是爲難:“我要上班,紫姐又是去外地培訓,你要我怎麼看住她?”

雖說近來熱播的鋼之鍊金術第二季令家中那位兄弟禁斷的愛好者熱血沸騰,連續熬夜一禮拜,創作了一本名爲《哥×弟》的同人誌,剛在博客和個人網站公佈美形得已經看不出原作痕跡的封面,就有一千多人訂購,可令家裡的賠錢貨數量從四個減至三個半。不過聞家最爲穩定的收入來源,還是自己那份吃力不討好的便利店工作。就是講義氣,也沒膽忤逆姐姐,逃班盯人:“不是姐們不幫你。”

而是家有三金,得罪不起。不過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即喬天的手機便落入另外一人之手,令事情立現轉機。

“你這麼要求,我很難做……”

話雖如此,銀花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要不我和姐姐商量後,再給你答覆?”

關乎家中生計,自要姐姐把關定奪。而與此間創作熱情高漲的金作者溝通後,亦覺天上掉金子,不接則對不起厚道的老天。於是深諳變通之道的金大當家鬆口點頭:“這件事,你自己看着辦。不過回來後,還是得找份正當的工作好好幹,知道麼?”

二十有四,從沒務過正業,名副其實的啃妹一族,卻反過來訓示累死累活地養活一家人的頂樑柱,實在看不懂現在的世道。

銀花慨然腹誹,不過家姐乃潛力股,將來有個河蟹商人相中她的大作,從此名揚天下也是不無可能。所以恭恭敬敬地領了懿旨。繼而慫恿承乾,向沈少爺身邊的那位男秘書問清“培訓”的具體地點——雖有些詫異沈嵐竟選那樣的地方藏嬌。可有錢人的情趣並非他們這等小老百姓可以揣摩得透。只得沉痛地告訴承乾:“你的下一春可能是cosplay愛好者。”

“烤死撲雷?”

同樣想不明白這年頭的豪門大戶的公子哥兒怎有這等危險的情趣。承乾驚詫瞪眼。可來此多時,已知這個時代無奇不有,頜了下首,便和銀花一起整理行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