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電話之後,伍可定立馬就陷入了深深地沉默當中去了,此時這個省委書記楊天庭的突然召見,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一個原因呢?如今他真的是無法猜得透,因爲他想象不出,這有什麼要緊事情,在電話裡不能說,還非要自己跑上兩百四十多公里的路,然後才能和自己說嗎?他此時真的是感到十分地鬱悶了,莫非在東城那裡已經有一個譚書記對自己不滿了,難道在省城也會有一個類似譚書記那樣的人嗎?暈啊……這還沒有啓程往省城去,伍可定的心裡已經是有着太多的疙疙瘩瘩了,反正此時的伍可定,他的心情好不到哪兒去。
當然了,伍可定現在肯定不用着急往省城趕了,楊書記剛纔在電話說的是明天下午四點半,那麼他只要明天一早出發就足夠了,早上從縣委辦公室這裡出發,然後經過縣裡的鄉鎮一級的公路,等上了高速路之後,再需要三個半小時的時間就可以進到省城了,而進了省城之後,那就要省城的交通情況了,不過就算再不濟也不會至於下午四點半也到不了楊書記辦公室的。想到這裡,伍可定馬上就撥了縣委辦公室主任莫東勝的電話,而他所撥打的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伍書記,你好。”莫東勝從電話的來電提示知道是伍可定的辦公室電話,像這樣的情況,莫東勝還是非常清楚的,一般縣委書記伍可定是不會輕易給誰打電話的,除非是有緊急的事情了,所以此時他趕緊用最快的速度答道。
“莫主任啊,你通知一下司機,明天我要去省城一趟,明天一早就出發。”伍可定在電話裡邊交待道,這提前做好計劃,這是伍可定還在東城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任辦公室主任的時候,就已經養成的習慣了,當然他也知道只要是自己要車出去,屬於他的那輛縣委書記乘坐奧迪Q5專車也是在等着他的,司機也是專門配的,根本不會存在什麼安排不了的問題的,他這樣來操作的話,那只是他多年養成的良好習慣,另外一個就是對自己下屬的尊重了。
“那是否需要我跟到你的車出去呢?”莫東勝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想還是主動一點比較好,他知道任何一個領導都是喜歡工作主動一點的下屬,反正他認爲自己多一句話總不會沒有錯的。
“不用了,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如果有什麼事情就再說吧。”伍可定答道,他本來也想讓莫東勝陪自己一起去的,一旦有什麼不對的話,那也可以有人可以商量啊,只不過現在他對自己去省城所爲何事還沒有完全明朗,因此他想自己還是先低調一點比較好,不要動不動都把自己的辦公室主任帶到,自己的譜擺這麼大,對自己的影響總歸是不太好的。
聽到伍可定的回答之後,莫東勝只是“嗯”一聲之後,然後就不再多說什麼,接着就把電話給掛了。
然而,此時的伍可定看了看錶,離正式的下班時間還有三十分鐘左右,於是他趕緊把自己的思路和想法都好好地歸攏一下,當然如今他最想知道的事情還是,這省城的楊書記到底是因爲什麼事如此急匆匆地要召見他?又不是去開什麼會,這時,他便站起身來,慢慢地給自己沏了杯茶,藉機穩了穩心神,又從兜裡摸出原來還在同泉的時候,原縣長李方路給他的內部煙點上,伴着升騰而起的青色煙霧,他漸漸地皺起了眉頭,然後在辦公室裡喃喃地自言自語地說道:“肯定不是談與城關縣有關的工作,要不然的話,怎麼連材料都不讓帶呢?”
在三個多月以前,這個城關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就形同一盤散沙,縣委和縣政府互相不溝通的,大家都是想怎麼來,但自從他接手了縣委書記一職之後,首先就把縣委和縣政府的關係給理順了,把這個各做各的理念給糾正了過來了,因爲這個不管怎麼說大方向還是由縣委來拿的啊,這個縣政府就要在這個大方向下去操作的,然後就是調整縣裡的各部委辦局的主要領導,同時也明確了各部門的責任,要求關鍵部門眼睛向下,深入到鄉鎮甚至是村裡這一級單位去,只有做到了深入基層,聯繫實際,才能把各部門負責的工作做好,同時也才能拿出了不少好的建議供縣委、縣政府決策參考。
這時,伍可定深吸了一口煙,看着徐徐吐出的菸圈在眼前漸漸飄散,思路也一點點發散開來:莫非是他在同泉工作的時候,在治理同泉礦業的時候他與那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林氏兄弟找人告了自己的黑狀嗎?可是,那都是離現在將近一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自己也已經不在同泉工作了,難道還被這林氏兄弟翻了出來?況且,當初他在處理礦業糾紛的時候,他也沒有做出什麼不對的地方啊,他處理的事情都是按照一個理字來操作的啊,在他的印象當中好像也沒有不妥之處啊?莫非是城關菸廠的事?城關菸廠廠長經過原同泉縣長李方路的引薦下,他便和同泉菸廠廠長的關係弄得特瓷、特鐵,私交關係甚篤,自從伍可定到同泉縣掛職之後,一直抽着同泉菸廠生產的、只會發給內部職工的白盒“金城”牌香菸。雖然現在菸廠廠長遣兒子、帶小蜜、攜巨資外逃的因素很複雜,可他離開同泉這個縣的縣委副書記職務已經將近四個月了。
伍可定在自己的辦公室來回踱了幾圈,猛然瞥見牆上掛的“天道酬勤”,不禁又想,天道還真不一定酬勤,天事從來高難問,猜不透就算了,順其自然吧。繼而,他又笑自己,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卑下,成了慼慼之人?
次日下午四點三十分,伍可定準時趕到省委書記楊天庭辦公室的門口。他輕輕地敲了下虛掩的門,秘書小榮立刻迎了上來,滿臉笑容地對他說:“楊書記可能要請你打一盤國際象棋呢。”
“書記還有那雅興?逗我們開心是吧?”伍可定小榮曾經在市住房和城鄉建設局裡工作,那時候正好伍可定就在那裡擔任辦公室主任,當時他們兩人的關係還是挺好的,伍可定當時爲人就不錯,經常是在能照顧的地方儘量照顧小榮,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還真不錯,只是兩人見面的機會很少,但是隻要是能夠見面的話,彼此之間還是算作比較熟悉的。
伍可定在秘書小榮的引見下,走進了省委書記楊天庭的辦公室,而伍可定進去的時候,楊天庭正在看一個材料。看到韓詠梅進來,楊天庭親切地說:“小伍,來,坐,坐。”秘書小榮再次進來給伍可定倒了杯開水就出去了。
楊天庭關心地問了伍可定的一些情況,比如年齡、學歷什麼的,像是拉家常一樣,接着又問他在城關縣擔任縣委書記之後感覺怎麼樣?今後有什麼具體的打算沒有?其實這些東西,在楊天庭決定把伍可定叫來的時候,他早就從省委組織部那裡得到了有關伍可定的所有信息,而且也早已經算是瞭然於胸了,楊天庭既然要和某個人談話,自然也就瞭解清楚這個幹部所有的一切,當然也包括這些人的學歷、年齡以及他們的家庭具體情況等等,而掌握這些具體的個人內容,也是伍可定個人在自己的工作當中的一個習慣,也就是說楊天庭這個人從來都是喜歡打有準備之仗,因此在他的身上我們可以看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完美體現。
而伍可定在楊開庭面前聽他說了這麼多,簡直是天南地北都扯到了,最後聽了個大半天,也沒有聽出楊天庭叫她過來是一個什麼意思。伍可定當時也知道楊天庭不可能無聊地找他從這麼遠的城關跑到省城來拉家常,談自己的簡歷。如果楊天庭真的想要知道伍可定的簡歷,楊天庭只要到省委組織部幹部科把他的幹部卡片調出來看幾眼就知道了,那樣一來豈不是要簡單得多嗎?而當時的伍可定就想,既然剛纔楊天庭談話的時候始終都沒有進入到主題,所以伍可定就在想也許楊天庭想要說的話,肯定還在後面,現在這些話可能只是一個前奏。當伍可定聽到楊天庭在問自己有沒有什麼打算時,伍可定立刻便能明白市裡這是想給自己挪位子。楊天庭可能不好太直接了,所以用了這樣一種比較關心的語氣找個話題開頭。
伍可定這時就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具體的打算,我覺得自己現在城關縣委擔任縣委書記也挺不錯的,在這樣的一個位置可以讓我得到一定的鍛鍊和成長,雖然這裡遠離自己的家,但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工作和適應,我也已經適應縣裡邊的一個工作環境了,我個人這是一個很能鍛鍊人的地方。”
而省委書記楊天庭對伍可定的回答似乎並不感興趣,他站起來,端着杯子到飲水機前面,往杯子裡續滿水。再轉過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伍可定,然後說道:“城關縣縣委本身就是一所鍛鍊青年幹部的大學校,如果組織上讓你現在到更大的崗位去工作,到一個地方擔任主要領導,你個人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