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絮說着,還作勢要往牆角撞去。仁綱摟緊了宇文絮,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道:“莫要胡來,高湛又不曾真的把你怎麼樣,豈可就這麼把性命當兒戲呢!”宇文絮臉上羞憤地紅了,怒道:“陛下的意思是,若太上皇真的把臣妾給欺負了,陛下此刻就不管臣妾的死活了是嗎?”
“朕不是這個意思!”仁綱急忙解釋,宇文絮卻捂着耳朵狂搖頭,道:“我不聽我不聽!你走!”“絮,別鬧了!”仁綱強行將宇文絮的手控制住,有些無奈地說道,“爲何總是要曲解朕的意思?朕心裡在乎你,不會因爲任何事發生改變!聽朕的話好嗎,高湛是個瘋子,我們不能跟瘋子一般見識。”
“如果我要呢?我偏要跟他一般見識!他欺負我的事情,陛下就這麼不管不問,臣妾以後在這宮裡怎麼立足?”宇文絮偏執起來,咬死這件事不依不饒。“那麼你要朕如何?朕已經將他禁足起來了,無論如何他也是太上皇,有些事朕不能做的太過。”仁綱耐心地跟宇文絮講道理。
道理?宇文絮什麼鬼話都有可能聽,唯獨生氣的時候,不管什麼樣的道理都聽不進去:“我偏要你做的過分一點!我要你從今天開始,不許御膳房給他送吃的,也不許太醫去看他!”仁綱聞言,眼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表情隱忍地低聲道:“不可太過,你這是要朕讓他自生自滅嗎?他已經是重病之人了,就算好生養着,也活不了幾天的。”
宇文絮冷笑一聲,推開仁綱,自己往後退了一步,道:“說到底,在陛下心裡,我什麼都不是!這宮裡隨隨便便一個人就可以欺負我!”“絮,朕……”“陛下不必再說了,臣妾都已經明白了。臣妾不會做傻事的,因爲臣妾知道,就算臣妾今天死在這裡,陛下依舊會好生孝敬太上皇。陛下請回吧,以後不必再來臣妾這裡了,臣妾不乾淨!”宇文絮絲毫
不給仁綱說話的機會,還刻意將“不乾淨”三個字咬的重重的。
“絮……”仁綱已經覺得辯白有些無力,宇文絮乾脆轉過臉去,背對着仁綱。宇文絮溼漉漉的身體上的水分一點一點風乾,帶走了宇文絮體內大量的熱氣。這會兒在水裡站了有一會兒了,宇文絮感覺到一股寒氣襲來,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身後一陣水划動的聲音,一個滾熱的胸膛緊緊地貼住宇文絮的後背。仁綱妥協了:“朕答應了。這兒冷,回房休息一會兒吧!”
金墉城外,宇文邕在帥帳里正接見一個不速之客。來人身形瘦長、一襲黑衣蒙面,宇文邕的眼神卻只停佇在黑衣人腰間的玉佩上。鴛鴦羊脂玉,就算碎成了渣,宇文邕也認識。“她在哪?”宇文邕問道,目光依舊沒有一絲放在了黑衣人身上。
“在下不知陛下此言何意。”黑衣人平靜地回答着。宇文邕默默握緊了拳頭,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那麼,先生穿越千軍萬馬來見朕的目的,又是什麼呢?”黑衣人略一拱手,以示尊敬,道:“齊帝欲從河陰之南抄小道,斷陛下的後路,在下特來告知,望陛下早做部署。”
“先生與朕非親非故,又是齊人,爲何要告訴朕這些?”宇文邕目光終於看向了黑衣人的眼睛,似乎是要從他眼裡讀出些什麼。黑衣人小小地後退了半步,立刻側了下身,以掩飾自己方纔的失態,手指看似不經意地拂過腰間的玉佩,目光看向遠處,道:“在下確實跟陛下非親非故,然在下曾受恩與一個姑娘,這個姑娘十分擔心陛下的安危。儘管這個姑娘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但在下不想她泉下有知,還在爲陛下擔心。是以爲讓這位姑娘安息,纔來告知陛下這件事的。”
“朕憑什麼相信你?”宇文邕面色陰沉,目光已將黑衣人射穿了好幾回。黑衣人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道:“陛下當
然可以不信在下,在下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陛下不信在下,在下也無計可施。不過在下已經無愧於心,縱使是死,也有顏面去見這位姑娘了。在下告辭了,陛下珍重!”黑衣人說着,步伐不緊不慢地往門外走。
“想走?哼!”宇文邕冷哼一聲,一個瞬目的時間,便已反手將黑衣人桎梏在牆上。“你不會武功?”宇文邕有些驚異,伸手掀開了黑衣人的面巾,果真不是他以爲的那個人。“原來真的不是高長恭。說!絮兒在哪裡?”
儘管面巾被掀開,韓長鸞的臉上依舊看不出慌張。韓長鸞的眸子微微黑暗的一下,聲音低沉地說道:“陛下何必再問呢?柳絮小姐,早已香消玉殞了。”黯然神傷的神情浮現在韓長鸞的臉上,宇文邕的臉色變得蒼白,嘴裡卻道:“朕不會相信的!絮兒一定還活着!”
“在下也寧願小姐還活着,哪怕拿在下的命去抵小姐的命,在下也甘之如飴。”韓長鸞面色痛苦,“可事實已經如此,已經挽回不了什麼了!陛下若是真的念及跟小姐的一點舊情,就請好好保全自己的實力,以期一舉滅齊,爲小姐報仇!”
“難道你以爲朕現在滅不了高緯小兒嗎?”宇文邕桎梏住韓長鸞的手開始微微顫抖,難道絮兒真的已經不在了嗎?原先齊東這麼說,他信了三成,便是這三成也足以讓他抓狂了。他毫不猶豫地揮兵向南,爲的只是從北齊的某個角落找到可能正在跟他“捉迷藏”的宇文絮。可眼前這個男人手裡有宇文絮的玉佩,那麼絮兒她……宇文邕不敢想,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不得不這麼想。
“陛下應該很清楚,齊帝雖昏庸了好幾代,可年數不久。神武帝高歡的餘威尚在,再加上北齊乃是富庶之地,物資之豐富恐怕是陛下現在望塵莫及的吧!此刻舉兵,勝算根本不到五成!”韓長鸞毫不客氣地給了宇文邕當頭一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