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說她認爲靈魂存在的地方,與一般人不同。
說罷,她並沒有停留的意思,已踩着樓梯向下。
金髮碧眼的助手跑到欄杆旁,撐着欄杆向下喊:“教授,您認爲鬼魂是在哪裡呢?”
他所查到的資料中,華夏國有一個叫做地獄的所在,那裡就是鬼魂的棲息地。
只有在特定的時間,或是其它什麼的原因,鬼魂纔會從那裡出來。
女人已要走下最後一段樓梯,側首指了指心口:“在人心裡。”
她莫名的回答,當然換來男助手聳肩不解,女人並不想多解釋,搖頭進了連通外面的轉門。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載着她回到故國,陽光隱在厚厚的雲層裡,她帶着遮住半張臉的大太陽鏡,視線落在錶盤日曆上。
七月初七。
同一時間,一量黑車豪車停在靈寶山墓園,陸瀟瀟與楚軒轅走下車。
清晨時分,濃霧繚繞在墓園,好像真的宛若仙境,夢幻的有些不真實。
陸瀟瀟站在極長的階梯下,深深吸了口氣。
就是這裡,陰森的空氣,潮溼的泥土,冰冷的水泥,永遠埋葬了她的雙親。
從此以後,在這個世上,只剩下她和雨歇,帶着父母的記憶活下去。
活着的人,總要承受更多。
她周身瀰漫哀傷的涼意,一身黑色的半身裙將她肌膚襯得雪白,更增加了幾分孤寂。
楚軒轅站在他身邊,深黑色的西裝並無半點沉悶,反而更見優雅穩重,一手放在兜裡,一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
陸瀟瀟這纔回過神,側首勉強笑了笑,走上臺階。
陵園松柏蒼勁,行道兩旁,皆是一株株四季常綠的樹木,拐過樹林,就是甬道分隔的墓碑。
她顯然不是最早,經過燃着紅燭,並擺放各種小玩偶的墓碑,陸瀟瀟最終停在一座雙人墓前。
父陸徵禮,母雲裳之墓。
三年前,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墓碑並排的照片上,是對四十左右的夫婦,兩人的表情都很柔和,帶着和善的微笑。
陸瀟瀟站在墓碑前,排山倒海的回憶壓下來,眼睛泛紅的厲害,眼淚像是隨時都會滑下來。
她沒有哭,想起父母臨終前拉着她的手,母親用溫柔的動作廢力抹去她的眼淚,陸瀟瀟生生剋制住流淚的衝動。
‘人生只有更難……’
‘父母不在,你要學會堅強……’
‘到了最後,還是不能陪你了……’
父親先閉上眼,母親隨後就走了,直到最後一刻,他們還是充滿記掛。
陸瀟瀟攥緊十指,兩手的指骨蒼白無力,手背上的青筋在皮膚下猙獰着痕跡。
楚軒轅將花束放到她懷裡,深深看了她一眼,毅然轉身走遠,墓園風起,吹翻他的衣角,獵獵作響。
再也控制不住的淚水奪眶而出,像是晶瑩的珍珠墜落腳下,陸瀟瀟捂着脣角,倔強的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我一定會照顧好雨歇,爸媽,你們放心吧,”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陸瀟瀟蹭了蹭早被晨風吹乾的淚水,將香水百合的花束放在墓碑前,久久轉身離開。
在他身後頗遠,緩緩傳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