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要想得到蕭元啓的信任,關鍵不在她說什麼或是她做了什麼,而在於她怎麼去做。
“好。”果然,沈思容的幾分淡漠和不自覺透露的傲氣並沒有讓蕭元啓發怒。蕭元啓留在攬月殿內用了午膳,小憩片刻後才離開。
下午喝了午茶之後,沈思容就坐在攬月殿的正廳裡等着見東宮的侍妾了。她留下了奶孃和寒香在身邊陪着,別的人,她不放心。
她大致已經瞭解了東宮的格局,蕭元啓並不是好色之人,除了她以外只有兩個有名分的侍妾,分別住在西邊的風音閣和秋菊苑。
卯時剛過,就有內監進來稟報了,宣了她們進殿,沈思容打起十二分精神盯着殿門,不一會兒,兩個嬌柔的身影就一前一後進入了沈思容的眼簾。在前的一個穿着寶藍色開襟紗裙,胸口處露着一大片肉色,隱約還能看見那漸起的起伏,膚色帶着淺棕色,五官卻十分深邃,眼尾上揚,鼻子挺拔,看樣子是個異域女子,可惜舉止間滿是弱態,將那風情折了大半。不過也幸虧了她這弱態,不然太子可不會喜歡。
後頭跟着的女子穿着鵝黃色綢衫,五官看似普通,眼神卻很是沉靜,沈思容多看了她一眼,不過從她走路的姿態看來,也是嬌柔一脈的。
沈思容早就聽聞太子好柔弱之美,果然如此,這倒讓她更不明白蕭元啓爲何會看上自己,要說柔弱可跟她掛不上邊兒。
“卑妾吳晚晴(柳然)叩見太子妃娘娘。娘娘如意萬安。”兩人都是側室但是因爲沒有品級所以見了沈思容還是要行跪禮。
沈思容一直在細細看着她們每一個神情和動作,那異域女子叫吳晚晴,吏部尚書的養女。她跪下之時腰間僵硬,應該是不情願的。而叫柳然的那個卻要謙卑得多,一言一行不失分毫。可越是這樣,沈思容越加註意她。
“免禮吧,這東宮裡只有我們三人,日子還是清淨得好。”沈思容這話是在告訴她們,她是個不想斗的人,讓她們不要有小動作。
“娘娘說的是。”
按規矩她們可以喚她一聲姐姐,但沈思容沒有開這個口,她們也不敢造次。沈思容讓人給她們安排坐下。
沈思容微微一笑,見兩人都沒有說話,便主動開口道:“兩位無事的時候不妨來我這裡坐坐。”她們每日要來問安是規矩,可是這和她開口讓她們來性質上就不一樣了,她這句話是在向這兩人示了好。
而吳晚晴和柳然之前一直不說話是表示恭順的,現在見沈思容開了口,膽子也就漸漸放大了幾分,柳然柔聲應道:“那是自然。就怕到時候姐姐煩了會趕我們走呢。”
又聊了幾句,沈思容就以身體乏了爲藉口打發她們下去了。奶孃等她們一走便皺眉對沈思容說道:“娘娘,那個吳晚晴看起來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啊。倒是那個柳然看着和氣些。不過……”
“哦?不過什麼,奶孃你說說看。”沈思容想看看奶孃的意見。
奶孃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外人才說道:“那個吳氏從一進咱們攬月殿就是板着臉的,而且有股子驕縱之氣。而且……她看娘娘的眼神不太好似地。”畢竟是在宮裡,奶孃說話很小心,她生怕惹了麻煩,到時候扯到沈思容頭上就不好了。
沈思容點點頭,看見奶孃的猶豫之色,安撫的說道:“奶孃你繼續說,我聽着。”
奶孃聽了這話,纔有繼續又說着:“至於那個柳氏,她看着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讓人不大想親近。也許是奴婢多心了吧。”
“嗯。”
對於奶孃的話,沈思容沒有做任何評價,奶孃爲人謹慎,看人也準,所以她只是想看看奶孃的看法。
若要真的有誰有動作,她便見招拆招就是了。
“對了,娘娘,您剛剛忘了問一件事。”寒香在旁突然出聲。在沈思容眼裡,她的行事和話語都有些分量,不是泛泛之輩。
可寒香話一出口就自覺多了嘴,但是幸好沈思容並不覺得突兀,只是問着:“何事?”她收着話一筆帶過:“是關於東宮的管理之責啊。娘娘您是東宮一主,這東宮裡的事務是要由您管理的。”
對沈思容來說,寒香的話提醒了她一個問題,這東宮現在是由誰管的?管東宮的人想必是不會簡單的,剛剛分明無人提起此事,看來後面又不清閒了。
沈思容瞭然的點點頭:“我知道了,這件事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過問的,現在,還太早了……”
寒香見沈思容自有打算也就不再多說了。
當晚,蕭元啓沒有來攬月殿,而是留宿在了書房裡。寒香進屋來報的時候,沈思容很不以爲意。
“娘娘,要奴婢去請殿下嗎?”寒香看了看天色。
沈思容放下手裡的筆說道:“不必了,掛燈就寢吧。”
“是,奴婢告退。”寒香見沈思容態度不同尋常,心下一動。但也不動聲色的往外退去。還沒走到門邊身後就傳來沈思容的聲音:“寒香,你等等。”
“娘娘……”沈思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絲尋味讓她不安。
“你別緊張。我只是想問你,今日你可是看見我的傷了?”沈思容不想再賣關子,直話說道。她怕這傷被外人看見,更衣沐浴都只讓寒梅打下手,不讓她看見。但對寒香卻是故意的,白日不好問,此刻得了機會她便不能放過。
現在她就是一枚棋子,皇上這麼看她,太子這麼看她,淑妃也是這麼看她。短短一天,她經過了多次的試探。皇上讓她好好的守在太子身邊,太子要她的忠心去換她想要的,淑妃意圖利用璃王之情來掌控她。如果現在她還不知道爲自己考慮,那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沈思容認真想過了,不管出於大體還是私心,太子都是她最好的選擇。這深宮裡由不得她。而璃王與她,本就沒有私情可言。
“奴婢看見了。”寒香答道。
沈思容撥開衣襟,雪白的脖頸露了出來,上面有着斑駁的痕跡,更襯得她肌膚似雪,沈思容指着傷對着寒香說道:“這是拜你所賜啊。”
“奴婢知罪。”寒香聞言馬上跪了下去,磕了好幾個響頭,沈思容也不攔她,直到她的額前顯出了紅腫之色才又出聲。
“知罪?你有什麼罪?不過是做了你該做的事。璃王的那封信上的內容是你告訴太子的吧,哼,今日我和淑妃所說的話想必你也稟告過太子了吧?”
沈思容和寒香對質正是蕭元啓所想的,否則他是不會把那首詩念出來的。他此舉就是告訴自己寒香是他的人。
至於原因,沈思容暫時想不太清楚,但是,寒香的話蕭元啓看來很是相信。所以她這麼做,就是向他表誠意。
“是。”寒香跪直身子,此刻看向沈思容的眼裡滿是坦蕩。
沈思容不怒反笑,眼裡也是柔和之色。在橘紅色的燭光下,她的臉上蒙着一層薄紗一般的美。
“好。既然你是太子信任的人,那也就是我能夠信任的人,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沈思容出言讓她離開,寒香卻很是不解:“娘娘你?”
“你是想問我爲什麼信任你嗎?我已經說了,因爲你是太子信任的人,而且,你若有心害我今日就不會提醒我管理之責了。下去吧。”說着,沈思容慢步走到屏風後,寒香訕訕地擡起頭,正好看見藉着燭光,投影在屏風之上的正在寬衣的嬌影,她瞳孔一縮迅速低下頭退了出去。
剛剛換過衣裳,背上一陣寒風,驚得她毫毛都輕輕立了起來,沈思容偏頭一看,屏風已經被打開來,她雙眉微蹙看向來人,訝異的說道:“殿下?你怎麼會過來?”蕭元啓的眼光在沈思容身上一晃,讓她不自覺的挺直腰肢。
“本太子來太子妃的房裡,難道還要事先報告不成?”
蕭元啓上前環住沈思容,她卻因爲他的靠近全身繃緊,十分僵硬。蕭元啓狹長的眼透出一道暗光:“就寢吧,太子妃。”
說完,蕭元啓低頭含住沈思容的耳垂,粉嫩如同新生,細細的茸毛此刻因爲沈思容的緊張而戰慄着。沈思容腦中晃着昨夜的情形,她用力推着蕭元啓。蕭元啓在感受到她的反抗後,在她耳垂上重重一咬。
沈思容吃痛,乾脆不再推他,但是用力讓身體變得僵硬。別的她可以退步,但是這個她現在接受不了。
“你不願意?”蕭元啓不解,竟然有女人敢反抗他。
沈思容側過身子,不去看他,淡淡的說道:“是的,我不願意。我不想再經歷一次昨晚的事。所以太子還是去別處歇着吧。”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麼做是錯的,要報仇,將太子往外推對她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會惹怒他。但她的身體卻真實的反應着她的情緒,她接受不了他的靠近。她怕……
是的,她也會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