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在水之湄

甫一進去,就看到一展臘梅薄紗六折屏風,中間擺着一個玉鴨薰爐,鴨嘴朝外吹着西域蘇合香,嫋嫋香菸幽趣韻長,冉冉而升,若聚若散。

“小心!”顏玖突然叫道。

只見一道凌厲的金光“嗖“地從屏風穿過,朝着吳消寞的面門筆直地射來。

好快的暗器,好強的腕力!

吳消寞眼神一凜,順勢後仰,同時迅速握起腰間的骨笛擊向金光,二者碰撞出“叮”的一聲。

回頭看去,一支金簪斜斜地插在身後的門框上,只剩三分之二露在外面。

吳消寞冷笑道:“我不知道原來每一個進入這個房間的人都要先收一份這樣的見面禮。”

“當然不是。”一陣柔媚的笑聲從屏風後傳出,“只有你一個人。”

“爲什麼?”

“因爲你是吳消寞。”

吳消寞笑了笑,這個理由似乎已經足夠了。

“但是這世上或許不止一個吳消寞,你怎麼知道我是不是你說的那個吳消寞呢?”

“我雖然不曾見過你的模樣,但我卻認得你的弦鶴骨笛。”

笛子在指間靈活地轉了兩圈,吳消寞笑道:“看來這支骨笛,比我有名。”

這時一位身穿黛紫色雲紗的女人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站在吳消寞他們面前。

吳消寞一生見過的女人不算少,見過的美女也不算少,但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能算得上是前幾位的。

——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柳一湄的容貌算不上十分出衆,卻有十二分的媚態,半露半藏秋水,欲語還休撩人。

一個女人但凡擁有一點能吸引男人,就足夠了。

吳消寞說:“我們想要知道一些事情。”

“來這兒的人都想要知道一些事情。”柳一湄看着吳消寞說道,“任何人想從我這兒知道些什麼,都要付出些代價。”

“我知道,朱樓的情報不是白給的。”

“你們想要知道什麼?”

顏玖說:“關於一個月前流蜂掌門時肅的死。”

柳一湄忽然吃吃笑了起來,軟媚的笑聲能叫人聽得骨頭都酥了。

可顏玖並不覺得哪裡好笑。

柳一湄邊笑邊說:“這一個月以來,也有不少人來向我打聽這件事情。”

吳消寞問:“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

“你們又不是流蜂的弟子,你們不也來問了?其他人爲什麼不可以?”

吳消寞無話,確實,至少流蜂的人會來問的。

柳一湄又說:“你們若想了解這件事情,一個問題,二百兩。”

顏玖吃驚道:“這麼貴!”

柳一湄又笑了起來:“我們朱樓從不做蝕本的生意。有人願意用情報來換銀子,就有人願意用銀子來換情報。想知道什麼樣的消息,就要付得起什麼樣的價錢。想知道的人多了,消息也就值錢了。”

顏玖問:“那你不擔心那些人知道消息後說出去,消息反而沒有價值嗎?”

柳一湄好笑地看了顏玖一眼,說道:“誰會願意把自己用大把銀子換來的情報白白告訴別人?”

“況且人都是喜歡守着秘密的。”吳消寞說。

不錯,有的人即使到死也不會說出心裡的秘密,而有的人活着時卻沒有說出秘密的機會。沒有人是不自私的,人活着都會藏一點私心。

柳一湄繼續說道:“本來時肅的消息嘛……一個只要一百兩。”

吳消寞也吃驚了:“那爲什麼……”

沒等他問完,柳一湄回道:“因爲你是吳消寞。”

吳消寞苦笑,這個理由,似乎也很足夠了。

一個名字,一倍的價錢。吳消寞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想改掉自己的名字,他甚至寧願被叫做“王八混蛋”、“賴皮臭蟲”,也不願意再叫“吳消寞”。

他的心裡面很複雜,一方面是得意的,一方面是苦惱的。

如果現在有一杯酒喝的話,或許會好些。

然而並沒有。

與此同時,有另外一個比吳消寞自己更想改掉他的名字的人。——這個人便是顏玖。

他從未想到過吳消寞的名字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也更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爲吳消寞的名字付出那麼多的銀子!

——該死的吳消寞。

“現在你們還想問嗎?”柳一湄說,“最多五個問題。”

“想!”顏玖狠下心,掏出一張平平整整的一千兩銀票壓在紅木桌上。這點錢洵靈山莊並不在乎。

吳消寞:“第一個問題,時肅到底是不是秋南澗殺的?”

“不是。”

“那是誰?”

“不知道。”

吳消寞和顏玖互看了一眼,繼續問道:“第二個問題,流蜂收到的匿名信是誰寫的?”

“這是第三個問題了。”柳一湄說。

“好吧,第三個問題。”女人總是細心且斤斤計較,尤其是柳一湄這種女人。

“寫信的人我不知道,只知道送信的是一個乞丐。”

“乞丐?”

“不錯,乞丐。不過那個乞丐已經死了,他身上早就患有毒瘡,已經病入膏肓,送完信的那一晚就死了。”

吳消寞沉吟了一下,問道:“秋南澗現在在哪兒?”

“他在時肅被殺的那晚雖然突出重圍,但也受了重傷,現在在臨川紫雲山的紫雲觀裡。”

紫雲觀,那是烏木道長的道觀。

但是吳消寞想不通秋南澗爲什麼會到那裡去。難道他還信道?這絕不可能,一個殺手或許還會在彌留之際因懺悔自己的罪惡而去信佛信道,但是秋南澗不單單是一個殺手,他更是一個劍客。

——一個真正的劍客,只會信仰自己手中的劍。

如果單單只是爲了養傷,那爲什麼偏偏選在紫雲山的紫雲觀?

不會有人做事沒有理由的,尤其是秋南澗。

“買通秋南澗去刺殺時肅的人是誰?”

“你找到秋南澗後,自己問他不就知道了?”

“他若是會告訴我,我也不必問你了。”吳消寞無奈地笑了笑。

秋南澗終歸還是個殺手。

——一個真正的殺手,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僱主的。

尤其是秋南澗。

柳一湄也無奈地笑了笑。

“最後一個問題……”

“已經有五個問題了!”柳一湄打斷了吳消寞,夾起桌上的銀票摺好塞進自己白花花的胸脯裡,準備轉身。

“等等!”顏玖又掏出一張平平整整的一千兩銀票,拍在桌上,“最後一個問題,一千兩!”

柳一湄嗤笑一聲:“你覺得朱樓會在乎這區區一千兩嗎?”

“可是……”顏玖欲言又止,可是多一個情報就多一條線索,多一條線索就能多一點時間。

柳一湄媚眼如絲地注視了顏玖一會兒,微微一笑,抽過桌上那一千兩的銀票,一邊摺好一邊說:“算了算了,看在我和你哥哥還有點交情的份上,就再多一個問題好了。你可得想好了問哦!”

顏玖自然顧不得她和自己的哥哥有哪門子的交情,急忙問道:“最近的乾屍案是何人所爲?”

柳一湄回道:“等你們找到秋南澗後自然會知曉。”

說完便轉身走進梅花屏風後面,再也不說話了。

吳消寞和顏玖最終還是沒有在朱樓久留,即便那裡有吳消寞熱愛的美人和酒,即便顏玖感到有點不甘心。

柳一湄這個女人太聰明,那兩千兩銀票花得不值。

兩個人無聲地走在華麗的月光下,只想趕緊回到緣來客棧好好睡一覺。

也許明天醒來,心裡的疑惑會少一些。

但是明天始終是一個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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